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人间不归客

第九章众人返,狼群灭

    钟子枫带着李府的家奴,还有镇子上召集的几十位猎人,在阿七动身后一刻后便匆忙先行出发了。而距离一行人下山,已然将近一个时辰。

    姬无夜已经不知道他杀了多少只狼,又剩多少只狼,原本还能称作是完整的衣服,此刻已然满是各种痕迹,有露出渗出鲜血的孔洞,也有缺失一块露出的伤口,黑红色的血染早就将白衣染透。持续如此之久的全力爆发,姬无夜早就耗完了所有的力气。每次呼吸之间,姬无夜都得出手若干次,躲避若干次,并非平日里赶路可以比。而生死场上搏斗,更是考验一个人,而姬无夜,已经身处这险境一个半小时辰了。

    姬无夜也不知何时掏出了短匕,只记得在挥出无数拳,无数肘刀后,气力不足的姬无夜,已然很难通过拳脚杀狼了。姬无夜被狼尸绊了一个趔趄,几头狼见有机会,便扑了上去。姬无夜回过身子,已经很难避开了,便用左小臂护喂向狼口,待狼咬到姬无夜的左臂时,姬无夜自上而下的持匕重刺,重重的扎入了狼的脑袋里,狼虽顷刻间毙命,但依旧没有松口。此时,无论是姬无夜还是仅剩的狼,都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狼见姬无夜,自然是恨之入骨。

    当姬无夜将短匕刺入最后一只背上背着一只断腿的狼后,姬无夜的身旁已然没有一只站着的狼了,而姬无夜垂下的双臂,血液顺着胳膊,汇聚到小拇指,滴滴答答的滴在地上的一滩血迹上,在此刻安静的丛林中如此清晰。姬无夜则是拖着沉重的身躯,用很难睁开仅露出一条缝隙的眼睛,扫视着一处战场,在姬无夜确认已经全部杀完了后,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

    一行人不到半个时辰,便来到了他们之前被狼群包围的地方,丛林的安静的异常,只有浓郁的让人作呕的血腥味传来。钟子枫脸色煞白,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冲出人群冲向姬无夜当时冲去的那个方向,众人也紧紧跟随,生怕他遇到什么危险。

    印入他们眼帘的,是那横七竖八到处都是的狼尸,钟子枫失魂落魄的向前寻觅,大声呼喊着姬无夜的名字,可久久无人回应。

    众人定睛看去,地上的狼尸模样十分惨烈,有脑袋被爆开的,也有身躯陷进去一个凹痕,从嘴角流出一滩血迹的。阿七等人习武多年,自然明白这些狼尸都是被一击毙命的,在震惊姬无夜身手强横的同时,不禁心底冒出这一个想法,“有可能他真的一个人屠了这群狼......”

    尽管这种想法很是荒唐,但他依旧坚信着,冲入了尸体中寻找姬无夜的痕迹,并没有发现散落的衣物痕迹,更没有可疑的血迹,人的血迹只有淡淡的铁锈味,而狼的血液,因为食肉,更加粘稠腥臭。见这边并没有姬无夜的任何痕迹,钟子枫的眼中终于像是有了光。

    顺着狼尸分布的痕迹,钟子枫一行人向前摸索,这处仅仅只是散落着几具尸体,再探查过依旧没有姬无夜的痕迹后,众人便继续向前跟进。直到距离那碎石坡前五十米处,一阵风吹过,那宛如被浸在血水中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让众人齐齐看向风吹来的地方......

    除了阿七一行人,其他人见状都不受控制的呕吐......这里宛如炼狱,无数的血液连地都染成了黑红色,没有一处可以看到原本的土地。密密麻麻堆叠的尸体,那一道道睁开带有血迹的眼眸,身上狰狞撕裂的每一处致命伤,还有碎裂的胸腔流出来沾满蝇虫的脏器,遍布在这里的,是密密麻麻数不清的血色狼尸。

    不下两百多头的狼,尽齐齐倒在了这儿。众人看着残破的战场知道这是何等惨烈的一场战斗,远比想象中的更瘆人,况且当时瞬息万发的战场少年该是怎么坚持了下去。钟沐漓倒是并未呕吐,而是在看到狼尸后,泪水不受控制的滴落,加入众人,不顾血污的肮脏,寻找起了姬无夜。而钟沐曦,在李府还未醒来。

    阿七通红的眼睛也流出了泪水,若是自己当初留下,成为姬无夜的后背,该多好,哪怕他死在这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心里空了一块。可阿七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钟子枫开口道,“少主,这些狼既然都死了,说明无夜公子肯定还活着!不然,这里必定还有有幸存的狼,无夜公子必定受伤极重,我们需要赶紧找到他。”

    阿七回过神来,注意到只有很少的狼的上牙沾染的血迹,这便是证明姬无夜被狼攻击到的证据。当数量很少时,说明姬无夜生还的希望越大。但狼的咬合力惊人,若是姬无夜还存活,一定受伤极重,便赶忙开口说道。

    钟子枫闻言,也双目通红的加入到了搜寻的队伍。翻过几具狼尸后,身上已然沾满了血迹,手上亦是,钟子枫并未注意到这些,依旧翻着狼尸,在下面寻着姬无夜。即便绊倒在地,也不顾疼痛起身依旧寻找,阿七一行人也都是这般。

    ......

    “这边!无夜公子还活着!“一声欣喜的声音传来,钟子枫与钟沐漓闻言,发疯似的冲向了传出声音的那边。果然看到了一身血衣浑身密布狰狞伤口的姬无夜,紧闭着双眼,但依旧反手握着匕首,插在趴在一只硕大的狼身上的断腿狼首上......

    阿佑用指探了探姬无夜的鼻息,虽然很是粗重,但是也算是平缓富有节奏,不禁心中松了一口气。而钟子枫欲要抱起姬无夜,见姬无夜的右手依旧紧握着刀,便伸手去松开姬无夜的手。钟子枫的脸慢慢的涨红,也没能顺利脱出姬无夜的手,还是阿七将短匕从狼首上拔出,众人才将姬无夜到了回去。

    而剩下的人,则听从阿七的安排,将这些狼尸体归拢填埋,正值夏天,若是曝尸荒野,很容易引起瘟疫等传染病。

    回至李府,阿七已经安排了人去请郎中。钟沐曦也已经醒过来了,她自然也知道,姬无夜那日看向她后,冲去的是什么地方。在李府等候的钟沐曦,从苏醒后便缩在被窝里流泪,心中满是对姬无夜的担心,还有对他遭遇意外的害怕。

    听到屋外的声响,仿佛是哥哥他们回来的声音。便冲向了门外,回来的每个人,身上的衣服都占满黑红色的血液,手上也全部都是,散发的浓郁的腥臭味,她知道众人肯定寻回了姬无夜,在人群里一眼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在钟子枫的背上,一个已然成为血色的人,手里握住的那把短匕,正一晃一晃的在钟子枫脸庞摆动……

    “无夜哥哥,无夜哥哥他怎么了……”双眼红肿的钟沐曦看着躺在床上宛如血人一般的姬无夜,话未说完已然伤心的哭了出来,她知道自己什么都不会,遇到事儿也只会哭,她恨自己遇到事情什么都做不了,可看着这样子的姬无夜,她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钟子枫摸了摸她的脑袋,自然明白她对姬无夜的一番心意,“你无夜哥哥没事儿的,他只是力竭昏迷过去了的。”钟子枫其实不清楚姬无夜的状况,只是听闻阿七说姬无夜鼻息平缓有序,并没有什么生命危险,便开口安抚钟沐曦道。

    “少主,郎中来了!”屋外传来了钟子枫事先安排去请郎中的那位侍卫的声音,钟子枫急忙起身打开了门,请了郎中进来。郎中把完脉后,冲钟子枫说道,“小相爷,这位公子无碍,脉息平稳,只是力竭所致。公子身上的伤势,待小的仔细检查一番。”

    随即便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拿出了一把细小的剪刀。因为姬无夜浑身的衣物混着血迹和皮肤甚至是伤口粘在了一起,若要检查姬无夜的伤势,只能去除掉姬无夜的衣物。郎中让人打来热水并且送来了毛巾,用毛巾浸满热水后,湿敷在了姬无夜的领口。

    几分钟过后,郎中便去除了这一块的衣物,而毛巾已然被血色浸透。就此往复,郎中去掉了姬无夜上身所有的衣物。还算是顺利,除了姬无夜的肘处,因为姬无夜太过频繁用肘刀击打狼的脑袋,一些碎骨渣混带着衣物,扎进了姬无夜肘间的肌肉中。郎中在处理的时候,用镊子小心翼翼的扎入血肉,夹出了那些碎骨还有衣物,所幸的是进入的并不是很深,并未伤及到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