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见她来了兴趣，也就不再隐瞒，一五一十说了实情。

    “这家公司，目前没有具体的实业，还是以投资项目为主，涉及的产业主要是新能源和物流运输，不过目前国内的公司已经形成一定规模，开始涉足网络影视和食品行业了。名下有两个基金会，主要负责资金的信托和公司形象运营，每年的盈利大概在两亿左右。目前国内的分公司在汉江，员工不多，国内国外的所有人员加起来，不过也就一百来号人。工作不会很辛苦，行政副总这个职位很重要，目前是汉江公司的主要负责人，除了日常的运营、管理、行政之外，还需要传达老板的指令，换句话说，是老板的心腹，找别人我不放心！”

    白露听得很认真，听到最后一句，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放心？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谷雨后知后觉：“我忘了跟你说，我是公司的原始股东之一！”

    白露又惊了一下，不由得瞪大眼睛看他。

    谷雨点点头表示肯定：“现在周欣然跟家里决裂了，她名下所有资产都被冻结，只有这家公司没有记在她名下，躲过一劫。所以，我的钱才算没有打水漂！不过我平时并不参与公司的日常运营，所以你去了那边之后，基本不会和我有交集的！”

    白露太震惊了，脑子没有反应过来。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谷雨，本能的问道：“你哪来那么多钱？还可以投公司？”

    谷雨笑笑：“当初没多少钱，也就一年的薪水！”

    “难道，你之前跟我说，你跟周欣然的协议，也包括这家公司？”

    谷雨点点头：“也不完全是！周欣然有钱但是没有项目，她又不想靠她父亲，而我在国内外的学术圈里，有一些资源可以介绍给她，也能做担保，所以我们就合作了！”

    白露明白了，那还有另一个问题。

    “可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辞职过去？”

    “周欣然的女朋友得了肺癌，晚期，她目前没有精力再管理公司，所以需要一个职业经理人。”

    白露灵光一闪：“不会是你吧！”

    谷雨嘴角上扬：“你真聪明！正是在下！但是我有一些不得已的理由，不能露面，所以需要一位心腹去负责公司的日常运营，我觉得你很合适！”

    “不得已的理由？是怕顾芯知道吗？”白露一针见血。谷雨不说话。

    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怕她呀？”白露轻轻问道。谷雨看着她的神情，像极了小时候他在学校打架，被老师告知后，回到家里教育他的情景，不知怎的，心底一软。

    “我不是怕她，我只是不想和她有过多的牵扯！我在国外这几年，所有的研究成果都归属于她和她的实验室，我现在回国想要东山再起，一定程度上来说，是她的竞争对手，她曾经又那么对你，我真的不想再因为我和她的事，让我们之间好不容易恢复的关系，再遭受她的阻挠。最好的办法就是避开她。”

    “所以，你把我赶到梨城来，也是为了回避她那？你怕她为难我？”

    “不是赶！是正常工作调动好吗？”

    “得了吧！哪里正常了？不是瞎子都看的出来，你是故意的！”白露撇了撇嘴。

    谷雨凑过来搂住她：“好啦，不说这个了。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白露挣脱开，跑去洗漱，声音从卫生间传来：“不答应！你们母子之间的事，干嘛又要扯上我？我在公司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辞职，去做你的傀儡！我无法胜任，你另请高明吧！”

    谷雨有点泄气，他怎么忘了，白露是个倔强的人，一旦自己认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

    “我是怕她为难你！”

    “为难？我何德何能，能劳动高高在上的顾女士为难我？我跟她无冤无仇，就因为她儿子喜欢我？她恨我恨得总要有个理由吧。”白露顶着一嘴的牙膏泡泡出来，含糊不清的说。

    “她做事不需要理由！但是她对你的厌恶，比你我想象的都要深，而她这个人，看起来不动声色，但是很会使用阴招。我以后会很忙，我担心我不能一直在你身边盯着你！”

    “拜托！现在可是法治社会，她能对我怎样？何况，我又没说要和你结婚，我也只是贪图你的美色，享受当下而已，她不用太紧张。你依然有机会成为豪门女婿，不会影响她的商业版图！”

    谷雨看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隐隐有几分怒气，走过来将她圈在洗漱台前：“是吗？你希望我做别人的老公？”

    他故意在她的脖颈处吹气，顺利看到她的皮肤浮起一层小疙瘩，又轻轻咬住耳垂，慢慢舔舐。白露差点站不稳。

    “那个……你做谁老公都行！跟，跟我有什么关系！”

    谷雨轻笑：“你浑身上下就嘴巴最硬！昨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白露瞪他：“那不然呢！虽然我不知道她对我的怨恨从何而来，但听你的意思似乎也很难化解，如果只能二选一，我希望你选她。爱情总是可以随着时间被淡去的，亲情和血缘，却永远无法抹去！我总不能……”

    “你终于承认我们之间是爱情了！”谷雨将她扳正，逼迫着她正视自己。白露偏偏不想遂了他的愿，昂着头：“曾经是！现在不是！不然的话，你也不会跟她走，可见她比我重要！”

    他一低头，用嘴巴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一直吻到白露觉得快窒息了，他才松开，恶狠狠地说：“我警告你，以后你别再说这种话！她跟你比不值一提！”

    白露被他眼里的那股戾气和怨恨吓到，这种神情，她只在很多年前，他们第一次在一起的那个夜晚看到过，那次，他偏执又凶狠地对她说：白露，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她不明白他跟顾芯的事，但是这种受伤的神情，却让她心底一颤，彻底忘却了那些该有的坚持和倔强，不由自主双手抚上他的脸颊，温柔地说：“谷雨，你到底怎么了？”

    谷雨不言，用一个深沉又热烈的吻来回应，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抚平他浑身上下的尖锐和愤慨。白露没有抗拒，任其予取予求。

    谷雨睡着了。

    窗外又飘起了雪花，白露窝在他怀里，一边伸手轻轻临摹着他五官的轮廓，一边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谷雨和顾芯，长的其实不太像，但是一样容貌出众。白露出神地看着，当年为什么没能拒绝谷雨，大概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张脸。

    白露刚进公司的时候，他们还没有确定关系，资料里的紧急联络人写的是谷雨，关系是弟弟。

    后来他们在一起，白露怕别人说闲话，没有公开过，直到公司的大姐们，热心张罗着要给她介绍对象，她才不得已地说，她有男朋友了。

    公司上下的人都知道，她有一个神秘的男朋友，但是没人见过真容。很多次，她对着谷雨那张年轻帅气的脸，总是忍不住感慨，这么好的谷雨，当然不能轻易展示给别人看。

    “唉，白露，没想到，你居然也是个颜控！肤浅的女人！”白露在心底鄙视自己，不由得觉得好笑，嘴角浮起一抹笑容。

    谁知谷雨正好醒了，见她偷偷抿嘴的样子，十分可爱，忍不住贴上去：“睡醒了？”

    白露嗯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皱了皱眉头：“起来吧！我饿了！”

    谷雨笑笑：“好，我来点餐！”

    白露起身：“要不出去逛逛吧！我来梨城这么久了，还没出去转过呢！”

    谷雨十分乐意奉陪。

    外面还在下雪，街上行人却不少。梨城是一个混居城市，所以习俗和内陆不太一样，小年的气氛要比年三十浓烈一些。街上到处都很热闹。酒店附近有一片商业区，两人没有开车，手挽手慢慢走着，路过一家店，就进去转一圈，看见吃的就买一点，没多一会儿，谷雨手里就抱了一堆吃的。

    白露显然心情很好，吃的不停。谷雨也不阻拦，她想买什么都随她去。

    不知不觉，天黑了下来。白露逛累了，找了一家充满当地特色的饭馆，就拉着谷雨进去了。

    谷雨见她兴致勃勃点了好几个菜，不由打趣道：“吃了一下午，还没吃饱啊！”

    白露无所谓的耸耸肩：“来了梨城，总要品尝一下当地特色吧！这里的羊肉很好吃的！”

    谷雨不反对，笑着看她，一脸温柔宠溺，时不时递个纸巾，或者倒杯水，看白露吃的满头大汗，心情也好起来。

    见白露胃口不错，他又去加了一份羊肉汤，点菜的功夫，手机一个劲地震动。

    白露抬头拿起来看，上面备注写的是顾芯，响了几声没人接就挂了。谷雨回来后，看了眼手机，不动声色合上了。只是脸色却在一刹那间沉了下来。

    结账的时候手机又响了，白露扫了一眼，依旧是顾芯。谷雨并不理会，直接挂断。

    “谁的电话呀！怎么不接？”白露没忍住，酸溜溜地问。

    “骚扰电话！”谷雨没好气地说。

    “哦！顾女士的骚扰电话！”白露有些好笑，故意拖长了声音，打趣道。谷雨瞪了瞪她，在她腰间狠狠掐了一下。

    回酒店后，白露一进门便踢了鞋子，还没来得及脱下外衣，已经被谷雨一把推在墙上，劈头盖脸吻过来，带着一股子狠绝和报复，谷雨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

    白露心知，大概是顾芯又有什么事触及了他敏感的神经，也不拒绝，温顺地迁就着他。

    房间的温度瞬间高了好几度。

    一直到白露觉得肩头湿湿的，她才抬起头，一睁眼就看到谷雨双眼通红，像是哭过。

    她有些慌乱，忙不迭地追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啦？”

    谷雨笑笑，在她额头、脸颊亲个不停，才起身说道：“没事！我只是觉得自己特别幸福。白露，你永远这样对我多好！”

    白露轻轻捶了他一下：“那你要乖一点，不要惹我生气，我以后都这样，好吗？”

    谷雨低低地应下，又缠着白露，一夜缱绻。一直到外面鞭炮齐鸣，谷雨才舍得放开。白露拉开窗帘，坐在阳台边看窗外的烟花，谷雨从身后抱住她：“白露，我们结婚吧！”

    白露的笑容僵住，她缓缓回头，一脸难以置信地表情：“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结婚！”谷雨十分认真地重复。

    白露的脑海中闪过顾芯的脸庞，本能的拒绝：“不行，我还没做好准备！”

    她的确没有足够的准备，去涉足谷雨和顾芯背后复杂的家庭关系。

    更没有信心，谷雨会在顾芯和她之间，做好绝对的平衡。

    她不希望她的婚姻是不被祝福的，甚至时时刻刻需要遭受刁难的。

    谷雨很受伤，低下头松开了白露。

    白露有些不忍，回抱住他的腰身，安慰道：“你给我点时间，我需要重新适应和你的关系！”

    谷雨不言。

    “结婚需要准备很多东西的，酒店什么的都要提前预订，岚叶的婚礼，提前一年就开始准备了。还有宾客名单之类的，都要反复拟订，总之千头万绪，哪是说结就结的！”白露解释道，有些欲盖弥彰。他们没有什么亲人，加上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朋友，不超过十个人。

    谷雨陷入沉思。

    在这个世界上，大概他们是彼此的依靠了。

    如果没有他，也许，白露会遇见一个温和的男人，然后结婚生子，和对方的家庭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或其乐融融，或一地鸡毛，但都好过如今这般，和他一起在理不断的漩涡里挣扎。

    他不想失去白露，可是，也不想让她陷入不堪的精神压力之中。那样他会疯掉。

    白露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不高兴了，哄了半天也没见情绪高涨起来，不由得有些无奈，服软道：“好啦！那我现在开始，尝试以结婚为前提，跟你相处，好吗？”

    谷雨看了她一眼，眼中写满不确定：“你愿意？”

    白露撇撇嘴：“你都架好台阶了，我总要适当下一步吧！”

    谷雨轻笑。白露转身正色道：“至于辞职的事，你容我想一想。我答应你，会认真考虑。”

    谷雨抱住她，深深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