芦花人

小乡村

    我叫白泽,出生于98年,农历七月十五,你听我这个名字便知道,这个名字不一般,但我小时候不太喜欢这个名字,没文化的人管叫我白狗子,我不细说,你们也知道白狗子这代表什么,小时候我遭人欺负时便问过我的父亲,为什么要给我取这个名字?

    父亲说:“小犊子那是因为你不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咱们家苞米地前大坝(水坝)下面是松花江的支流,那一年发大水,你生下来的时候那大坝就决了堤,幸亏解放军同志将咱一家人救了出来,你那时还小,便把你放入大洗脸盆中怕你凉着用羊皮袄包裹在你身上,上岸时也不知道哪儿的树杈子插在了你的背上像两只小鹿角,当咱们上岸后,你母亲抱着你,咱们一家人在高地上将你娘俩围了起来,给你避风同时取暖,顺便点一点家里值钱的东西。逗弄你的时候,家里人边唠嗑边寻思着给你起个啥名字,你爷爷说咱们一家人是解放军救的,就叫你白军吧”

    就在这时候,大坟圈(地名)瞎爷眯着他那一只未受伤的左眼,抱着一个红木的八个角是铁皮钉上的小箱子,慢慢的走了过来。这铁皮箱子后来归了我,嘴里还嘀咕着:“叫你不要动,你偏动,这下子好了吧?这可咋整啊?——”

    父亲心想,这瞎叔,平时就神神叨叨的。不如让他起个名字吧。

    父亲便说道“瞎叔,您老是个有文化的,你看我这孩子取个啥名好?”

    瞎爷心不在焉的还在那儿说:“造孽呀,造孽呀”

    夫妻喊了好几声瞎爷才反应过来,:“怎么了?白家小子今年过了这个坎儿啊,你必有后福啊”

    父亲说的:“承您的吉言,麻烦您帮我看看我家刚出生的小子叫个啥名字好”。

    瞎爷转头看了看我:“吆这不是个小白泽吗!这小子是今天出生的。”

    我父亲急忙回答道:“是的,这不刚生出来孩子他娘还没等休息呢,便急急忙忙的来到这里”

    瞎爷郑重的与我父亲还有爷爷说道:“此子这般模样跟古书里的白泽倒有几分相似这是其一,其二吗——这小娃子还出生便在水中逃得一命,在八卦中取“泽”字,。其三我看他生下来这娃子不胖,头发比较黄,需要一个吉祥的东西来压一压,说这白泽在古代是瑞兽,正好可以破一破他的体虚的毛病。其四这白泽在古书上能言语,通万物之情,知鬼神之事,“王者有德”才出现,正好复合着华夏盛世,能辟除人间一切邪气正和此情此景。这孩子就叫白泽吧。

    从此我便叫白泽。

    这说来也巧,这转天洪水便退了去,我们村子便迎来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集体生病,因灾情的时候或多或少的,淋了水,吃了几口不卫生的,再看见自己家在水中变成那般模样,难免的心急了些,当然也包括自己的家人。

    然而,我与瞎爷描述的截然相反,我这生下来吃奶吃的很少总会吐出一些绿色的东西,妈妈说我这是吐的胆汁,后来上了学才知道,可能是生下来的时候,羊水等东西没有吐干净吧,连续这两天,家里人都很紧张,因为我父亲在家族这一辈里最大的,这要是在古代皇族,我也是属于长子长孙的,过了两天后,家里人实在害怕了,还是把瞎爷找了过来。

    瞎爷来到我家,将我抱入怀中,用手掐住了我的中指,拧着眉头,另一只手掐着什么指诀。

    然后说道:“这孩子能活,这孩子生下来,便经历了大小三灾,大三灾是火灾、水灾、风灾,小三灾是刀兵、瘟疫、饥馑”,生下来便经历过水灾瘟疫灾饥馑。而且如此轻易的度过,也实属难得,还有四天。这孩子这四天能活过来,往后的事情便会越来越顺利。若是度不过去,恐怕小命难保。听了这话,母亲便下地烧香跪在佛前。不知道是佛祖显灵还是其他的,这7天过去之后,我便越发胖了起来。

    就这样过了小半年,天气变入了冬,家中没有像其他人家那般家徒四壁,但是条件有限,过的日子跟城里人没法比。那个时候地面是红砖,被人踩的时间长了。变得圆润,也有了厚厚的一层黑浆子。窗户上接满了窗花。这室内的温度就靠着那煤炉子来提升。炕上烧的很热,还烫着屁股。屋子里却很冷。脸便被冻得青一块紫一块。父母呢怕我冷给我身上盖了很厚的被子,导致我从小春秋,便落下了一个内热的毛病。

    一转眼我便长到了五六岁,家里呢,在村这里开了一个小卖部,日子越发的红火了起来,而我从小木讷,不爱说话,也不会说好话,从小就犟,这屁股蛋子,后脖子没少被父母掐。总是拿个小棍儿,在窗户下面,观察小蚂蚁,还会拿一捏糖。放在黑蚂蚁和红蚂蚁之间的地方。让他们双方挣的你死我活。将家中卖出去的啤酒盖收集起来,用锤子将啤酒瓶盖的锯齿砸平,和小朋友们一起打pia(别名:扇pia)将扁平的瓶盖放在地上,让其他的小朋友过来,用他的瓶盖或砍或扇翻过来我的瓶盖。还玩打弹珠,我们这里管他叫弹溜溜。每个小朋友的家中总有一个大盒子。不是昂贵的玩具却是自己的宝贝,为了喜欢颜色的弹珠,可以拿几个换一个溜溜,还有小弹弓。每天脖子上都会挂着弹弓。我左兜里放着溜溜右兜里揣着pia,手里拿着一个铁钩子,扶着前面的铁环,走到哪里都有叮铃铃的脆响,便是小朋友集结的信号。有的时候拿着一个Y字形的竖叉,挂上满满的蜘蛛网,去粘蜻蜓,粘蝴蝶。每个人的手背上小臂上都有黑黑的一小块,那是吃泡泡糖里给的人物小粘贴,有天线宝宝,有哪咤传奇,还有数码宝贝等等,时间长了便粘上了灰,黑黑的一块,四四方方,需要父母拽着后脖领子摁在洗脸盆上,使劲的搓才会下去,第1天搓掉了,第2天还会有一个新的,那个时候道路上没有飞快的小汽车。拖拉机慢的老远便能听见,哒哒的发动机声,道路中间也是我们的游乐场。饭后每个人拿着锅巴跑得飞快去外面。到了晚上也不爱回家。就会听见父母站在街上疯狂的喊。:“谁谁谁,小王八犊子回来了。这都半夜了,你再不回来给你锁外边。你就别回来了。”这个时候。不知道在哪里就会喊出来,一个稚嫩的声音,:“知道了,我马上就回去。”早上不是被闹钟吵醒的。是被院子里鸡打鸣声吵醒的,要不便是村里来卖豆腐的吆喝着:“豆腐新鲜的大豆腐”还会拎着暖壶,去打一壶豆浆喝,两个暖壶轮番使用。豆浆呢也不贵,给的还很多。不像现在早餐店里的豆浆,那时候的豆浆是有味道的,豆香中夹杂着淡淡的糊味儿和烟火味。

    那个时候最快乐的事,便是每个月的8号。会有一批赶集的过来。村子的西头,摆到村子的中间,在大道两边,有衣服,有裤子,有日用品,最主要的还有吃的。那时父母总会给我买两根麻花,还有油炸糕,那是最开心的事。我们的衣服鞋子都不是去市里商城买的。都是在那里买的便宜耐用还结实。那时候的散装零嘴小饼干,没有很香的味道,也没有各式各样的口味。放在嘴里总是很甜。火腿肠也很香,将它放在开水里煮一煮之后扒开,是真的很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猪肉肠不卖了,好像是刚出鸡肉肠的时候,吃过一会,便开始闹肚子,后来肉肠便不碰了。那个时候奢侈品是果冻,兜里总会揣着一袋冰水。这冰水是我们地方叫的。它是由塑料乐力枕型的包装,里面装着饮料,吃的时候会用牙咬开一个小口,对准了自己的嘴,挤出一条水流。喝完它会往里面吹气,然后放在地上猛的一踩。总会吓人一跳。随后便会传来,:“这是谁家的倒霉孩子,吓我一跳。”

    现在的村子里也有赶集的,放眼看去还是那些人,却没有玩闹的孩子,也许在不久的将来,赶集的人会慢慢的减少,只会从老一辈的口中听说过,在年轻一辈的脑中忘记,悠悠球取代了弹弓和陀螺取代了冰猴,精美的瓷砖会代替包浆的红砖,火炕会被电热毯代替,土坯房会被高楼取而代之。没有从早到晚的喇叭声,那个时候的环境不一定有现在的好,牛粪羊粪不说很多但是总有,大多数人家都有一个叫大黄或者大黑的狗,拴在院子的某个角落,用来看家护院的,那时候的人情味儿还很浓,那时候的人们看重亲情,那个时候的人相亲看中人品,那时候明星还是靠演技和嗓工赚钱,这回忆着便感慨了起来,好像跑题了,慢慢的我也就长大了。到了该上学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