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

    宿舍里的灯光亮起。

    张磊仰面朝天躺在床上，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圆睁的双眼之中却遍布血丝，好似几天几夜都没合过眼一样。

    唯独他的嘴角，却向上咧开，形成了一个夸张的弧度。

    苏穆阳伸手从张磊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熟练地用他的指纹解锁，从手机相册中找到了一段视频永久删除。

    为了防止他留有备份，苏穆阳还顺手清空了张磊的手机云盘。

    ……

    讲解女声：“经调查，苏穆阳点燃的熏香中含有从颠茄及曼陀罗果实中提取的一种致幻成分，常被催眠师用来作为催眠病人的辅助药物。”

    “另外，我们通过云盘厂商恢复了张磊手机中被删除的那段视频。”

    ……

    大屏幕上的画面变成了一幢欧式风格的别墅，一辆出租车停在别墅门口，上面走下来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正是苏穆阳。

    而女的，赫然却是刘丽丽。

    看视频中两人的举止颇为亲昵，好似情侣一般。

    苏穆阳将刘丽丽送到别墅门口，又依依不舍地抱了抱，亲了亲，这才转身欲走，却被刘丽丽“诶”一声给叫住了。

    “我爸妈去花都开会，保姆也被我支走了。”刘丽丽面带红霞，扭捏着说道。

    苏穆阳秒懂，开心地揽着刘丽丽的肩膀进了别墅。

    ……

    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讲解女声：“这是8月15日晚，张磊所雇佣的私人侦探拍摄的视频。”

    “根据尸检报告显示，刘丽丽的真正死亡时间是8月16日凌晨，而苏穆阳在8月15日晚22点17分与刘丽丽一起进入别墅，具有充分的作案时间及作案条件。”

    “张磊应该是想用这段视频要挟苏穆阳，却不想反而丢了性命。”

    “而刘丽丽在8月16日凌晨死后如何借尸还魂，死而复生，又如何在8月21日曝尸于植物园的小树林之中，这个暂时不得而知。”

    “但苏穆阳杀人证据确凿，证据链完整闭环。”

    “请法庭宣判苏穆阳杀人罪名成立！”

    审判桌后的中年男人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向苏穆阳问道：“被告，你有没什么要说的？”

    与此同时，苏穆阳面前的半透明光幕弹出了新的任务提示。

    【请在一分钟内做出有效辩护，超时将视为放弃辩护资格，法庭将宣判你有罪。】

    这特么怎么辩护？

    说实话，身为被告，苏穆阳自己其实都有些动摇了。

    毕竟人家的证据太充分了！

    视频里那个人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是苏穆阳本人。

    不管是身材、长相、气质、说话的语气、还是走路的姿势等等，甚至包括一些下意识的小动作，比如紧张时会抿嘴，想事情时会习惯性摩擦手指，都和苏穆阳本人一模一样。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

    等等！

    苏穆阳突然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如果，不是两个人呢？

    我的脑子一向不太正常。

    我看到的世界和其他人看到的不一样，所以我觉得我看到的那就是真相。

    我还曾经强行催眠自己，制造出来一个并不存在的老爸，然后就那样疯魔了三年。

    那么，分裂出一个变态杀人狂的第二人格。

    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吧？

    但这个想法只存在了一秒就被苏穆阳否定了。

    道理很简单。

    这是一个虚假的世界。

    它只是系统在刘丽丽被杀案的基础上，延伸出来的一个虚幻的世界。

    不管那个杀人凶手是“苏穆阳”也好，还是“苏穆阳的第二人格”也好，但那肯定不是我。

    因为，我是“来自现实世界的苏穆阳”。

    而现实世界是没有植物园连环杀人案，也没有张磊被杀的案子的。

    假的始终就是假的。

    你做得再真，它还是假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苏穆阳快速整理了下思路，然后在一分钟倒计时快要结束的时候抬起头，对着审判桌后的中年男人微微一笑：“首先，我必须声明，视频中的那个人，他根本就不是我。”

    “其次，关于刚才那些所谓的证据材料，我有几个问题请教。”

    “第一，这几段视频的真伪是否经过了验证？”

    “有没可能是经过了拼接、剪辑，甚至是AI换脸之类的技术加工？”

    “众所周知，植物园的小树林内和南海影城员工宿舍内都是没有监控的，这种近距离怼脸拍、多角度切换，甚至还带特写的视频究竟是从什么途径得来的？”

    “如果我是杀人凶手，我会这么配合让你们怼脸上拍？”

    “我有这么贱吗？”

    “第二，我确实会催眠，但你们是不是把催眠这件事儿给过于神话了？”

    “或许这世上确实可能有人能做到视频中那样的程度，但我自认做不到，我认识的人之中也没人可以做得到。”

    “灵调局也有从事催眠领域几十年的专家，你们问问他们能做到吗？”

    “催眠只不过是一种辅助人类深入了解自身的科学手段，它并不是巫术，也不是魔法。”

    “还种下一颗种子，等时机成熟就生根发芽，将受害人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是……”

    “咱就算看电影也麻烦能稍微带点脑子行吗？”

    “第三，我和张磊之间确实有矛盾，这个没错。”

    “我也确实曾经把他从二楼扔了下去，而我也因此接受了惩罚，付出了相应的代价。”

    “但你们不能因为这个就乱给我扣帽子！”

    “什么我因为单身家庭出身所以自卑，心理变态，你们想象力咋这么丰富呢？聊斋续集交给你们写好不好？”

    “告诉你们，我揍他，单纯就是因为他辱骂我已故的母亲。”

    “这和我是不是单亲家庭无关，就算我父母双全，他敢骂我妈，我依然会揍他。”

    “不是……”

    “我就想问一句，换是你们，你们不揍他吗？”

    “在这里，我重申一下我的态度。”

    “我从来没因为我是单亲家庭而自卑过，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恰恰相反的是，母亲的早逝让我更加坚强，更加爱我的父亲，更加爱这个世界。”

    “那些认为我是单亲家庭就应该自卑的人，自己要反思下你的家庭教育是不是缺失了些什么？”

    “第四，你们有证据，我也有证据好不好？”

    “8月15日到8月17日三天，我一直在外面苦逼地打工做兼职导游，带一个澳洲旅行团。”

    “其他三个女孩儿被杀的时候，我也能提供相应的不在场证据。”

    “有证人，有电话，你们去问啊！去查啊！”

    “同一个时空之中，同时出现了两个我，你们怎么解释？”

    “总有一个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