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命运的大考之前
倒三角身材的艾欧李西,在大帽子灯光的月白色光晕下,反复用丰满的上嘴唇摩擦着下嘴唇。
阿卡中士就用大手压住了青年手下、鲜绿色绒桌面上的筹码。
毕业生才小声嘟囔:“准尉……我晓得办法。”说完,他急忙慌促地把红边白心和蓝底黄花的圆牌子堆,都哗啦进了铁灰色帆布褡裢。
出了地下台球室的门,走到学院的僻静处,艾欧李西在卡式电话的二维屏幕里,搜索“风纪骑士团团长徽章”。
结果,看见一大堆、古里古怪的盾牌形状的家徽、银色圆扣子、夹克背心,甚至鞋带。
他刚要张嘴骂,一个全身黑衣,肌肉把胸前都鼓出来的大汉,就迎面从鹅卵石小径那边,过来了。
艾欧李西赶紧收起卡式电话。
等大汉在同样深沉的黑暗里走没了影,他却看见二维屏幕的最下方,多了九幅复古的油画。每幅油画都套着金色雕刻火龙纹的粗相框。
画上的少年,基本都套着一身过时的银色战甲,战甲的胸膛位置,分别是各种家徽纹样。
其中四位都绘着、条头戴王冠的灰斑鲇鱼纹章。他们要么扶着长柄战斧、双手剑,或者全身盾。但左手手腕上都有条寒碜的银色腕带。
倒三角身材的毕业生猛然想起,那晚葛文鑫的左手上,也有这么个东西。
“乖乖……”
虽然不清楚阿卡中士干嘛需要这东西,又或者这是个什么,但是他马上有了个点子。
艾欧李西-维勒快步跑到、那栋也是用红砖盖的宿舍“瓦尔哈拉”的西门。
除了门前挂着一头狼的雕塑,门楣上刻着一只飞翔的鹰,这座同样命名自北欧神话的建筑,大厅前矗立着一棵全息投屏出来的黄金梣树。
天花板上,则雕刻着金色的盾牌。
那些全部是创校以来、本宿舍所有年级长、宿舍长和其他有优秀贡献学生的家徽。
看着其中、费舍尔家的王冠灰斑鲇鱼纹章,毕业生奸笑了一下。他爬到三楼葛文鑫的宿舍门外,拍拍房门。
没人理会。
很好!这说明葛文鑫还没有回来,宿舍里只有那个眼睛长在脑袋顶的内塔尼亚胡家男孩。
艾欧李西继续砸门。
“谁?”里面一个没变声结束的公鸭嗓,问。语气不太友好。
然后,就听见“踢踏踢踏”的脚步声近了。艾欧李西拔出了后裤袋里的“苍蝇水”,准备好。
等葛文鑫在尤利西斯大姨家吃饱喝足,那股一直没完全离开他的“地浪”就追上了他。再加上这几天,如何去面对内心的精神压力突然泄了劲,他就倒在客厅那张二手粗布、褪色红沙发上,呼噜起来。
发芽土豆模样的阿吉拿长着红毛的脚丫、踹踹他膝盖,见没反应,就憋起嘴:
“杰克揽了所有的甜头。明明用靴子敲地板,吓跑那帮杂碎,是老子的法子!”
立方体身材的马修-布恩罗杰看看女人们都去洗碗刷锅了,就挨近阿吉小声道:“要不,咱俩把他……拿去换钱?”
阿吉眨眨狡诈的茶色眸子:“多少?”
等马修说了数,他又很是担心地望望后厨的奶油色木皮门:“老娘们很喜欢这娃。不能把老子……”
“万无一失!这回。”
于是,俩家伙趁没人在客厅,就把葛文鑫塞进一条浅褐色的麻布袋,打二楼窗口缒了下去。
而窗外,“幸运星号”正在暗影里、假装一件等待回收的太空垃圾。
第二天一早,兼任3楼宿舍长的二年级长托马斯-巴赫,套着件浅绿色长筒衬衣和贴腿浅细纹灰长裤,点了“瓦尔哈拉”新生的名。却发现305宿舍的两个人都没现身。
他刚要举报“夜不归宿”,就被后面、同一个寝室的红毛小胖抓住了手肘:
“托马斯,亚历报名跳级。他对床那个暴发户小子特眼红……”
高个年级长皱皱老气横秋的长眉,画了全勤。
毕竟如果跳级失败,要面临退学这个唯一选项的。想起丢了名誉又丢了前途,同样出身没落旧族的年级长也心里发酸。
但他包庇费舍尔的传闻,很快就在二等和三等社区出身的学生堆里炸了锅。
以至于卷毛埃里希-冯-曼施坦,特别在分班考前一晚的傍晚5点正,准点赶到了风纪骑士团会堂。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他连着六天,都没在例行聚会上见过奥古斯塔、小胖和“小费”了。
等了又等,他忍不住从书本里抬起头,问金发弗雷希特-冯-沙恩霍斯特,觉不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
司库正全神贯注地琢磨怎么从女生身上搜刮到更多赞助:
“你是说,社团经费是有史以来的新低水平?”
“我是说,费德勒-威廉为什么怂恿小费跳级?!万一失败,小费连他的跟班,也当不了了。”埃里希的浅琥珀色眼睛,在夕阳下,看起来像一头瞄准蹬羚的猎豹。
“所以,我讨厌冯-普鲁士家的人。”
司库的死党骑士团秘书,指着历代骑士团长中、女团长苏非-费舍尔的画像。
她的胸前,按惯例、彩绘着当届荣誉理事长家的熊头纹章:
“那天,奥古斯塔那个一根筋问我是不是真存在‘费舍尔优先’的传统。胖子居然说‘大苏’科科都挂,全凭是老校长的孙女才混上的第三任!骗得我把所有档案都搬出来,也没看见他说的有记载!”
这话说得另两个团员都瞪大了眼睛:“什么是‘费舍尔优先’?”
“就是说,费舍尔家的有优先成为骑士团长的资格!”
没等金发司库大骂“费舍尔家穷光蛋,不能为社团带来任何资金”,就看见埃里希-冯-曼施坦因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眼里似乎蒙着层迷雾。
“我……我晚上还要去参加‘人工智能’讨论会,先……先走一步。”
可门还没关,就听见有人失脚从门口三阶台阶上掉下去后的“咕噜啪啦”声,还有埃里希“嗯……嘶嘶”的闷哼。
司库和秘书赶快冲出去扶起他,却看见卷毛用唯一还能动的手,在电话放出来的全息投影屏幕上,飞速写一个长长的公式。
写到第三行,他脸色惨白:
“难道,‘射日号’...真存在?”
套墨绿色高领衫的弗雷希特-冯-沙恩霍斯特,忙捂住他的嘴:
“疯了!‘阿尔法-欧米伽号’,还有‘量子殿堂号’都摧毁了。再说……”
他翠绿色眸子飞速扫了一圈四周、声音压低到几乎听不到:“A921上,那些家伙操作的模拟矩阵,那么拙劣!估计连个R级的切换器别都不称……”
“可,是谁,在中断了模拟矩阵的瞬间,还完成了对人类意识的重启?!”
回来的这些日子,埃里希-冯-曼施坦一直钻研人工智能可能对人类智能造成的影响。
来讲学的最顶级科学家的统一看法是,当年曾经被弃绝的两台行星级超级电脑,理论上,能在实验室环境下,无限接近虚拟出一个类真实世界,实现对人类意识的操控。
具体来说,就是通过生成矩阵切换器,将空间无限精细地离散化模拟。
再调整离散空间与高能粒子谱间的作用力,将高能粒子的角动量分布尽可能接近“球对称”。让通过的高能宇宙射线在各个方向观察,都是同样的。
换句话说,要想在实验室之外,制造一个完美世界或者瓦解它,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实现。
即便如此,人类历史上最接近的一次实验,是后来被称为“末日博士”的鲍尔金-索罗斯博士尊为精神导师、传说中的“后羿小组”,在最接近太阳系的一颗恒星附近测试的。
根据那次数据,一颗中型恒星进入超新星状态时、产生的爆炸当量,才足以启动或关闭一场、仅30人参与的矩阵切换器试验。
而实验的雏形设计,生成了后世传说中、最恐怖的“射日号”超级电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