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海缉凶录

09 恩将仇报的小人们(下)

    此时,一点红光先是切中了这个小个缉私队员的肚脐。接着,他的骨盆位置就变成一片黑灰色。配合着呛人的焦糊味道,人就嚎叫着倒在地上。身子也断成两截:

    “啊……奥……奥……啊”

    一个讥诮的声音,打不远处响起:

    “小猫叫耗子给咬了。”

    少年朝话音的方向转过头。虽然大风吹眯了眼睛,但他还是看出,绯红色的沙尘中,过来了四个高矮胖瘦不一的人影。

    等走近了,他就看见,居中的,是早前穿深蓝色缉私队制服的、那个深金色头发中年男人。就是在大条子的船上,逮捕他的那个阿卡中士!

    而中士的左右后面,则是液氧治疗仪和后舱休养的三个缉私队员。都挎着加特林激光炮或者福伊特加强版激光枪。

    其中一高一挫,是不久之前,少尉不得不用自动轮椅、运回战斗飞船的两个重伤员。

    唯一不见的,只有曾被阿卡中士偷袭过的矮胖迪锐克。

    四人用几乎逛花园的步速,走到跟前。

    中士用一把乳白色的秀珍激光手枪,就是握在手里、只露点枪口边的那种,直接打穿了程家大小姐的手铐与脚链的连环。

    手又一偏,在打烂骨盆烧焦了的缉私队员脑袋的时候,还差点打穿她另一只脚踝。

    然后,他努努嘴,一个黑发棕色眼睛的,就是之前被少尉送去急救的大个儿,就凑过去。一脚踏住少尉的肩膀,一双大手死命往上一拽,拽松了少尉的头盔。让他露出了右边的太阳穴。

    接着,一个小细身材、好像条蚯蚓的缉私队员就弯腰,把那把掉在费舍尔少尉身旁的战斧扶了起来,问:

    “他活不了了。你俩,谁送他一程?”

    葛文鑫直觉得,眼睛都圆了。他记得外婆老爱说,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

    没等他想完,程家姐姐踉跄着爬了起来。她似乎看看这群家伙,又看看少尉还在颤抖的嘴唇,就抄起斧头,对准了他的右侧脸颊,直劈了下去。

    不知道是之前受了伤,还是手滑了,斧头只砍进了被扯开些去的保护头罩两公分,插在少尉的左后脑勺上。

    红红的血呼呼地冒。

    少尉的脚跟,痉挛地抽了一下,又变成了颤抖,好像他全身都在喊“啊……啊……”

    葛文鑫被震得两只耳边里全是蜂鸣。唯一能听到的声音,只剩外婆有一次出诊时说的话:人类所有的感觉都可以钝化,只有痛觉是不会消失的。

    “……(没人吗?)”

    看着黑发棕眼大个儿一边调笑,一边来回扯着拔下斧头,男孩再也忍不住了。他“嗷”一声大吼着冲过去,夺下斧头,对准砍裂开的血口,双手重重一击。

    少尉就不再颤抖,而是永远静止在了地上。

    然后,他就“嗯”一声,扑倒在地,连鼻涕胃液都喷到了面罩里。

    左腿的伤才又钻心地钻进他的脑壳里。

    “……(有勇有谋啊!)”

    阿卡中士绕到他背后,意味深长地拍拍男孩的脑瓜。那个唯一还没出手的胖缉私队员,就举起斜挎着的激光枪,对准了葛文鑫的前额。

    瞄准器正红色的光点扫过眉眼之间,男孩只想起,也是这么被杀死的大条子来。

    这时,什么人突然在他后脑勺重击一下,男孩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再一次听见了那种恼人的“霹哒哒哒”声。

    大概是四肢忍不住联想起、统一场跳跃超空间时,重力场对全身每一块骨头和肉的辗轧。这使得葛文鑫重新睁开了眼睛。

    几步开外,那只没有被劈烂的蓝眼睛,正盯着自己。

    而阿卡中士四人组,还有程英,都不见了。

    等杵着战斧,拐到埋在尘埃里的老破小圆形单人飞行器跟前,再回头,整片好像吸饱血的大平原上,已经看不到除了尸首和焦黑飞行器以外、其他凸起物了。

    男孩猛地两手抱头、趴在发黄的白色飞行器上,嚎啕大哭起来。

    “啊……啊……唉吆……”

    因为,母亲、姐姐、外婆和小妹的脸,不知道怎么,他都想不起来了。闭上眼,眼前只有今天被杀的人,死去时的模样。

    哭了半分钟,葛文鑫就好像个疯子那样,疯狂在圆形老旧单人飞行器跟前上下左右地摸唦。好不容易,他摸到了紧急制动开关,打开门,一头扑了进去。

    出人意料,飞行器内部空间不算太窄小。

    单人的咖啡色软座椅、还有仿木纹操作台的仪表盘上,看起来有点像史前古董,还散发着他们小狗窝里常有的那种气味。

    仔细说,就是老没晒太阳的霉味。

    更惨的是,这台老爷爷机的内设陈旧过于其外表,就连操作台荧幕上的方块字,他也认不得两个,只好胡乱拍打。

    结果,舱门就一连八回、“噗”一声地弹射开,然后虚掩着、留出条半寸的口,等着人用外力扒开。

    “唉……坏的。”

    想想也是,不然,阿卡中士他们怎么会留一台好飞船给自己逃生呢?!

    葛文鑫叹了口气,刚要爬出去,就被座位两边滑出的的金属安全带,一左一右被绑住了手腕。

    “呃……难道是声控操作系统?”

    男孩想试试看,就清清喉咙,认真说:“请关闭驾驶舱。”

    没想到,操作台里发出个细小的女孩声音:“操作者非主人!请勿发出指令。”

    “好吧。”葛文鑫叹了口气:“那请松开安全带,让我下去吧……”

    那细小的声音马上拒绝:“非法闯入者!非法闯入者!鉴定完毕,需支付罚款再离机。”

    “可我没有!我没有!”

    经过一天的折腾,男孩终于忍不住了。他在飞船里又踢又踹,但一直不肯好好合上的舱门突然“咔”一声,被密闭紧了。

    “罚款金额1000以太币!可银行支付,也可活体DNA验证支付。”

    说着,单人机舱座还向后倾斜60度,让葛文鑫以一个弧形,躺在了球形飞船的空间里。金属制安全带,又从他的肚脐、大腿和脚踝处,绕了过来。

    这下,彻底动不了了。

    他只好大吼:“我没有啊!你这个强盗!”

    (他也是真的没听说这种货币。)

    操作台立即甜甜地回答:“口令正确。”

    葛文鑫刚要开心总算也瞎猫碰上一次死耗子,就听操作台迅速变换了声音:“骗你的,老鼠!”

    男孩终于忍不住了,嘶哑着喉咙大喊:“X的你脑壳叫门夹坏了吧!不开,滚蛋!”

    这时,球体的底部忽然传来一阵横向、又纵向的晃动。接着,球形飞船就向后滚动起来,转得葛文鑫一会头朝地,一会脚蹬天。

    他想喊,却被两边和上下伸出的弹边,固定住了整个下颚和脑门,怎么也发不出声。

    球体的速度似乎越来越快。

    接着,船舱里就急速发热,烤得里面的葛文鑫简直就要呼吸困难。他觉得,甚至闻到自己身体因为被过度加热,而释放出的蛋白质烤熟后的香味。

    一支细针还在他脖子的静脉旁,飞快刺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