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说罢，便抬头看向远处，久久未语。

    “哎，老夫这记性，带小友来家中做客，竟只顾的叹这叹那，这般怠慢了小友。小友请快随老夫入室，待我拾掇一些吃食，再与小友说道。”老者缓过神来，才记起两人在院子里许久，竟还没用膳，便开口说道。

    老者自是对姬无夜十分满意，这小子天资聪慧，这个年纪手脚功夫倒也是不凡，悟性也惊人。可能也是初见姬无夜时，姬无夜正用有限的时间锻炼己身，又如何能不引来武痴的好感呢。修习刀法的人，自然性格豪爽。若是对待他人，即便贵贾一方，老者都不会多看两眼。未隐世前，不仅多有江湖的人来拜访，更有披甲一方的将军带礼求教，可老者都是闭门不见。江湖人士，带有莽气，精进武艺只为钱财姓名。而朝堂人士，便是沙场征战的将军，也难免沾得几许阿谀虚假。故此，老者倒也是从来没有主动请过人到自己家中。

    山中自然不缺吃食，老者简单收拾一番，两人便又落座侃侃而谈。姬无夜从老者嘴中得知，他修习拳脚功夫三十余年，才开始修习刀法，二十多载，才像今日这般将刀用的合手。

    “传统刀法有劈、刺、撩、带、格、压、云、挂、点、崩、砍、抹、推、戳、腕花、抛刀等，这些基础式自然需起手可为。世间诸般兵刃，形形色色各有优缺。而刀，较为均衡，不走偏，闪战快疾，大开大合，气势强劲。而持刀对敌的要领在于，先熟知于心如何精准劈砍对方要害和如何不被对方所伤之后，便可在对方出招后预知他的招式，在瞬间反应后出招一击制敌，但不可留下破绽于敌，须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

    老者抚须说道，姬无夜只道是真的武痴，可他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尚未察觉而已。

    “声威如霹雷，劈势如崩山，出刀如发箭，撩刀如火线，砍刀如斧沉，推刀如闯门，进刀如流星，云刀如飞燕，收刀如水流。这便是修习刀法的窍诀。”

    老者满脸豪气的说完，便看向姬无夜。原本以为姬无夜会是一脸崇拜的看着他，可看到姬无夜一脸淡然的表情，仅是偶然间若有所思，可气坏了老者。便持起了刀带着姬无夜出了房子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山走去。

    “这小子竟油盐不进，明明这般聪慧，又怎会不懂我的意思！”老者边走边心里怒骂道，他动心了......

    是动了惜才之心，便想要收姬无夜当他徒弟，本以为侃侃而谈一番见解之后，姬无夜便会心动上道的拜他为师，可这小子竟丝毫没有这个想法，看来得露一手了。“等露上一手，这小子还不乖乖拜倒在我的门下，那一刀，老夫自己都觉得帅啊......”

    ......

    姬无夜随着老者行了两三里，便到了临山的峭壁前。峭壁上满是深浅不一的刀痕，而地上，除了碎石外，便是形状大小都相同的浑圆石球。

    老者衣袍在风中咧烈抖动，他持刀站于峭壁前，左手紧握刀鞘。老者出刀前有闭眼的习惯，闭眼时，右手也缓慢伸向刀柄。睁开眼的瞬间，老者在瞬息侧身冲出，老者这时的速度，远快于姬无夜的极限速度。电光火石间，老者一跃而起，只见姬无夜眼中一抹银光闪过，老者身影已然落下。衣袍未沾灰，刀刃已入鞘，老者慢步朝姬无夜走来的身影，确实帅气......

    姬无夜定睛看着老者刚才在峭壁上身影停留的地方，三息之后，峭壁散出了烟尘，随即地上落下了一大堆细碎的小石块，颗粒大小形状几近相同。而此时，峭壁上一道狰狞的剑痕也露了出来，宽五十多公分，长五米之巨。

    而老者只是在一旁抚须站立，并未盯着自己留下的痕迹，反倒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姬无夜，眼中的那份想要欲盖弥彰......“前辈，你别这么盯着我啊，我怕......”见老者目光依旧盯着自己，姬无夜不禁下意识开口道，“老玻璃你再这么看我，我tm跟你拼了......”

    在老者的一番解释下，姬无夜半信半疑的看着老者。只见老者想起刚才，不由的老脸一红，姬无夜见状又暴起骂道，“好啊你个老玻璃，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好人！先前在竹林偷窥我就算了，怎么！把我骗来后，你以为你实力强横就可以现在不装了吗！告诉你，我姬无夜就是死，在这里自裁！撞死在这峭壁，都不会从了你的！”倒也并非是姬无夜无缘无故骂道，属实是老者的目光太过炽热，就像姬无夜梦中自己发了横财后对身边美女的眼神......

    老者见越描越黑，便索性一脸严肃的开口道，“胡闹！老夫不过是想收你为徒，小子你竟这般抹黑老夫我！那习武之人，看见璞玉，又怎能不生出收徒之心，况且我年事已高！找个传人更是迫在眉睫，恰巧遇到你，又怎能过分冷静......”姬无夜倒属实是怕，在那场梦中，同为男人喜欢男人的人并不在少数，尤其是自己参加极限运动的那一帮子，没有几个人性取向是正常的。有日姬无夜和朋友住在同一家酒店，晚上买了咖啡给他送的时候，他的屋子房门没关......那一幕给姬无夜留下了很深的阴影，不过之所以这么说，还有一番目的，他自然明白老者的心意。

    见老者生气的苛责，姬无夜反倒莫名的心安了一些，也相信了老者爱才如爱美人的心理。“小子，你跟我不到三年，我保你会出的一刀如我这般！”老头儿又开口诱惑姬无夜道。

    可姬无夜确实是暂时无心修炼其他，不仅仅是因为自己拳脚功夫没到家，也是因为刀法需要常年累积的修习，而自己不可能在此停留过久，更何况，他想去找他的便宜老爹，似乎分别已经很久了......绝不是因为梦中有钱的那种享受的日子！“我姬无夜！就是一个尊亲爱幼的人！”姬无夜内心强行的给自己洗白道。

    姬无夜已然忘记从老者盯着他时，他那脱口而出一个个顺溜的老玻璃、老梆子......

    “老......师父，并非小子不愿，但却有一番原委，无法在此久留，多谢前辈的栽培之心，前辈传授我那一技，已然应尊称前辈为师傅。”老者闻言便沉默了，其实姬无夜之前便已经表明心意，即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避开，而刚才的一番玩闹话，便算是拒绝了他。他自然知晓，但姬无夜确实耀眼，让他很难看着姬无夜溜走，自此装作生气便又试了一遭。

    “罢了罢了，你小子倒也是个妙人。”向前面的那般话，哪儿有人敢这么这般说与他，其实老者也没有生气，倒是感觉别有一番乐趣。“既然拒绝了，那就说清实话吧，老夫可不信你有这般紧急，你这番更像是历练。”

    见老者并非蛮横的人，姬无夜不好意思的笑道，“师父，您的刀真的很强，之所以不愿意随您修行，其实是真的因为不便停留这么久，况且小子拳脚功夫都未修行到家，听您说了那般话后，便决定了等拳脚功夫能站得住时，再去修习兵刃。再者......即便是日后，小子并不打算修习刀法，并非我欣赏不来这璀璨的刀势，而是始终有一种感觉，我以后的兵刃，并不是它。”

    “你这小子，别人倒是求着老夫教，你反而倒好，是老夫求着你呢，你偏偏还不愿。”老者也释然了，这个年纪，他明白一些东西强求不得，姬无夜也唤作他一声师父，其实他的执念在听到后也已经消失了，便也打趣着回应道。姬无夜见老者如此坦然，似乎心中的东西已然放下，便对着老者笑到。

    “既然你唤我一声师父，倒也不能让你白叫，既然三两年你留不下，三两日可能留得下？”老者恢复了淡然的样子，对着姬无夜说道，“当然了师父，这不得侍奉您老人家几天吗。”姬无夜应承道，他知道老者有他技相授，若是此番再拒绝，便会伤透这位老人的心，其实姬无夜的心中又何尝不是满满的感动呢，他呀，只是怕自己又一次没有出发的勇气。

    这里只有一个竹屋，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入夜，姬无夜便听从老者的安排，去先前的那片竹林砍了许多竹子回来。姬无夜筑起了竹屋，而老者则是给姬无夜做起了床。

    ......

    第二日早，姬无夜便早早的起了床，出了竹屋，天色还未亮，已然见到老者在院中晨练。姬无夜并未出声打扰，只是静静的打起了那套晨练的拳法，未亮的天色里，两个人影舞动着。

    “为师引以为傲的，便只有刀了，既然你不想作为武器修习，那便传你一招，肘刀。”

    “以肘为刀，虽是限制，亦是升华。”

    （本章完。祝今日奔赴战场的莘莘学子，蟾宫折桂！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