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绣花
…
“妈的,早不做梦晚不做梦,偏偏这个时候做梦。”
许澈躺在绣着大喜花的婚床上,刚睁眼就看到了披着红盖头的“新娘”趴在自己身上。
他脸色剧变,下意识的想要将她踢飞出去,但双脚都被粗绳捆着,根本蹬不出去。
“滚开,从我身上滚开啊!”
许澈咆哮着,试图将它喝退,但新娘罔若未闻,贪婪的趴在身上像是在吸吮着什么。
“我草你妈!”
他使出了吃奶的劲侧过身子,终于把通体僵硬的新娘从身上甩开,新娘一个不稳,居然咕噜噜的滚到了床下,红盖头也应声脱落。
在灵堂对拜时他曾隐晦的瞥到过红盖头中的模样,当时她的脸是处于完全光滑的状态,既没有鼻子眼睛嘴巴也没有眉毛头发,完全是个光秃秃的卤蛋。
可现在已经能看出了一些眉目,眼窝和嘴巴的位置凹陷进去,鼻子也向外凸出,虽然还是没有人的样子,但至少已经有了个雏形。
许澈警惕的盯着眼前的“五尺胚胎”,生怕这怪物会突然蹦起来挠自己一下子。
但它自从倒在床下后就再也没了动静,像是直接昏死过去了。
他稍稍松了口气,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但他还是不自觉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太他娘的吓人了。
稍稍平复心情,许澈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房间里只有一张婚床、一个木桌、一只椅子和一个洗脸盆,窗户和门上贴着象征喜庆的红双喜纸,房梁上悬着人头大的绣球花。
如果不是新娘子和拜的玩意太渗人,许澈恐怕真会当成正常的婚娶,他没忘记灵堂上供奉的那玩意,浑身长满人脸的四头大象。
他静悄悄的走到窗边,背对着窗户用手指在窗纸上抠了个洞,刚将脸凑过去,外面一只大眼珠子正滴溜溜的盯着自己看。
他被吓的连续后退几步,厉声喝道:“谁?哪个王八蛋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房门外传来了开锁的声音,一个仆人端着饭碗走进来,身后跟着体态臃肿、穿着华贵袍服的刘老爷。
“哎呦我的姑奶奶,您怎么还躺地上了?”
刘老爷连忙将地上的女儿扶到床上,重新将红盖头盖好三拜九叩,许澈估摸着他对他亲爹都没这么恭敬过。
这也愈发让他对“刘小姐”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哪有当爹的给女儿磕头的?
许澈冷冷的看着刘老爷,“老爷,婚娶都是你情我愿,你把我捆床上硬来恐怕不太地道吧?”
“地不地道的,又能怎么样呢?”
刘老爷来到许澈面前,不轻不重的在他脸上拍了两下:“小许啊,做了我们刘家的女婿就要老实点,以后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许澈抬了抬被捆住的双手,冷笑道:“我就是这么吃香的喝辣的?”
刘老爷皮笑肉不笑的道,“再忍耐几日就成了,这是你今晚的吃食,以后会有人每天给你送饭的。”
仆人将饭菜放下,二人在许澈阴沉的眼神中离开了婚房,临走前还不忘挂上门锁。
等到他们走后,许澈又顺着窗纸上的洞朝外打量,这次倒是没了大眼珠子挡着,能顺利看到外面的景象了。
新房外是片四合小院,周围有两个家丁在看守。
“如果能够搞到钥匙,逃出去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心中思忖着,他一扭头却看到红盖头正贴在后背,差点没撞上去。
“你离老子这么近干什么?!”许澈忍不住握紧拳头。
如果他的底线不是从来不打女的,恐怕早就一巴掌扇上去了。
心中想着,一巴掌抡了过去。
底线就是用来被突破的。
但这一巴掌明显没什么成效,刘小姐浑身硬邦邦的,反而将手给硌的不轻。
心中愈发郁闷,许澈坐到桌子前将饭菜扒拉进嘴里,人再傻也不能和食物过不去。
吃饭的时候红盖头又凑了过来,仿佛许澈身上有什么能吸引她的东西。许澈躲不开,也拿她没什么办法,就只能由着她了。
为了最大限度的避免和刘小姐接触,他将所有的被子都卷在身上,形成厚厚的夹心卷,才心满意足的躺了下来。
与此同时,身边的环境再次不稳定了起来,仅仅过了几秒,他就回到了廉价的出租屋里。
酒精的麻醉感后劲刺激着他的大脑皮层,他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惊讶的发现房间似乎比之前干净了不少,就连床脚塞满垃圾的垃圾桶都被倒了出去。
这是自己做的吗?不,许澈立刻否认,并且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喊道:“柔姐?柔姐你在吗?”
出租屋里一片寂静,回应他的只有床头柜上的一只手写卡片。
“小许,我先回去睡了,姐可不是嫌弃你什么,而是昨晚的梦话有点吵的我睡不着觉,我想你应该是做噩梦了吧?经常做梦可不是什么好事,建议调理一下,另外昨晚的饭真的很好吃,姐很满意。”
许澈怔怔的看着纸条上的娟娟小字,自己昨天说梦话了吗?
他记得以前从来不说梦话的啊,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成这个陋习的?
等到了中午,他琢磨着王柔差不多要醒了,打过去了个电话。
电话过了很久才被接通,王柔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怎么了小许…有什么事吗…”
“对不起柔姐,好像打扰到你睡懒觉了,主要我没想到你能睡这么长时间…”
“你这小家伙会不会说话,”王柔果然清醒了不少,嗔怒道:“你晚上说梦话,折腾的姐半宿没睡着,甚至还…”
“还什么?”许澈连忙问。
自己昨晚不会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了吧?
“还一脚踢在我的小腹上,到现在都隐隐发痛…”王柔忍不住抱怨道。
许澈有些懵逼:“你说什么?我一脚踢在你的小腹上?”
“对啊,除了你还能有谁?”
“这岂不是说,昨晚我们睡在了同一张床上…”许澈呐呐道。
“不然我住哪里?难不成你让我睡沙发?”王柔没好气的道:“不过放心好了,我们又没有做什么,就算做了也无所谓,姐又不是那种发生关系就非要名分的小女人。”
“喂喂,什么叫做了也无所谓啊…”许澈被她极不负责的言论震惊了:“难道你说这话的时候就不考虑男人是怎么想的吗?难道男人就不需要名分吗?”
电话另一端传来清脆的咯咯笑:“如果你想要个名分,姐姐也不是不能给你哦。”
许澈刚想说话,却突然想到在昨天的梦中,自己用尽全力的一脚将所谓的刘小姐给蹬飞了出去。
而王柔却说自己也踢了她一脚…
难道一切都是巧合?许澈有些难以置信。
“王姐,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我说过什么梦话?”他连忙问。
“我哪记得这些,”王柔没好气的道,显然对晚上的一脚还有怨气,“哦对了,你让我滚。”
“什…什么?”许澈愣住了。
自己的确在梦境中骂过“刘小姐”来着,难道在做梦中发生的事在现实中也同样上演着?
我的梦话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吗?
“除了滚呢?还有没有说过什么别的?”许澈追问。
“真记不清了,你问这些干什么?”王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难不成还要将说过的梦话记录下来奉为圣典?
“没什么,我就随便问问,柔姐你继续睡吧。”
许澈随便找个借口挂断了电话,立刻打开度娘搜索,想查查是什么原因导致的梦游。
“导致梦游的原因有很多种,睡眠质量、精神因素、饮酒和药物作用、遗传因素等都有可能导致梦游。”
许澈记得昨晚的确喝了不少酒,看来有可能是酒精作用。
“特别注意:经过调查,男性出现梦游症状的集体特征——肾虚。”
许澈忍不住冷笑出声,自己堂堂七尺…五尺半男儿,每周坚持晨跑锻炼,怎么可能肾虚?
胡扯八邹!
…
“请问,你们有六味地黄丸吗?”
许澈走进一家药店,对正在玩手机的女店员道。
女店员抬头上下打量他几眼,许澈立刻解释道:“我有个朋友,他最近觉得身体不太好,所以托我来…”
女店员露出了我都懂的微笑:“有的,稍等。”
提着一小兜六味地黄丸,许澈回到家后打开手机摄像头,竖着放在床头柜上,保持着能够清楚录到自言自语的说话声和动作。
他想要看看,在梦境中和现实中的同步率有多高。
但大概是睡的时间太久,许澈在被窝里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虽然睡觉不是进入梦境的唯一因素,但至少是最简单便捷的因素。
“妈的,手机都快没电了,怎么还不睡着啊,”许澈气的抓耳挠腮。
就在他准备尝试采用极端手段时,身边的场景终于快速发生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