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和尚刀神王富贵
“笃笃笃.......”
就在小二若有所思,邋遢青年沉默不言间,管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眨眼功夫,一个近百之数的马队冲到近前。
“小二,上酒!”
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大汉朗声大喝。
“好嘞,各位客官里边请!”小二忙不迭地大声应是,然后拉上邋遢青年进屋搬酒去了。小二透过帘子空隙,打量着这一行人。
因为人数众多,许多大汉便席地而坐,只有十数人围在两个茶桌旁。为首的是一个墨衣青年,左边是个灰袍老者,右边则是个戴着面纱的妖娆女子。
片刻,小二和邋遢青年抬出酒坛,一人端碗,一人打酒,借着倒酒的机会,小二细细打量。
为首的墨衣公子长得极为俊朗,神色傲然,肯定是个不小的人物;老者长着一只鹰鼻,眼睛细小锐利;那妖娆女子长得怎么样倒是不知道,但衣着暴露,身材姣好,露在外面的眉眼也甚是好看,想必面纱下的容颜也是极美的。
但此时,为首青年虽然脸色平静,却是用左手捂住了右胸;黑衣老者不言一语,四处打量着;女子虽然美艳妖娆,也却是眉头紧锁,仿佛心事重重。
察觉到鹰鼻老者的目光往这边扫来,小二赶紧低眉垂首,认真倒酒。
每个人都倒满一碗酒后,小二拱手作揖,退回茶屋。此时,就剩和尚一人,墨衣公子一行,各自饮酒,沉默不言。
片刻,一行人休息作罢,墨衣公子呆着其他随从,先行离去,鹰鼻老者和美艳女人,却没有起身的意思。
和尚起身,双手合十,宝相庄严,可脸上的潮红却让人觉着好笑。
“秃驴,佛主在上,你不怕他老人家惩戒于你?”美艳女子掩嘴娇笑,可本来就戴了一层面纱,这一掩,确是只能看到眉眼了。
和尚被叫做秃驴,倒也不怒,只是轻声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佛主他老人家都说了,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女子一怔,而后缓缓道:“大师这酒钱,代由小女子付上可好?”
和尚低头看了一眼还剩些许的酒碗,一饮而尽,微笑着道:“佛说,不好!”
鹰鼻老者瞬间拔地而起,立于树颠,蓄势待发。女子收起笑意,不再言语。
察觉到屋外的气势,青年首先夺门而出,接着小二也快步出来。这几人,怕是要打一架了。
和尚背对着青年和小二,鹰鼻老者和美艳女子却是面对着两人。于是小二对着二人拱手一礼:“不知二位高人,所为何故?”
女子看到小二面目,不由再次展颜一笑:“这位弟弟生得面白,煞是好看,若是涂上些胭脂水粉,恐怕姐姐我,都得嫉妒几分呢。”
平常和颜悦色的小二听得这话,瞬间暴跳如雷,大骂道:“你这个臭婆娘,老子哪里面白了?你全家都面白,你全家男子都生得漂亮!”
女子还没开口说话,却是青年先笑了起来:“哈哈,这位大姐,你眼光真好,我这妹妹确实长得漂亮可人,还没长开时就有好几个远房亲戚来我家说亲呢。”
小二脸色青红不定,却是不再说话。因为鹰鼻老者动了,女子也有所动作。老者向秃头和尚俯冲而去,女子则在青年面前开始起舞。
没错,确实是一支舞,衣裙飘飘,长丝绕绕,玉足轻动,柳腰窈窈。
在女子的一摇、一扭之间,小二只觉自己到了天上神仙之所,飘飘欲仙,如痴如醉。数个洁白如玉的仙女飘荡而来,环绕着小二翩翩起舞,嘴里欢声笑语不断,足踝上的铃铛叮铃铃作响,小二双目微醺,面色陶醉。
“唵、嘛、呢、叭、咪、吽!”
突然,如雷乍放,小二瞬间清醒,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而下。只见和尚手捏法指,面露虔诚,佛门六字真言脱口而出。
青年也从梦幻中转醒,再没有此前的云淡风轻,面色凝重道:“早就听闻数十年前有一门派在江湖庙堂上掀起血雨腥风,所到之处,不见活物,人人敬而远之,想不到,今儿竟给爷遇上了。呸,晦气!”
女子略感诧异,斜瞥那秃驴一眼。她这支舞,可不是寻常人等能挣脱的,那小和尚,很不简单。
“既然诸位知道,那遇到我等,定然是幸运的,不过,却也是不幸,上路去吧。”
女子说得轻言细语,可话里的杀机一分不少,反而还更甚几分。
和尚眼神一闪,虽然他能勉强扰乱女子的魔功,却被鹰鼻老者压着连连后退。
“大和尚,你且护住我的神智,我有一刀,可以一试!”邋遢青年大喝,也不等回答,抽身从地上的大布囊中取出一把阔口大刀。只见这刀身锈迹斑斑,刀口却亮得出奇,不难看出,这是一把宝刀,还是一把杀了很多人的宝刀。
——大夏龙雀!
美艳女子看着那把大刀,终于罕现惊慌,鹰鼻老者也顾不得追击和尚,闪身靠近女子,招式暗藏。
青年双手握刀,用力一劈!
刀起,雷落,本是万里无云的天空,毫无征兆地电闪雷鸣,乌云密布,狂风大作!
刀落,雷惊,虬龙闪电怒砸而下,顿时,烟尘滚滚,声音震聋发聩。可待得乌云散去,烟尘复平,老人女子皆无恙,可眼前却早已没有了三人的身影。
……
此刻,数里远的群山中鸟兽乍惊,只见得一光头脑袋上跳下窜,轻松写意。而地上则有一面白小生,背着个邋遢青年,摇摇晃晃,叫苦不迭。
“叫花子,你那招什么破刀法不是说可以一试吗?你要早说是唬人的我也可以早些跑路啊,还有,你看那大和尚,也忒不是人了,明明轻功那么好,却让我这文弱书生来背你而行,不行,累死我了,休息一下!”
此三人,正是刚从女子与老人手下死里逃生的和尚、小二,和邋遢青年。
青年半昏半醒,没有答话,倒是秃头和尚冷不丁的来了一句:“男男授受不亲!”
青年突然咳血,小二也咳嗽不止!
去他的男男授受不亲!
是夜,见没人追来,便寻了一个山洞就此落脚。经历了一场生死的三人立刻称兄道弟。
“邋遢兄啊,你白天那招咋回事?先不说效果怎么样,就那气势而言,可不提有多吓人,当时那雷一劈,吓得我腿软了都。”
青年先是被小二口中的“邋遢兄”一乐,然后面露惭色:“我对不住师父他老人家,想他老人家在世时,一人一刀,立于疆场,无人敢犯,万夫莫敌。而我,年少贪玩,只学其形,不学其神,惭愧啊。”
“邋遢施主,这刀,可是刀神李狂生的大夏龙雀?”
和尚还没完全改掉习惯性的施主称呼,不过还是很巧妙地带上了“邋遢”二字。
邋遢青年眼神一黯:“是啊,我师父是刀神,可刀神没了,刀却留了下来。”
小二见气氛微凝,便站起来出声道:“这样吧,咱也算是出生入死了,要不,咱们结为异性兄弟?”
和尚和青年一个趔趄,眼神莫名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有酒吗?”
“没有。”
“酒都没有还学人家结义兄弟?”
“对了,还未请教,两位尊姓大名。”
“我师父被人称作刀神,我是他的徒弟,所以我也叫刀神。他叫李狂生,那我得比他更狂,所以我叫李小狂。”
小二一阵汗颜。
“小僧无名无姓,得师父垂怜,赐法号云天。我呢,虽是剃度出家,却是不断红尘,两位家中若有小妹,可否……”
“打住打住,我没有妹!”
云天和尚被打断,也没继续往下说,两人好奇的目光向小二看去。
小二故作神态,整了整粗步麻衫,下巴微抬,清了下嗓子,大声道:
“嗯,哼!我叫王富贵,大富大贵的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