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蚀拿着照片盯着那几行字，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眼皮缓缓抬起墨黑色瞳眸生出分浓厚的情绪。

    把它重新放到书架背后的空隙处，往里头更深处摸，抓到一个信封，隔着外壳就摸到一张卡片形状。

    信封里有一张卡和更小的一封密封的信封，许蚀倒出银行卡把信封口重新合上，放回原位。

    等许蚀拎着一堆东西回来，厕所的人已经出来。

    寥哥头上挂着浴巾，浑身湿淋淋，驼背坐在沙发边缘，后背露出的肌肉干瘪垂落，连着皮肤往下坠，根根肋骨从表面显现。

    “回来了。”

    许蚀：“嗯，你的。”

    许蚀递给他两瓶护肤品，寥哥只接过一瓶，把另瓶放到茶几上，示意许蚀离开后带走。

    寥哥和许蚀说完话，便坐在那里沉默着，手指扣着那些洗得蜕皮的表层皮肤，神情有些呆滞，盯着面前的地板缝隙，出神。

    直到一把绿色拖把擦过寥哥面前，他才回神，慢慢抬起头。

    许蚀戴着蓝色防尘口罩，拿着扫把的手上套着一次性手套，另只手捏个蓝色喷瓶，对着房屋死角喷洒，出来都是刺鼻的消毒水，激得寥哥一个清醒。

    寥哥忙站起身，“我来，我来，你是客人啊。”

    许蚀指指购物袋里的塑料袋，“戴上口罩，用垃圾袋把你茶几上的外卖盒整理一下。”

    寥哥：“好。”

    两个人在这屋子里，一个负责清扫一个负责整理垃圾，忙乎了一整个下午，才把屋子里的那些东西清理出去，房门外头一堆塞满的垃圾袋，高高低低，压在一起。

    等两个人再一同把垃圾拎下楼扔出去，回到屋里，外头天已经漆黑。

    屋子里灯光明亮，经过一下午的通风，屋子里那些腐烂气息终于开始消散，两个人直直往沙发上一躺，半天没说话。

    寥哥：“果然，人啊，要和年轻人一起，才会有活着的动力。”

    寥哥：“哈哈哈哈…”

    许蚀抽张纸巾抹一把脸上的汗水，“这半个月，你发生了什么。”

    寥哥拧开边上的橙汁，大喝一口，又是笑，“你这小子，真是不会活跃气氛，偏要现在提这事。”

    许蚀把手上的纸巾摊开、折叠，又擦去额头汗水，他在等寥哥的后话。

    “哎，其实……也没啥大事。”寥哥受到许蚀望过来的目光，尴尬笑，“好吧，是我以为，我没啥大事。”

    寥哥捏着玻璃瓶又喝上一口，“你说，我天天喝这富含维生素C的饮料，会不会年轻？”

    许蚀把纸巾揉团微微一抬手腕，稍稍一用力，纸团不偏不倚砸进远处的垃圾桶。

    寥哥吹口哨，“好球！”

    他一侧头就对上青年执拗的黑眸，像是他不说个明白，这青年就不走了，甚至连那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寥哥晃晃瓶身，“虽然到时候会有大灾难发生，但只要人们还存活着，金钱的流通暂时不会受到大灾难的影响，特别是我们不确定是什么大灾难的情况下。”

    “那天，除了你以后的其他人看了我写给你的一些预言，只是白了头发而已，我便没在意，就去网上发帖，后面我去写了小说。”

    许蚀终于有所反应，出声：“小说？”

    寥哥耸肩，“是啊，可以赚很多钱，钱这东西谁不喜欢，你说是吧？”

    寥哥懒洋洋倚着沙发背，优哉游哉说到，“还挺有人看，你看啊……”

    他点开手机屏幕给许蚀看，“还有人找我签约，我能赚更多钱。”

    许蚀伸手一把抓住手机，狠狠按下去，直直把这手机按到寥哥大腿上，力道很大就像是要把这手机压进寥哥的大腿肉里面去。

    这力气若放在过去，寥哥定然是不会让许蚀挪动自己半分。

    可此时的寥哥已经比不过往日，更是比不过这青年的如牛般倔强的气性，特别是对上这青年气得眼眶发红的眸子。

    寥哥莫名觉得理亏。

    许蚀声音微微颤抖，“你为了钱，把自己的命拿去卖了？”

    寥哥眨眨眼，“是啊，我也没想到自己的命有这样的价值。”

    青年把他手一甩，站起身，直接往屋外走去，寥哥后知后觉挠挠头，跟到门口，外头早已没有许蚀的身影。

    寥哥大喊一声，“钥匙房门口，下次来你自己开门进来啊。”

    回应寥哥的是楼下一声笨重的摔门声，寥哥无奈摊手，这小子做起事情不声不响，话也少，可脾气还真大。

    许蚀进门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他再也不会去楼上了，那个人不过是个疯子，对于这样的疯子还是远离较好。

    可是很快那个‘再也不会’很快被打破。

    在饭桌上，妈妈突然提起街坊邻里的一些谣言。

    “说我们家楼上那户人家不太正常。穿着雪天穿得厚棉袄，满头白发，也没有工作像是个游民，一天到晚坐在小区那个位置的长椅上，念念叨叨，在本子上涂涂写写，等到天黑他才回家。”

    “许蚀，你上午刚刚接触过那个人，他怎么样？”

    许蚀夹着菜正往嘴里送，被妈妈这么一问，一下子掉回饭碗里。

    他垂下眼，再用筷子把它们夹起来，“人？不错，妈妈送给他的水果他都削给我吃。”

    妈妈松了口气，“那就好。不过这人应该没有什么钱，听说一天到晚就那几件衣服，咱隔壁大娘说，上次她回来看到楼上这人在啃馒头，那馒头一看就是两三天的，硬邦邦，他像是没感觉，一口一口吃。”

    许蚀慢慢嚼着菜，“没钱……”

    他不禁想到那崭新的沙发和茶几还有一堆小山一样高的外卖壳，心里呵呵一笑，“是挺没钱的。”

    却不想妈妈一下子起身去厨房，“那正好，我前几天包了些饺子，我烧了，你等下给他送去。”

    许蚀：“……好。”

    许蚀想甩自己个耳巴子。

    不情不愿捧着饺子上楼，敲门依旧是没有人响应、没有人开，又像是聋了一样，许蚀把饺子放到门口边，迈着愉快的脚步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