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皆她掌中之物

第二百九十三章 朕只是想当皇帝,朕有什么错!

    皇帝是杀伐之气丝毫没有掩饰。

    他开始后悔自己留下燕晚清,让她说的太多,他不该好奇这种人痛哭流涕哀求的模样。

    她和她那个父亲一样,脊梁骨硬的很!

    不能再留了,杀了吧。

    皇帝本着眼不见为净闭上了双眼。

    所有人都以为燕晚清会命丧当场。

    没有,死一般的寂静。

    没有将士动手。

    皇帝睁开了双眼,那群拿着刀的将士们纹丝未动。

    燕晚清歪着头看向皇帝:“陛下,还是让晚清把话说完再动手吧。”

    此时众人已经知道,皇帝控制不住局面了。

    张岚依站在台阶中间,心里松了一口气,眼眶微热,又哭又笑起来。

    她差点以为这个死丫头要死了。

    还好,还好没有。

    刚刚走了两步,感觉腹内生疼,她稍微皱了皱眉头,隐忍下来。

    此时燕晚清也学着皇帝拍了拍手:“带上来!”

    殿外一阵喧嚣,燕黎安带着王权夫妇走了进来。

    燕黎安轻蔑的看了一眼上位的皇帝,眼里的讥诮毫不掩饰。

    当王权夫妇的脸一露出来的时候,不少朝臣直接吓软了脚。

    那王大人更是跟没骨头的软体动物一样,瘫在了地上。

    “原来,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王大人恍惚的摇了摇头。

    此刻信仰一下子崩塌,王大人甚至失去了活下去的念头。

    这对于一个寒窗苦读多年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的读书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打击还大。

    当年把糟糠之妻推下井的时候,他都没有感受到这般恐慌过。

    天要塌了。

    不。

    他的天已经塌了。

    王权夫妇甚至都不需要开口说话,臣心就已经彻底失去了。

    皇帝从今日开始,再无威严。

    他再不似刚刚那般淡定,气急败坏的站在台上骂道:“燕晚清你以下犯上,目无王法,其罪当诛!来人呐,给朕杀了她!”

    没有人动。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燕晚清才是那只黄雀。

    她甚至还能闲下心来看宋化虚:“国师大人一向最听陛下的话,今日可要替陛下代劳?”

    动手吧,这样她就能光明正大的杀了他!

    皇帝终于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深不可测的帮手。

    于是他开口道:“国师,你替朕杀了她!朕有重赏!”

    谁料宋化虚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你喊贫道过来,就是为了看你如何跌落皇位的么?”

    “失败者,是没有谈判资格的。”

    “你已经完了。”

    此话一出,皇帝踉跄的摔下了台阶,年是过高的他滚落下来,趴在地上半饷起不来,好生狼狈。

    燕晚清双眼清明的盯着面前的帝王。

    “真可惜,国师不肯出手。”她轻轻的开口,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眼下,陛下当真称得上是孤家寡人。”

    “你放屁!朕还有太子!”皇帝想起来今日太子也会进京:“朕的太子,骁勇善战,以一敌千,燕晚清你这些小把戏根本不够他看的!”

    “这好像是父皇第一次当着群臣夸赞儿臣。”清幽的声音从旁边柱子后面响起,此时众人才发现太子殿下已经在那个柱子下面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到萧蘋风,皇帝眼中闪过了欣喜,他赶紧爬起来朝那边走去:“太子,速速救驾!”

    只是刚走过去两步,他猛地停了下来。

    “不对,你……你们。”他的目光在萧蘋风和燕晚清之间游移,最后落魄的一笑:“是朕糊涂了,是朕糊涂了啊!”

    “你们两个早就勾结在了一起!萧蘋风你这个孽障!胳膊肘往外拐的混账玩意儿,朕当初就应该直接将你掐死在襁褓中!”皇帝破口大骂。

    萧蘋风闻言黑眸闪了闪。

    将他掐死在襁褓中么?

    呵……

    “当年那碗药如果不是被太后喝了,死的应该是儿臣才对吧?”

    萧蘋风自我嘲讽的一笑。

    不被祝福的出生,他就该胎死腹中才对。

    “太子殿下在说什么?”皇后顺着台阶缓缓走了下来,语气中不敢置信。

    萧蘋风闭上双眼又缓缓睁开,黑眸中都是苦涩,他将当年的事情说了出来。

    “其实那碗药是给孤准备的,父皇并不想要母后生下孤,他觉得孤的出生会抢走他所有的帝王气运,所以他让张太医准备了一碗堕胎药,但是没有想到当时太后也在母后的宫中,误将其认为是安胎药,喝下之后导致小产,父皇为了自己的阴谋不败露,借着太后与曹满苟合一事大发雷霆,赐死了太医院的所有人,当时的丞相奉命彻查此事……为了能让太后活下去,丞相自请离京,然后被父皇的人暗杀死在了述职的路上……”

    “原来,这才是真相……”张岚依一直以为是太后害死了父亲,皇帝是刽子手。

    可是没有想到,自始至终,皇帝都是那个始作俑者。

    “本宫的父亲何错之有!”张岚依捶胸顿足,竟然吐出一口鲜血来。

    燕晚清惊得直接上前扶住她:“皇后娘娘!”

    张岚依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她的眼里只有那皇帝:“你说啊,他何错之有?!整个太医院的人又何错之有!你为了一己私欲,杀了整个太医院的人,你根本就不配当皇帝!”

    “朕配!谁敢说朕不配当皇帝!”皇帝冷笑道,鬓发从刚刚摔下来的时候就散了,他步履蹒跚,眼神却异常的发亮:“天底下没有人比朕更加配当皇帝!”

    “朕闻鸡起舞,批阅奏折,在位数十载从未敢有过懈怠,可是你们竟然一个个的催着朕生皇子,立太子!”皇帝憎恶的眼神落在了群臣身上,尤其是那几个老臣:“朕当时正直壮年,意气风发,你们逼着朕娶了先后,又逼着朕立他为太子!那朕呢?朕那般辛辛苦苦的坐上这个位置,又那般勤勤恳恳的匡扶天下,朕算什么?!”

    他颤抖着手指着自己:“朕算什么?!你们说啊!”

    白发苍苍之下,这个年迈的帝王老泪纵横。

    “朕只不过是想当皇帝而已,想当的久远一点而已,朕又做错了什么呢?”他骤然发怒:“朕沦落到今日,都是拜你们所赐!”

    “该死的是你们!”他大声叫嚣着。

    满朝文武此刻已经哭死哀嚎着过半,整个大殿之上满目怆然,君不君,臣不臣。

    谁都做错了,又好像谁都没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