刹那,世界之敌

第四章 老烟鬼

    黑暗沉寂,无声无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黑暗中响起一声轻哼,刹那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头脑中还有些空白,躺在地上躺了一分多钟,之前的记忆才慢慢流回脑中。

    被狠狠撞在墙上,又在后脑勺被开了个脑洞,那种彻骨的疼痛依然留存在记忆中,可是现在,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不适,顶多在这地下甬道中感觉到石块的冰凉。

    缓缓坐起身来,他伸手在脑袋后面摸了一下,那里头发纠缠,干涸的血液凝固在一起,稍用力摁了一下,血竭破裂,还没有干涸的粘稠血液粘在手指上,证明他的记忆并没有发生什么偏差,可是后脑勺现在完好无损,甚至连一点疼痛感都没有,记忆中发生的事情似乎是一场幻觉。

    刹那抬头四顾,甬道变得和之前不同,周围的石板地面和墙上的砖块似乎遭遇了极高的温度,表面融化成黑色的琉璃质,一片黢黑。

    地面散落着一些灰色的灰烬,几根烧焦的残骨,一个熔毁了小半的石球。

    他在身前发现了一堆书页状的灰烬,似乎是他的笔记本,他甚至都还没有看过里面的内容,就已经化成了飞灰。

    手机更是奇怪,只有被他掌心握着的部分完好无损,但是上端却被烧没了。

    “我的手机!这下完了,这个手机还是费了老半天的劲,才让外公同意买的,这次回去肯定会被一顿臭骂,外公更有理由扣我生活费了,现在已经过的这么穷了,难道以后还得去打工吗?”刹那心中无比沮丧。

    “嗯?有什么不对……”刹那原地打了个转,心中总感觉到哪里不对。

    他摸了摸脸上,对了,他的眼镜呢?他本来是戴着一副塑料黑框眼镜的,现在眼镜不翼而飞,找了半天才在地上发现了两块被烧黑的玻璃,如果不是还有个眼镜形状的残骸,他打死也认不出来这是他的眼镜。

    可是还是有哪里不对,既然眼镜和手机都毁了,那他又是怎么在这漆黑无光的地下通道中,看的如此清晰?周围的一切都无比清晰地印在他眼中,甚至比之前戴着眼镜都看得更清楚。

    刹那揉了揉眼睛,这一切并不是他的错觉,他的近视眼消失了,更是获得了夜视的能力。

    如此离奇,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周围找了一下,没有发现保险箱里找到的那个金属骰子,十分失望,父母留下的遗物就这样消失了。

    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这地下又有些阴冷,犹豫了片刻,还是顺着原路返回,储物室的铁门半开着,让他松了一口气。

    看了下挂钟,时间是四点半,他在浴缸中放好水,洗去了血痂,躺在浴缸中有些晕晕欲睡,脑中却反复地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情,回想着那个畸形的怪物,这个城市的那些失踪案和这个怪物有关吗?

    这个怪物现在死了,失踪案是不是就不会再发生了?

    心中思绪翻覆,却没有人可以倾诉。

    整个人沉入水中,让温暖的水将自己包裹。

    泡完澡,他回到房间,看了下昨天整理的背包,昨天整理的东西都还在,钱包也好好地放在夹层口袋中。

    刹那掏了掏口袋,想看看时间,掏了个空,才反应过来手机已经损坏了。

    这让刷惯了手机的他一阵焦躁。

    随便煮了些东西吃,就拿上背包,离开了家里,火车开车时间是早上六点,过了中午到目的地,然后是半个多小时公交,最后还得坐船,下午三四点钟才能真正到家。

    刹那检查了一下房子各处门窗,锁好大门,就要走去公交站,转了个身,发现身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个佝偻的老头,差点就撞在了他身上,老头拄着根木头拐杖,满脸的皱纹,笑得像朵菊花般灿烂。

    “嘿,小伙子,麻烦你一下,看看这个地址怎么走,年纪大咯,眼神不太好。”

    刹那摸了摸突突跳的心脏,结过纸条,看到上面写着一个地址:麒山市林荫路127号。

    “嗯?这个地址为什么这么熟悉?”刹那看着那个地址,然后抬头看了看自己家门牌号127号。“这TM不是我家吗?这老头是谁?”

    耳中只听到咔嚓一声,意识顿时陷入了黑暗之中。

    老人放掉手中的拐杖,伸手托住被他打晕的刹那,扛在肩上,身体微微一弓,一声炸响,地面砖块炸裂,无形的气浪奔涌,两人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刹那突然感觉到一阵失重感,紧接着整个人被摔在了地上,地面一块石头正撞在他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醒转过来,右手扶着侧腰,反弓着身体,失声叫痛。

    等到疼痛稍微缓和,他才注意到自己正身处一片原始丛林之中,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让他想起了山中老家的风景。

    “什么鬼?这是哪里?我只记得刚出门,怎么直接就到这里了?”刹那四处观瞧,这鬼地方没有人烟,地面荒草遍布,不远处还有一些建筑物的残骸,巨大的树木扎根其上。

    这里连条路都没有,四周荒草也没有踩踏的痕迹,他是怎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这里的?

    森林深处传来野兽的嚎叫声,让他不禁打了个冷颤。

    “已经醒了?这样的话,就继续赶路吧!下面的路并不好走,你得自己行走了。”

    刹那闻声回过头,只见身后石质建筑之上,生长着一棵直径足有五六米的巨大树木,树根纠结的地方有一个树洞,树洞前面一个矮小的老头正惬意地抽着一根烟,吞云吐雾。

    “啊!老头,我记得你!你是在我家门口问路的那个老头,还有我们家的地址,你是谁?怎么会有我家的地址?我又是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

    老头一阵干咳,吐出一口浓痰,又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心满意足地吐了出来:“小鬼,这两天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是不是满脑子的问号?却不知道敢问……”

    “啊!!”还没等他说完,刹那突然大叫了一声:“卧槽!我今天的火车啊!我都买了票了?这里离车站不远吧?现在几点了!该死!我的手机!”

    刹那一阵懊恼,如果错过了火车,那还得亲自去车站买下一趟的车票。

    老头手中的烟屁股被捏烂,眼中杀气逐渐升腾。

    刹那感觉气氛变化,看到眼睛中开始充斥血色的老头,心头发毛,不有自主地退后一步。

    “从来没有人敢打断我说话!”老头衣衫鼓动,朝着刹那打出一拳。

    刹那眼看着一团扭曲的空气射出,擦着他的脸颊飞了过去,身后轰然一声巨响,一根古老粗大的石柱从中间炸裂开来,石块四处飞溅。

    “骗……骗人的吧……”刹那脑中混乱,无法理解这发生的一幕。

    那根石柱中段炸裂,整个上半段朝他倒了下来,刹那往后急退,后脚跟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整个人摔在地上,石柱的阴影笼罩了他,眼见就要将他砸成肉泥,心中绝望,双手毫无意义地护在身前。

    一秒钟,两秒钟,刹那瑟瑟发抖,可是预料中的惨烈场景并没有出现。

    他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见足有十多吨重的石柱正漂浮在空中,离他不过半米远。

    刹那愣了一下,连滚带爬地从石柱下爬了出去,身后轰一声响,石柱砸在了地上,让他惊出一身冷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石头会飘在空中?”

    脸上有些刺痛,还痒痒的,像是有液体留下来,他伸手一摸,摸了一手的血迹。

    就在这个时候,身体传来失重感,他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连忙伸手薅住一把杂草,在掌心缠了两圈,整个人颠倒过来,他感觉到拉扯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大,双手青筋直跳,被杂草勒得手指生疼,掌心一滑,杂草脱手,他向后飞去。

    在空中旋转了几个圈,朝树洞那里飞过去,被甩得昏头转向,老头伸出的手指微微一曲,拍在兀自在空中旋转的刹那脑袋上,将他狠狠掼在地上,饶是地上苔藓密布,也把他摔得眼前一黑,一口血哇地吐了出来。

    “别想着逃跑,我在你身上种了印记,如果你敢逃的话,下次捏爆你的狗头,现在跟上!我不会再说第二遍!”老头眼神阴沉地看着刹那,冷冷说道。

    刹那爬起身来,擦了擦嘴角的血液,下巴仿佛脱臼了一般,连牙齿都感觉松动了,额头肿了一个大包,脑子现在都还有些昏沉。

    “可恶,身体自己就飘起来了,怎么回事?那个老头有超能力吗?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有这种能力?好痛,感觉牙都快断掉了。”

    刹那在原地坐了一会,感觉脑子慢慢恢复了一些,牙齿开始有些酥酥麻麻的痒,他看向那个树洞,黑漆漆的爬满了树根,仿佛一个漆黑无底的怪兽嘴巴,阵阵阴风从中吹出,让他打了个冷颤。

    “到底该不该进去呢?这个老头不怀好意,跟进去的话会非常危险吧?这个死老头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我?”

    刹那在洞口徘徊一阵,老头的话语又浮现在他脑海。

    “他在我身上中了什么印记?并且能够根据这个印记追踪到我,如果逃跑的话,被抓到估计会被直接杀掉吧。”

    “算了,死就死吧!看看这个老头目的到底是什么。他似乎知道我身上发生了奇异的事情。”

    他心一横,朝树洞中走去。

    树洞里面是个石块建成的通道,估计是地面建筑的一部分,石头缝隙之中长出了许多的树根,前进颇为不易。

    走了十来分钟,通道到了尽头,他到达了一条更加宽阔的通道之中,这条通道足足有二三十米的宽度,中间有一排两三米宽的石柱,顶着拱形穹顶,通道两边没入黑暗,看不到尽头。

    刹那有些吃惊,在古代想要建成规模这么大的工程,恐怕需要一国之力支持,这地下建筑又有什么用途?

    正想着,却听见前面黑暗之中传来脚步声和物体在地上摩擦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叼着烟的老头,轻轻地哼着曲儿,双手各拎着一个人在地上拖行,他走到一个深坑旁边,深坑有三四米深,似乎是个蓄水池之类的东西,里面积水干涸,只有些腐烂的木头和黑泥。

    他一手一个,将两个人丢到了石坑之中,伸了个懒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仰头吐出来,在空中吐出一团烟雾。

    刹那估计这一口直接把烟吸掉了一半。

    “吸吧,吸吧,祝你这个死老头早点得肺癌死掉。”

    “你过来!”老头朝刹那看了一眼。

    刹那躲在石柱后面的身体一抖,极不情愿地走了出来,来到石坑旁边,眼睛不由自主地朝石坑里面看去。

    石坑里面的两个人,一个身材瘦削,身高估计不到一米七,面黄肌瘦的,看起来像是营养不良。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估计至少在一米九以上,浑身肌肉虬结,壮的像头大猩猩一样。

    “这两个人是谁,老头为什么要把这两个人丢在石坑里面?等等!我为什么有种不好的预感!”刹那心中大叫不妙,感觉到背后一轻,背包被人拿走,然后背心挨了一脚,将他踹得凌空飞起,扑向了石坑之中。

    “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