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湖在医大二院被查出癌症晚期，身为中医的他，选择了回家。

    利湖喜欢喝酒，让林长在城里给买点小烧酒，涉世未深的林长，不知道在哪能买到好的小烧，就跟附近的饭店预订，让老板早上进酒的时候，给带二十斤，老板人不错，答应了，老板也应该没有黑他，质量应该还不错，但也绝不是最好的小烧，要不然，不能一元钱一斤。

    利湖喝的时候，林长问父亲，酒咋样？父亲说挺好的，喝了一辈子酒的父亲一定喝出好坏来了，只是他不说，那就是一份不可言说的父爱。

    林长的姑父来看利湖，喝了小烧，评价一般，当时，林长还没有反应过来。

    林长买回来几盆仙人球，放在利湖的身边，有人说仙人球能吸毒气，对癌症病人有好处。

    利湖对于风水是有一些研究的，坚强的他在平静而又有条理地处理好各种身后事后，要自己选择墓地的位置，以及寿材，他的寿材是非常讲究的，质地很好而且很厚重，这也给当时的林长家人带来了镇定和一丝丝的慰藉，墓地位于半山腰面向南面山东老家昌邑的方向，在那里他一定可以看到遥远的家乡。

    2000年的6月3日。“我们可爱的白衣天使走了，永远的离开了我们”。这是利湖下葬的那天，四面八方赶来的村民们发自心底的呼喊，村民们拒绝用林长家里找来的汽车拉上利湖沉重的棺椁，运到村外二三里外的墓地，他们自发的组成多个小组，要用肩扛倒班的方式，用他们最原始的感情送利湖，一个致力于为乡亲们减轻病痛的老中医，最后一程。送行的队伍前进的速度是很快的，一来是棺椁太过于沉重，只有保持一定的平稳速度才能前行，二是在乡亲们看来，从家到墓地是不允许停下的，他们要送李利湖一路平安。林世和林长小跑于队伍的前面，不时回身叩别他们的父亲，叩谢那些父老乡亲。

    林世在单位已经被提拔为副股长，他的儿子出生了，林世在他们那辈中排名老九，他的儿子也排名老九。

    这个家族人丁兴旺：大哥李林忠、二哥林厚、老四林家，老五林久，老七林书、老八林继，老九林世家各一个男孩，老三林传家一对双胞胎儿子。

    老六林诗家两个女儿，林长没有结婚，不知这哥俩谁能补上这个“十”。

    洪亮十岁了。七岁的时候，晓竹求当地的学校好不容易收下了洪亮，其实也多亏了晓竹的悉心照顾，洪亮虽说不能和正常孩子一样，但已经是同类型的孩子中恢复最好的了。

    晓竹在医疗器械厂下了岗，摆起小摊卖水果、糖块，吃得了辛苦，钱挣的也不少。

    洪亮在学校功课跟不上，晓竹天天手把手教。

    洪亮说话不清楚，在学校里有时还受欺负，晓竹计划着给洪亮送到有康复条件的聋哑学校去。

    林长毕业那年是考取了公务员资格的，当年成绩很靠前，对于政府部门的工作还是有了解的，又由于他为人热情肯干，很快就适应了工作。

    中国男子足球队在米卢蒂诺维奇的带领下，冲击2002韩日世界杯的征程异常的顺利，2001年10月7日，最后第二场比赛，只要主场战平对手，就可以提前一轮晋级世界杯。

    五里河体育场，中国队凭借于根伟的进球，1比0战胜卡塔尔，历史上首次进军世界杯。

    虽然林长还够不上美男子的标准，但他当时确实挺抢手，同在一个楼层办公的美彤就和他挺有缘分，她爸爸是个很大的官，林长知道。

    上班三年后，林长被提名参加副科级的竞选。

    同事们给他介绍对象，他都没有看。

    这个时候他遇到了陈英姿，商业银行的员工，俩人相约十一去哈市游玩，路过中央大街的维纳斯婚纱摄影店，两人出于好奇，走了进去，看着看着，俩人在这里缘定了终身。

    2002年11月11日，在这个有“4个1”的日子，林长结婚了，从相识到结婚，仅仅用了53天，林长又喝了罐爱情的“易拉罐”。

    可同事们都传：是林长人品有问题，是奉子成婚，一开始美彤为他辩解，这一点声音慢慢被淹没了，于是林长就变成了另类，他的副科级也泡汤了。

    2003年初春，时令虽然已经立春，东北的严寒天气却还没有过去。

    四平又一次外出打工了，他打工的地方在南方，今天他要像以往一样，在双城短暂停留。

    他要请表哥们吃饭，四平这个孩子，二十一岁了，他对于姥家的感情特别深，尤其是对他的表哥们打心眼里敬重。

    虽然今天不是周末，在城里住的5位表哥在不到5点钟前都到了。

    饭店是一家渔村，都是石人水库本生的鱼。

    这家饭店也是水库渔场的人开的，渔场已经多年不景气了，放里的鱼苗少，而又无节制的捕捞，工人开支现在都有困难，这也是四平没有接渔场的班，混日子，而是不怕辛苦外出打工的原因。

    桌上的铁锅炖已经好了，香气四溢，是提前一小时告诉服务员炖上的，锅里炖的是白鲢，别看只是鲢鱼，但这么一炖，味道鲜美着呢。

    举杯之前，四平特意把白鲢的鱼泡泡夹到了四哥林家的吃碟里。

    “四哥！首先祝贺你荣升副院长！”四平举杯开场！

    “祝贺四哥！”“祝贺四弟！”

    林厚，林久，林世，林长也都举起杯。

    “没什么可祝贺的，责任更大了”林家端起杯喝了一口，平时林家是滴酒不沾的，只是今天不同。

    其它哥几个都干了！

    “四平！在那边累不累？”林厚问四平。

    “还好！肯定比你教书要累！”四平调皮的说。

    其实他是不想让他的哥哥们担心，他在工地上干活可是不惜力的，特别是“刮大白”，那更是一等一的高手，既平整又快，一天就能挣好几百。

    “其实教书也挺累的！”林厚说，明显嗓音有些哑，林厚目前是知名的物理老师，带着毕业班，教课任务挺重。

    “祝九哥事业更进一步！”四平敬完二哥、四哥、五哥酒后，敬林世。

    “谢谢！谢谢！一定努力，”林世目前已经当上了股长，正卯足了劲，更进一步，非常喜欢听这类的话。

    对于四平这个表弟，哥几个都是佩服的，能吃苦，靠着自己，硬是拼出了一片天地，虽然是出大力，但做人很硬气。

    “娶媳妇的钱挣的差不多了吧？”哥几个问四平。

    “够了！这次回来，把家里的房子收拾收拾，就结婚，彩礼钱已经拿过去了”四平说。

    那时流行彩礼，男方家结婚最少也得出个十几二十几万。

    “好好干！你的事，我听说了，坚持自己的原则，我支持你”林家鼓励林长。

    吃完饭，哥几个送四平去车站，特意买的水果送到车上。

    转眼到了2005年，林长由于在工作中的突出表现，应了那句话：是金子总要发光的，他的副科级待遇看来近在眼前了。

    事情就是那么寸：城市大规模改造，林长负责一组测量动迁户的面积，领导家的亲属或者有些上面打过招呼的住户，大家心知肚明的应该住的面积大一些，可在林长负责的这一组却一点也没有体现出来，又应了那句话：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不行，就不行，行也不行。林长还是没有被提拔。

    林长有些郁闷，秋天的时候回家乡，小住几天。

    自从父亲去世后，母亲就搬到了城里，一开始和林长一起住，后来在附近买个楼房，单过了。

    家乡的房子，卖给了大姐晓梅家。

    家乡变化很大：

    大哥林忠家的儿子大学毕业，已经参加工作，女儿也上了大学，三哥林传家的一对双胞胎卫校也快毕业了，六合在水库边，盖起了一个二层楼，经营着渔庄的生意，林继当上了村支书，完成了从“一个小混混”到支部书记的华丽蜕变。

    令林长伤感的是，林书去年去世了，三十多岁的年纪。

    说到林书，前些年林继和别人打仗时，他劝架，不承想被误捅了一刀。

    这是主因，也有外因，那就是酒。

    林书住院的时候，包括林长在内的哥几个排班轮流照顾，林家更是亲自安排，病情明显见好，回家慢慢静养即可。也可能是病痛的折磨，林书回家后，变本加厉的喝酒，终于一切无可挽回。

    提到酒，林长又长吁短叹了一会儿：酒是个鬼，也是个仙，为何不能细水长流呢？

    这个季节，是林长记忆里采蘑菇的好日子，林长来到曾经的树林：树林面积大幅度减少，中间还充斥着牛粪等垃圾，还哪里去找蘑菇的踪影。

    村前的水面，也改成了稻田地，更没有了小鱼小虾。

    一晃洪亮14岁了，在聋哑学校也没待多长时间，晓竹想让他学点手艺，先送到了农业技术学校，从车床开始。

    自从林世和徐丽结婚以后，一开始晓竹和徐丽还能相安无事，后来关系越来越难处，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陈英姿是个有事业心的女人，在商业银行从储蓄员做起，目前是一家分理处的副主任。

    英姿经常回家说工作的事，林长也就多少了解了银行的一些事，中国加入世贸组织以后，四大国有银行的垄断被打破了，银行间的竞争日益激烈，进而演化出许多不正当竞争以及许多阳光下的黑暗。

    时光在慢慢的流走，大家都在各自的轨道上飞速的运转着。

    林长在城建局也终于被提拔为一名中层干部。

    2010年，城建局发生了一件大事。

    局长李松死于自己家中，当时正面临着城市棚户区改造，几个亿的预算，局长出事，敏感时期，原来抢手的工程，几个副局长都不敢接这样的工程了。

    局里开会讨论，谁都不敢接，最后，林长出乎意料的被提名负责这个项目。

    大家的焦点还是集中在李松身上。

    市委非常重视这个案件，老百姓街头巷尾也议论纷纷，局里抽调精兵强将，成立了专案组，主管刑侦的副局长任组长，林浩任副组长，负责具体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