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革

第十七章 守备(3)·人才

    送走洪承畴,唐无病派专人将这次战斗获得的首级送往延安,收缴的战利品五百两银子也按功劳分发下去,每个阵亡者都获得了十两银子的抚恤,所在家庭获得英烈匾额一个,规定所有村民在经过烈士家庭门口时必须鞠躬方能通过,最实质的还有给予三年的免税,当然这种优惠是内部的,一旦朝廷免税的年限过了,还得纳税,不过由村里共同承担;另外对于家里有未成年孩子的,每月给予半石粗粮的救济知道十五岁成丁。给予阵亡者这么高的待遇,自然不会没有回报,只有知道自己死后家里衣食无忧,才会三军用命。

    并且唐无病宣布,这种待遇只对于碎金驿从军的士兵而言,日后再扩军的话,所有实质性政策减半。这个消息一宣布,剩下的空额十天之内就报名额满了,总共有千名青壮争夺最后三百五十个席位。

    第一哨获得了首功,每人二两银子;斥候哨次功,每人一两五钱银子;第二哨,第三哨,弓哨每人八钱银子,辅兵也没人分了二斗麦粟。分完了奖赏,唐无病还落了一百石的余粮,另外还缴获了十几匹战马,几十匹套车的挽马。总的来说这一战是赚钱了的。

    碎金驿原来士兵的新兵训练期到了,经过校阅,二百人里总共一百七十六人通过了测试,剩下的二十四人没有办法,只能收拾包袱滚蛋。对于如此高的通过率,一方面是和这些兵丁个人努力有关,但更重要一方面还是田啸霄严格管理分不开。他不但身先士卒,而且对于任何敢于不敢服从教官的士兵都亲自管教。这一切唐无病都看在眼里,心中有数。

    到了六月结束的时候,唐无病十一个哨的步卒全部满员,一二三哨加一个弓哨一个弩哨大部分为老兵,组成了陷阵营,对外称司,兵力五百人,唐庄正为把总。对于庄正的任命,唐无病思考了许久,这支部队有五成是唐家子弟,肯定得找唐家的人拿总,本来唐无病希望是辛成,但几仗下来,辛成都没有获得突出的功劳,唐无病只得任命庄正,毕竟他在几场作战中体现出来比庄五更沉着一些。军旗制作出来了,绿底红心,中间一个呼啸的虎头。

    碎金驿原有的两个哨,混天王的哨,加一个弩哨组成,护军营,兵力四百人,以李成栋为把总。这个任命并没有太大的问题,一直以来,李成栋作战勇猛人所共见,而且两次砍下匪首的脑袋,这两份功劳怎么样也足以让他晋升了。这个哨全部的什长队长都由原来长峁的老兵担任,比如蒋杰变带着十二个人接管了一个碎金哨,成为了哨长。军旗为黄底红心加一个虎头。

    少年哨、斥候哨为直属队直辖唐无病。庄河提议下挑选了十名作战勇猛经验丰富的唐家子弟组成亲兵队负责唐无病的贴身内卫,本来亲兵队想挑一名唐家子弟统率,但孝廉认为不需要,任命郝进忠负责起来,从某种程度说,郝进忠等于唐无病的仆从,由他负责即使唐家子弟也能放心。

    按规定,只有升到参将才可以独立营头,所以只能笼统称为碎金营,三百名新兵又进入了新兵营。大量的老兵被抽调出来充斥新兵哨队,陷阵营勉强维持不到五成的老兵,只有庄五的第一哨还保持着全老兵的配置,其他哨每个什中老兵只有三四个人了,战斗力已经十分衰弱。

    对于这个情况,唐无病突然觉得自己扩张的是不是快了些,去年九月才不过三百人,三个月前才只有五百人,而如今人马已经一千出头了。

    辛成不无忧心地说:“大人,过去咱们没正式成军的时候,乡里乡亲的都为了保家护村,不用粮饷。可是如今已经入了行伍,都得吃饷了,每个月光粮饷就要一千五百石。咱们库里只有六千石的粮食,而且大半是粗粮。”

    唐无病皱起眉头,六千石还有一些得给混天王的人,三个月撑下来是可以的,但就没有太多的余粮收纳流民了。唐无病道:“从下个月开始,每人三成粮饷用折色支付。”必须要开辟财源了,不然这摊买卖就得破产。

    ……

    西安玄武大街上最气派的府邸可能就得数陕西巡抚的衙门,这里以前是一名西北大盐商的宅子,据说在嘉靖年间因为支边粮草延期被朝廷炒家流放,后来经过改造就成了巡抚衙门。

    衙门分三进,二进偏厅里一名中年人正和一名年轻官员聊着天,中年人道:“鹿友贤弟,明日北巡一切可准备停当?要不要再给你加一百标兵?”

    年轻人笑笑道:“春明兄,你这是把我当成囚犯啊,呵呵,前呼后拥的实在不习惯。”

    中年人面色蜡黄,官服上一块锦鸡补子,年轻人不算年轻也有三十上下,身上官服补子是只黄鹂。一个是二品巡抚,一个是六品巡按御史,正是陕抚刘广生和钦差吴牲。

    正说着,传来敲门声,“大人。延安军报。”

    刘广生让人进来,接过军报看着,脸色由刚才的笑意盈盈越来越难看,吴牲在一旁不明就里,发声问道:“春明兄,可是败绩?”

    作为钦差,吴牲此时可算全省最大的官员,刘广生将军报交给吴牲,摇摇头,“哪里是败绩,分明是大大的胜仗。洪南安真是勇将,回延绥还稍带办了王子顺。”

    吴牲接过军报仔细看了下来,刘广生面色难看,坐在一边喝着闷茶,吴牲看完轻轻放下,问道:“表功的奏本看样子快到了吧。”

    刘广生哼了一声,“洪某人已经位列封疆,不需要向我禀报了。”

    吴牲道:“我是说这个唐无病,他是你陕镇将领吧。”

    刘广生哦了一声,吴牲继续道:“此人弟注意很久了,刚来之时弟调阅了最近一年陕镇的军报,算上这回,此君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去年八月,他率团练独守米脂,以不及千人之民团抵御王贼嘉胤三万之众;其后在十月,此君由西安回乡,路上在洛川官员督导下砍了王贼子顺手下四当家苗成;这回事第三次,受洪某指挥,邀击王子顺苗美部于黑水峪,大破之,斩贼首王子顺。”

    刘广生有些不耐烦,点点头,“是啊,这些事情为兄都知道。”

    吴牲道:“而且过去这一年时间,似乎整个陕镇官军斩首加起来也没有他一人多,流寇乱起三年,如王子顺这等大贼有几人授首?”

    刘广生面生疑惑,不明白吴牲所言,问道:“鹿友弟是什么意思?”

    吴牲道:“我想说这样的猛将怎么会落到洪承畴手里。”

    刘广生脸上肌肉抽搐一下,叹了口气道:“此人本来名不见经传,只是米脂一战后才出了名,而且还把知县陈守旺告倒,当然这一切背后都是洪承畴的主意。而且,而且他还中了举,去年恩科四十五名。”

    吴牲皱皱眉,“还中了举?这真是天下奇闻,那他怎么入了行伍当了千总?”于是,刘广生把陈守旺出的主意,如何陷害他,如何提他进行伍的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吴牲想想,点点头,“这个主意本不坏,只是此时此刻,他却趁着这个机会扶摇直上了。你看,此次报首级六百,俘虏二百,还有名贼一级,算算这是多少级功?恐怕一个游击都当上了,赏银也不下五千两吧。”

    刘广生脸色更加难看,哼了一声,“光王子顺的赏格就是三千两纹银。不如在首级上想想办法,说他杀良冒功?”

    吴牲摇摇头,“春明兄,万万不可,你想啊,此战是在洪承畴指挥下打的,洪某自会向朝廷禀报。这个办法是行不通地。”

    刘广生道:“我的鹿友老弟,那快给我想个办法啊。”

    吴牲眉毛一挑,“春明兄觉得此人如何?”

    刘广生哼了一声刚要说话,但到嘴边的话又被吞进肚子,沉吟了一下说出两个字:“人才。”

    吴牲微微一笑:“此次朝廷政策变化,剿策占上峰,春明兄正需要勇将办贼,此人不正是最好的人选吗?他是在春明兄统辖之下,自然什么都得依仗老兄,只要恩威并用,何愁一个孝廉不为你所用呢?”

    刘广生道:“如何恩威并用?”

    吴牲笑笑道:“这有何难,他进了行伍,无非就觉得行伍功劳易得,或许还想着勋臣的封赏,既然如此就得以高官厚禄诱之,洪承畴已经去了陕镇,这是好机会,我看要先给他最大的封赏,一个游击充守备必不能少,再给他一个百户世袭如何?”

    刘广生道:“奈何他是洪某的人!”

    吴牲道:“他不是天生跟着洪某的吧,仅仅是从去年八月才和洪某一起,有多少交情可言?此次我北巡陕地,正是收服他的好机会。这样,我慢慢走,先巡固原宁夏,你这边快点办,争取两个月内将他的封赏要下来,然后派人送给我,弟自有办法。”

    刘广生皱着眉头道:“如果此人一心只跟着洪某呢?”

    吴牲目光中闪过一道阴寒,“这种人不能为我所有,就必须除掉!”

    ……

    继续求票,一夜之间多了三十多票,足以证明书友的忠诚,让轻车又超目标迈进了一步,期待更多月票,就如书友期待无病的故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