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穿之吾愿有涯

青玉桉(1)

    第一次睁开眼,郁青就清楚的知道,自己穿越了。否则没有办法解释为什么她会被一个梳着发髻仍旧头发蓬乱,穿着古装一身酸臭的老头背在身上行走在列列北风中。

    她有一刻的清醒,但也就只有那么一会儿,浑身无一处不痛又冷到浸透骨髓的感受让她很快就又昏沉的闭上了眼睛。

    再次醒来,她听见耳边有人在说话。

    “这孩子?”

    “是个孤儿,从胡人的屠房里带出来的,你养着吧。”

    “我养着?你呢?”

    “我还有事情要做,没办法带着她。”

    “都二十五年了......那个人说不定早就......”

    “......”

    说话的是一个年纪不轻的男人声音,和一个听起来更老更沧桑些的声音。

    从对话里,郁青知道他是被更老一些的那个声音的人带回来的,她只是一时不能不明白,屠房是什么意思。

    或许是在稍微温暖一些的地方,身上虽然还是很疼,但她现在脑子比之前又清醒了一点。

    她想起自己是出车祸死了的。

    那天是高考的日子,她的同桌赵攸宁和她妈妈一起来接她去考场。赵佑宁是天骄学神,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自己又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原本是可以保送的。但学校方面希望她能代表学校冲击一下状元。她爸爸也觉得这是一项难得的荣誉,极力支持。何况赵攸宁有这个实力。

    郁青自己六亲难依,孤儿般的长大,最羡慕那些被父母珍爱的孩子。自从和赵攸宁做了同桌,便有意无意的接近她,高中三年,她从赵攸宁的身上汲取感受着家庭的温馨,假装自己也是一个积极阳光的孩子。

    高考的前几天,赵攸宁知道了她们在同一个考场,便说好了来接她一起考试。

    那天,赵攸宁的爸爸出差没来,赵攸宁的妈妈开车,赵攸宁坐在副驾驶,郁青则坐在赵攸宁后边的位置。

    车祸发生的时候,郁青只记得自己正在赵攸宁的提醒下检查考试所需的用具。接着几声尖叫,她便稀里糊涂的到了一个叫做愿涯的地方。

    抬头是遮蔽天机的树冠,低头是无风自渡的小舟。

    小舟停下时,树下岸边,一位身着青衫的古风女子对着她说:“你已经死了,因为执念,才会来到这里,我可以让你回去,了却一切。”

    郁青记得自己当时呆愣了很久,便听到那女子笑了一笑,问她:“你不想重生?带着记忆回到你一生中想回去的任何时候,你可以改变很多事情。”

    她说:“重生后,我可以生来就是男孩儿吗?或者让我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让我身边所有的亲人和赵佑宁的家人一样?”

    青衫女子说:“重生是让你回到你生命的任意一个阶段,改变天生性别或者家人,恐怕要重新投胎才行。只是你此生有执念未了,就算就此投胎恐怕来生也不会顺遂。还是回去先了了执念才好。”

    郁青便蜷缩在小舟上,说什么也不愿意重生。

    她自觉她那一生,活到现在已是艰辛,时常有一死了之的想法。如今意外死了也好,要是再来一次?她是一点这个念头都没有。

    但是执念?她实在不知道自己的执念是什么。

    远处又有小舟飘来,青衫女子显然没有时间和她纠缠,便挥了挥袖,道:“此处非凡人久留之地。罢了,你那一界,十日后会有异象,你的朋友会因机缘而穿越时空,你即不愿意重走一遍自己的人生,就先去那番时空历练历练,等想好了再说。”

    “师父,药来了。”这个声音很年轻,带着几分少年独有的沙哑。郁青的回忆被瞬间打断,她努力的睁开眼,第一次真正的看清了这个世界。

    圆木的房梁,茅草堆砌的屋顶,这是间很破旧的房子,一个孤儿被两个贫困的古代老头捡了回去。郁青闭上了眼睛,呼着叹了口气,心道:果然,倒霉的人就算穿越了也还是苦命人。

    眼皮被人扒了开来,花白胡子花白头发的老头映入眼中,对方眼中的高兴显而易见。但面上却没有露出笑来,只抓着她的手腕把着脉。

    “既然醒了,就算是熬过去了,其他的伤,慢慢调理也就是了。”

    说到伤,郁青那密密麻麻的痛感瞬间布满全身,她原本还想探一探自己到了一个什么时代,但最终却只能吐出一个‘疼’字。

    “悬玉,药。”老人家说了一句。

    少年上前,扶住郁青,药是温的,正好入口,少年暗哑的声音生疏的哄着她。

    “不怕,不怕,喝了药就不疼了。”

    剧烈的疼痛让郁青失去了理智,她听不进去话,痉挛着抽搐着,喊着疼,好在她也是虚弱的,轻而易举的便被少年悬玉单手搂住了肩膀,半哄半灌着喝进了半碗药。

    药渐渐发挥了作用,疼痛渐渐被一种酥麻的感觉代替,紧接着手手脚脚便都不再听她的使唤,顺服的瘫在那里,任人摆弄。

    这种感觉很熟悉,七岁的时候她曾体验过。

    那次她被自己的爸爸踢了一脚,又从二楼的阳台上跌了下去,断了几根肋骨,导致脾脏破裂,需要动手术,打的全麻,那时候就是这种感觉。迷迷糊糊间,她仿佛又回到了恐惧无助的童年。

    不同的是,这一次身边没有谩骂、诅咒,只有温声细语的安慰,有人在她身边对她说,会好起来的。

    郁青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动不了,但还是努力的想要向着那个温柔的少年靠去。

    意识再次清醒的时候,少年守在她的身边。

    欣喜的对着她说:“你醒啦。很饿吧?我煮了米汤,你现在不能吃太硬的东西,先喝一点垫垫。”

    “悬玉?”郁青喊出之前听来的他的名字。

    “嗯?”少年应了一声,又似乎在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郁青松下一口气,“谢谢。”

    身上还是痛,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疼。她知道自己肯定受了很重很重的伤。但身边人的温和,让她有了勇气既来之,则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