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却是神色一厉说道：“赵恒，袭击国人，何罪？”

    赵恒步伐一顿，回身单膝跪地，沉声吐出四个字：“按律，剕。”

    剕刑，断手或足。

    “自便吧。”老板神情冷酷，不近人情。

    赵恒咬了咬牙开口道：“还请白先生见谅，老朽右手还要握刀，可否以左手为替？”

    “可。”

    赵恒右手如刀，对着左手一斩而下，霎时血流如注。额头滚下汗珠打湿了灰发，显得有些脏兮兮，脸色变得十分苍白，神情倒是自若，并不畏惧痛苦，显然也是老卒。

    只是这一手刀下去，也彻底断了赵恒九境之路。

    周武者虽然战力晋升十分可怕，却要在八境“补课”，不能收到太大伤害，否则气息泄露，再无晋升之机。

    也因此八境后回乡赋闲，即是守护一方水土，也是为进步做准备，只是大多人的天赋不足让其晋升。

    此天赋并非习武，而是寿元。

    按六岁习武，正常修炼需两百六十一年才可晋升九境，可惜以战力见长的《周武诀》只有三六两境各增寿甲子，而正常人族寿命，少则六十，多则一百二，也就是八境武者，寿元至长才只有二百四十年，大多只有两百余岁。

    什么是天赋？难以改变的才是。比如寿元，比如智慧。难以改变的才是。

    吃个丹药就能逆天改命，那算什么天赋？

    而虽有秘法，或可缩短数年时间，或可增加三年五载寿元，大多数人也难以晋级。武者清晰知道自己气血衰败后还能活多少年，赵恒也是知道自己晋升无望，才会冒着风险来寻找白术。

    血水肆意，赵恒也无心处理，起身转头就走，透过碎裂门扉的光芒下，老人魁梧的身形显得消瘦起来。

    “站住。”白术开口，突然叫住赵恒。

    赵恒又是一顿，猛然回身，有些怒意，随后气势却又一泄。

    有些人知错而行已是无奈，加之血亲仇恨无望，已无心争强，赵恒只是苦涩的问道：“白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也没什么，只是欺负孤寡老人不太安心，这里有本《解体秘书》，不知你要不要？”前半句还是对着赵恒，后半句却看向酒馆老板。

    “针对八境，九境体验卡一刻钟，到时则死。”白术简单解释到。

    赵恒已然大喜，刹那间断臂重生，也不再是可怜兮兮的样子，只是还眼巴巴的看着白术。

    人老成精，古人诚不欺我。白术一道光华打入赵恒眉心，赵恒心念一动，感应后又说道：“老朽的老伙计们正在门外，不知白先可否传法？”

    白术不置可否，只是指了指酒馆老板。

    赵恒看去，老板脸色却没有什么高兴的神色，反而眉头皱成一团。

    利弊皆有，优势在于瞬间战力爆涨，劣处在于几乎家家有仇，要是不安心修炼，反而组队去自爆，恐怕九境会断层。

    比较活下来的老卒，哪个没有深仇大恨？

    不过老板还是说道：“多谢白先生。”

    单手一抚，掌中出现纸笔，白术开始默写起来，字数不多，五百余字，边写还边说道：“你看看你，想要什么你和他要啊，来威胁我不是有病吗？他们审核你来找我，智障。”

    赵恒有些尴尬，也不反驳，看着白术手术被酒馆老板收起，开始眼巴巴的盯着老板。

    “滚蛋。”没想到老板更不客气，吐出两个字后转身就进了内室。

    赵恒尴尬的看了白术一眼，做了个你懂的表情。

    其实这几种秘法都是白术在灵之书上看到的，本来就是未来一段时间周国自己研发，也因此完美契合《周武诀》和此方世界。

    只有《东风落雨》是白术自己编纂，而且目前只有第一重，因此是个小册子。如果当时苏苏细心，而不是沉迷特效，或许会发现水墨未干。

    简单来说，白嫖。

    天色已晚，尘埃落定，各回各家，在门外看了一场戏的小亚也跳了出来。

    两人走在回家路上，小亚忍不住问道：“那个老爷爷是骗你吗？”

    白术忍不住一笑，揉了揉少女柔软的白发说道：“并不重要。”

    “血亲之仇是真，但为师也不会帮助，就算心生怜悯，也不会干涉他人。除了你们，为师和这个世界并无羁绊。”

    白术是旅者，是看客，是观者，是过客，无善无恶。

    “那你为什么送他秘法？”小亚又问道。

    “差点杀掉我，当然得报复了，那秘法可是用之必死的，为师很坏的哦。”白术笑嘻嘻的回道。

    “而且过几年，他们也会得到《解体秘书》。”

    “老爷爷的身体根本挺不到过几年。”小亚撇了撇嘴说道，却放下心来，晓得了，还是那个有点心软的师父。

    毕竟有时候，梦想，仇恨，感情，或许比生命重要。看来刚刚眼睛不眨一下，神情冷漠看着老爷爷断手断脚的师父有点吓到小朋友了。

    进门，白术脱下淡绿长衫，走进浴室懒懒的躺好，自动洗了个澡。白术浴室没有那么多设备，毕竟懒人只需要最方便的，能不动手绝不动手。

    换上睡袍的白术出门，小哀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坐在餐桌上的小亚没看到苏苏，于是又问道：“苏苏师妹呐？”

    “师妹师妹，到时候你苏苏师妹把你放在腿上打屁股，让你叫师姐你叫不叫？到时候为师只看热闹哦。”白术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小亚设想了一下那个场景，感觉有些可怕，刚要撒个娇，又立刻反应了过来说道：“混蛋师父，当你徒弟一年了，除了背书就是背书，我要是被刚入门的苏苏师妹打了，那哪里是打我屁股，分明是打你的脸。”

    白术一时无言语对。只冷笑一声：“呵，你都这样说了，集训完我会给你特训的，到时候可不要后悔。”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也没人管苏苏了，默默干饭。

    隔天，苏家老爷子苏岑收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无声诀》，还额外多了份《渐进章》，忍不住感慨道：“嘶，这不是我拿孙女换的吗？难道我也逃不开被白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