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大好笑啊，许蚀。”林晨差些被米饭呛去，他指指自己又指指许蚀，“我们，都只是开玩笑，怎么会……”

    “真的有？”

    林晨说最后几个字时，压低声音，生怕从他们边上过去人的听见他们这怪诞的谈话，引来别人的笑话。

    许蚀点头，“是真的，林晨。”

    林晨：“……”

    许蚀不是会撒谎的人，他的骄傲让他从不撒谎，可这次林晨怕了，他想躲开许蚀的注视，更怕许蚀看到自己眼里的害怕与胆怯。

    “你慢慢吃，我有点事。”林晨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许蚀没有拦林晨，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许蚀知道林晨害怕了，想来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相比于自己的冷漠与镇定，甚至还一次次去尝试着回忆那些梦。

    许蚀第一次觉得自己怪勇。

    勇敢是一件事，但做事又是另一件事，林晨并不软弱，许蚀一直知道，可他回教室却没有看到林晨的身影，一问，听说是请假回家了，说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许蚀便坐在林晨的位置上等，等他回来。

    不出十几分钟，林晨回来了，他看见许蚀只是点头坐到许蚀边上，从本子上四下一面空白页，拿着笔在上面刷拉拉写个不停，许蚀坐在他边上，并不打扰他。

    林晨写完大半面的纸，递给许蚀，“你看我这些计划，怎么样？”

    许蚀接过来，上面列出来的都是一些商品的名单，什么水桶、什么垫子、什么拖把……

    “听说你刚刚请假回家了？”许蚀问。

    林晨看看周围的人，凑到许蚀耳边说：“我让我爷爷去我爸妈那里，我一个人没有什么本事，怕到时候我保护不了他，但是我一个人保护自己倒是绰绰有余。”

    林晨的话，让许蚀一愣。

    许蚀：“你这是？”

    “购物清单，到时候我们买回来随身携带，应对大灾难。”

    许蚀：“……你怎么不怀疑我在骗你，而且你怎么确定外面不会发生灾难？把你爷爷这样送出去。”

    林晨没有立刻回答许蚀，而是长长久久的看着他，眼睛里闪出炽热的光芒，声音却像是蚊子叫，听在许蚀的耳朵里却像是轰隆隆的惊雷。

    “因为，你是救世主！”

    许蚀倒是不明白林晨是怎么知道的，就算是牛皮黑色本子，不过是只看了一眼。

    林晨这样告诉许蚀，在他返校前一天晚上，他去许蚀家里看望他，在回家的时候，他看见小区门口有个人，高举着喇叭含着什么话，林晨本来没有什么兴趣，那个人却对他很有兴趣。

    把很多话告诉他。

    最后，告诉他一句，一定要保护好柳谙，谁是柳谙林晨当然是不知道，但他喜欢上网查些信息，这么就查到一个小说的主角，名字正是柳谙，而小说里面主人公经历的事情正是他朋友许蚀和他说过的一些事情。

    就这样，许蚀是柳谙的事情，林晨通过莫名其妙的办法就确定了一大半。

    但许蚀一直没有说自己的身份，林晨便只能装作不知道。

    许蚀：莫寥，你可真牛。

    许蚀：林晨，你更行。

    至于‘你怎么确定外面不会发生灾难？把你爷爷这样送出去。’这个问题，林晨是这样回答他，事情不就是因为主角到哪里所以才会发生的吗？

    许蚀：6

    许蚀问林晨：“万一，那人是个疯子，我更不是你说的那个身份、那种世界根本不会出现，到时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

    林晨：“不发生岂不是更好？”

    许蚀又问：“你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宣传出去呢？”

    对于许蚀的这个问题，林晨像是很奇怪，“许蚀你不是没有和别人说？我怎么能擅自做主张。”

    “……这可是会死人的事情。”

    林晨笑：“没事，我们去把他们救下来吧。”

    林晨朝许蚀眨眼睛，用肩膀撞他一下，“相信自己啊，救世主大人，既然身份这么大，一定会有什么主角光环，靠着你的光环，说不定没人会死。”

    “毕竟，我会帮你的。”

    许蚀对未来的害怕在许蚀觉得没有什么用的话语里，开始减少，开始安下心过好当下。

    可许蚀一边又很清醒，命运开始旋转，所有一切都将回不到最初，就像是许蚀看到那乌黑一片天空生出来自本能的战栗，那分不祥，注定所有的平常都将打破。

    灾难终将到来。

    许蚀一瞬间想到能做的事情，就是莫寥做的事情，可他对于自己梦里所看到的预言依旧是记不清楚，以至于，他会怀疑自己的身份，是不是真的是什么救世主，否则怎么连像样的、能帮助别人的能力都没有？

    所以，许蚀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时间流逝，去等待着灾难的发生。

    下午放学天空依旧是黑沉沉，小区倒是如同往日一样，每家每户里头亮着灯，许蚀同林晨去超市买一些东西，当然是按照林晨多年看丧尸片得出来的经验。

    两人把东西一起搬到林晨家里，林晨拿上一些高能量的食物，准备趁着天黑去把它们放到学校，许蚀也一同去，但当两人分别时，林晨要许蚀带些东西回家，许蚀却是拒绝。

    不知道为什么，许蚀有一种感觉，不管他们怎么准备，一切都会是徒劳无功，白费劲。

    许蚀摇摇头，甩掉自己脑子里这种不好的想法，试图去跟随林晨的那些阳光的想法，很快许蚀就放弃，许蚀他啊不是理想主义者，是现实主义者。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把他们都救下来，林晨可真是太爱幻想，或者说林晨那样积极阳光、愿意救助别人的人才合适做救世主的位置。

    许蚀忍不住又是叹气，身后有人喊他，“许蚀！”

    “许蚀！”

    “诶，你等等我啊！许蚀！！！”

    “……”

    不用回头，许蚀就知道来人是谁，和林晨一样的人，是会为别人去牺牲自己的人，许蚀发现自己是自私的，他做不到像莫寥那样花费自己二十多年去找一个希望，也做不到像林晨那样一心想救更多人。

    许蚀他啊，不过只是个人，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