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谋

第84章:世子竟是冒牌货

    南宫雪醒来时已是半夜,只是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因为她的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坐在床沿的唐慕白急忙起身扶起她来。

    “小翠,你去给我端点吃的来,我有些饿了。”南宫雪早就有了心理准备,所以醒来就算看不见,也并不惊慌,她摸着已叫了两声的肚子说道。

    “终于知道饿了?吃凤舌之前就不会先吃点别的垫垫肚子吗。”唐慕白满是心疼地看着她漆黑却又暗淡无光的双眼。

    南宫雪掀被子的手顿住了,“怎么是你,小翠和春梅呢?”

    她原想下来活动活动筋骨,现在有唐慕白在,倒不好麻烦他。

    外面依旧下着鹅毛大雪,好在屋里有两个烧的正旺的火炉,南宫雪就算只穿了一件里衣,也不觉的寒冷。

    唐慕白从木架上拿起氅衣披在她的身上,“她们都睡觉去了,本来你哥想要留下来的,也被我轰去睡觉了,所以呢,今晚由我唐大公子来照顾你。”

    唐慕白把她的双腿放了下来,还拿起鞋子要给她穿上。

    南宫雪俏脸微红,伸手就要往地板摸去,“我,我自己来。”

    唐慕白抓着她的手,叹了口气,“你我已有婚约,就别不好意思了,再说了,如今你眼睛都看不见,还是别逞能。”

    “你都知道了?”南宫雪一惊,这小翠招得也太快了吧。

    唐慕白细心地帮她穿上鞋子,嘴里还絮絮叨叨,“你啊!总是不让人省心,区区一个刘锦绣也值得你祸害自己,你要想报仇,我替你杀了她就是了,你又何苦以身犯险。

    这下好了,成了一个瞎子。”

    南宫雪垂眸,“你,不懂!”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可死却有很多种死法,她如今要做的不过是不想让刘锦绣那么痛痛快快地死掉罢了。

    唐慕白牵着她的手往桌子那边走去,“雪儿,我早就说过,为了你,我愿付出我的性命,以后我不懂的事你可跟我说,我一定会听你的,只是我希望你别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嗯,我尽量。”

    “不是尽量,而是一定。”唐慕白轻捏了下她的小脸颊。

    “做好了,这里有饭有粥,有糕点,你想吃什么?”

    不太挑食的南宫雪双手摸着桌子,已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鱼香味。

    “随便吧。”

    “雪儿,以后你跟了我可不能随便了,不管干什么,你都必须清楚自己到底要什么,特别是这吃食,你要遵从自己的内心,你不能因为这道菜离自己近,你就只吃面前这道菜,所以,你更不能因为自己看不见了,就让别人给你随便选一样。”

    南宫雪听了这番乱七八糟的理论,眉眼舒展开来,“不就吃了饭而已,怎么到了你的嘴里还说的有模有样的,不过我闻到了鱼香味了,我就吃鱼吧。”

    唐慕白从食盒里拿出一碗粥来,“你这鼻子倒也灵敏,前几天我托人在海边运了一箱鱼过来,刚好今天才到,我就让后厨的人给你做了鱼羹粥,来,你尝尝。”

    南宫雪张开嘴巴,吃了一口鱼粥,果然很是鲜美。

    “怎样?好吃吧?”

    南宫雪点了点头,“嗯,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鱼粥了。”

    待她一碗鱼粥落肚后,唐慕白用帕子轻擦了下她的嘴巴,又将碗放回食盒里。

    这才坐到她旁边,回归正题。

    “雪儿,眼下刘锦绣虽然被打入死牢,可单凭白草临死的供词根本不足让她定罪,而且我瞧着皇后似乎想要搭救她,你可曾想过接下来怎么办?”

    “皇后想救她无非是心有愧疚,若是当她知道刘锦绣与别人有染,你说她还会不会费劲心思救她?”

    “雪儿,你是说刘锦绣偷人?”唐慕白瞪大了眼睛,既觉得不可思议又异常的兴奋。

    “你是怎么知道的?”

    南宫雪摸着桌子,站起身来,“你不用管我的消息来源,你只要睁大眼睛好好看戏就对了。”

    “对了,过几天我还要拜托你帮我办一件事,至于是什么事到时我再告诉你。”

    “你这是要去哪?”眼见她跨步向前,唐慕白急忙上前扶着她的手臂。

    “你可别瞎走,这屋里可是有火炉。”

    “我就想随便走走散散步。”

    “我扶着你。”

    ……

    话说楚子丹心里暗喜走出了皇宫,正想回世子府里,没成想楚清平和齐鹏却跟了过来。

    “子丹兄,接下来可有什么精彩的节目?”齐鹏丝毫不为刚刚凤凰台里发生的事有所影响,依旧笑嘻嘻的。

    虽是下着雪,可三人出来都没打伞,也是巧了。

    楚清平来了好些日子,却从未与楚子丹独处过,每次去找他,总说不在,也不知是不是故意躲着他,现在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自然不肯错过。

    “皇兄可否领我们去你世子府喝口薄酒?”

    楚子丹瞥了一眼楚清平,眼底透出一丝冷淡。

    “我早已是质子,你又何必叫我皇兄?要被你父王知道,只怕他该不高兴了。”

    楚清平以为他是记恨当年南楚王抛弃他,将他推来大魏做质子的事。

    “皇兄,当年父王也是迫不得已,你,莫要怪他,而且母后她很是记挂你。”

    楚子丹冷眼相看,眉眼一挑,“记挂,那又如何?我还能回去吗?还能回去和以前一样做高高在上的皇子吗?”

    “皇兄又何必如此心灰意冷,父王说了,待过些时日,定将你接回南楚,到时你就可以当回南楚的皇子。”

    这话楚子丹自然不信,要有那心早就接了,何苦等到现在。

    “那太子之位呢?你可愿意让给我?”

    齐鹏上前挽住楚子丹的手臂,劝道:“哎呀子丹兄,这俗话说的好,今朝有酒今朝醉,如此良辰美景,浪费了多可惜啊!”

    大雪纷飞,寒意袭来,何来的良辰美景?更何况宫里刚刚发生案子,也就齐鹏这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才会活得逍遥自在。

    楚清平被他问住了,他轻皱眉头,他是太子的身份来大魏后是保密的,却没想被楚子丹说了出来,不过幸好这里只有齐鹏,齐鹏这人没心,就算他知道了也无妨。

    “这,倘若父王同意,那我一定愿意,这下皇兄可高兴了?”

    楚子丹心底一阵冷笑,似在嘲讽他的假仁假义,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既然都戴着面具,那他也不介意。

    “高兴,你既来看我,我又岂有不领情的道理,也罢,咱们一块回世子府喝个痛快。”

    眼瞧着时间还早,楚子丹便吩咐身边的小厮速去天仙楼请三个姑娘回来。

    管家周葵见到楚清平,立刻跪了下去。

    “老奴见过太子殿下。”

    楚清平急忙将他扶起,“周管家无须多礼,这些年多亏了你照顾皇兄,你受累了。”

    周管家眸色一沉,“太子说得哪里话,且不说这是老奴的职责所在,那老奴的家人不也靠你们照顾,老奴还得感谢你们才是。”

    这话楚清平听出来了,周葵是在暗示,他家人的生死掌握在南楚王手里,他对南楚不敢不尽心。

    心有隔阂的两兄弟原本是没什么话可说,不过好在有个话痨兼无心的齐鹏,所以三人在厅堂里倒喝得很尽兴,再加上有三位美女作伴,很快就有些醉醺醺。

    楚子丹抱着柔软丰满的美人,趁着酒意有些饥渴难忍,急不可耐,他用力抱起美人往一旁的偏房走去,连招呼都没和两人打一声。

    齐鹏眯着眼瞧着楚子丹火急火燎的模样,嘿嘿地笑了起来。

    “楚兄,你瞧子丹兄那猴急的模样,跟着了火似的。”

    楚清平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放,他摆了摆手,打了个酒隔,“齐兄,我不行了,我也得去休息休息。”

    说完,不顾身旁的美人,自个摇摇晃晃往外走去。

    一直守在门口的周管家忙上前扶住他,“殿下,老奴送你回客房休息。”

    楚清平没拒绝,跟着周管家往客房走去,不过,他的余光却四下张望,看来他只是装醉而已。

    齐鹏见状,朝美人招了招手,“小美人,你来小爷这。”

    待他左拥右抱,吃着糕点和美酒时不禁感叹,人生须尽欢,才不枉这一生。

    楚子丹壮着酒意,才一进房门便脱去身上的衣裳,而美人倒也十分的配合,将自己的衣裳尽除,

    许是两人太过投入,竟无人发现屋顶上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他们。

    他看了许久,身体也没丝毫的反应,反而眉头越皱越紧,待两人完事后,屋顶上的人也飞身而去,回到了客房。

    这人便是楚清平,只见他黑着脸,咬牙切齿,抬起手臂想一拳打在桌子上时,却害怕惊动旁人而及时收住了手。

    ……

    福临客栈不但处于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还是京城里最大的客栈了。

    许多的来使便住在这里,其中包括南楚的楚清平。

    年初三,深夜,刚刚从外面回到客栈的他,站立在门口却并不急着进去,走廊里虽然灯火暗淡,可他依旧看出有人进了他的房间。

    思考片刻后,他绕到门后,悄悄地从窗户翻了进去。

    却没想,他的床边上坐着一个蒙着黑纱的黑衣人。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几个时辰。”黑衣人只露出两只眼睛,缓缓说道。

    “你是谁?”楚清平手里紧紧握着腰间的剑柄,可瞧黑衣人并未带刀剑,应该不是来找他打架的。

    黑衣人站起身,大步走到桌子前,与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必须尽快离开大魏,晚了恐有性命之忧。”

    屋里并未点上蜡烛,只有走廊里透进一点微弱的亮光,根本看不清这黑衣人有何特点,而且他的嗓音也故意变得沙哑,许是他见过这人,所以他才这么打扮,楚清平这般想着。

    “我连你是谁都不知道,我为何信你?还有,你偷偷潜入我的房间,是何居心?”

    黑衣人眸光微闪,“我说了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总之我不会害你,你城里的细作已经暴露,若你留在京城只怕到时想走也走不了。”

    听闻此话,楚清平大惊,他此次利用来使的身份来大魏,其中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联系京城内的细作,好配合他在元宵节的计划。

    他靠近两步想扯下黑衣人脸上的黑纱时,黑衣人好像早就料到他会如此,猛得弹跳开来。

    黑衣人的身手极好,楚清平的手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一丁点,不过,他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你别以为你们的计划天衣无缝,若让魏帝发现,不但你们没命,就连南楚都会受牵联,我奉劝你们趁现在还来得及赶紧收手。”

    楚清平把腰间的长剑解下,他脱去外袍轻轻抖了几下搭到了木架上,然后才坐到床上,丝毫不怕黑衣人伤害他。

    “你要是南楚人,便留下来与我述述旧,要你是大魏人便到魏帝那告发我好了,又何必如此麻烦白跑这一趟。”

    虽然话说得毫无波澜,可他的心思却百转千回,这黑衣人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在哪里见过他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不管这黑衣人是敌还是友,他楚清平都不敢把话说得太透亮,以防这人是来诈他的。

    黑衣人见他顽固不灵,不由得轻叹一声,此次前来他已料到会在此结果,可他还是不死心,因为他不想他出事,不想大魏和南楚交战,毕竟开战后,受伤的是两国的百姓。

    另一方面,黑衣人又有一点想不通,为何此次南楚国王会派楚清平过来,他不是南楚的太子吗?就不怕他佘在这了?

    “你啊还是那么固执。”

    楚清平猛然抬起头盯着他的双眼,似乎想起了什么!

    而黑衣人也察觉到自己恐怕露出了破绽,他又说道:“我已言尽,你要不听我也无可奈何,只是我还想奉劝你一句,作为君者,须以百姓为主,否则终不能长久。”

    黑衣人转过身准备离去。

    楚清平急忙喊道:“皇兄请留步。”

    乍一听,黑衣人驻足不前,不过他并未转过身,片刻后,他才道:“在下并非是南楚世子,公子你是认错人了。”

    话毕,黑衣人纵然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而楚清平拔腿想去追时,哪里还看得到他半点踪影。

    楚清平满脸失望,他坐回床上双手抱着头,脸色有些痛苦,并非是身体疼痛,而是心中的遗憾。

    他最崇拜的哥哥当年离开南楚来到大魏当人质,可如今再见,他发现世子府里的楚子丹并非是他的哥哥,既不是,那他又是谁?

    计划临近,楚清平不好将周葵抓来审问,只能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可刚刚这个黑衣人,直觉告诉他,他才是真正的楚子丹,曾经的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