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工程

黑格里夫斯基

    静晨感觉自己被玲琅满目的水晶亮片刺的睁不开眼。

    一直到大脑都感觉到刺痛,她用力锤了几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不过梦里的自己应当不会怀疑自己是否在梦里吧。

    她印象里自己还是生平第一次收到这样贵重的礼物,也许原主不是第一次吧。反正此时她恨不得立刻拿出镜子观察自己的面部表情是否还得体。

    不过老板的眼神看上去似乎也有些迷茫,他看了看服务员又看了看对面的女孩最终还是忍住了说话的冲动。

    直到第二次橘黄色礼服和第三次钻戒被送上场时静晨感觉自己是突然穿越到童话的灰姑娘。脸颊难以克制泛起了几抹红晕。

    才相识一天就快进到求婚阶段了啊,她不相信树松鼠老板是这样敷衍的人但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想象着婚礼上自己戴着那粉红钻戒身披婚纱身后还跟着零号和其它鳄鱼机器们的场景就感觉无语又浪漫。

    作为未婚妻我当然可以劝他只带着零号吧。

    不行不行!

    虽然穿越这里无依无靠,不过起码语言相通还有每月补贴,父母也常教导她不能轻信陌生人也不能太依赖对自己好的亲人朋友。

    嗯!先委婉的拒绝吧,树松鼠老板这种人应该也不喜欢见钱眼开的轻浮女人。虽然这些首饰服装真的很漂亮,在我的世界里都是秀场模特和大明星的杂志上才见过的。

    她开始胡思乱想起来,甚至觉得龙卷会不惜一切代价跟她穿越回过去过幸福的生活。

    这么多条裙子,是因为不知道尺码提供的选择吗?那条黑色的裙子真是犹如黑珍珠一般明丽,穿上它的人都会像黑天鹅一样雍容华贵吧。还有那个像是专门为冰雪女王设计的典雅白裙也看起来也那么优雅冷艳……

    此时龙卷的笑容僵硬的像是几千年前的苍老石头上一道难以修补的裂缝,他近乎呲着牙对那位盘起发簪的年轻服务员说道:

    “这些衣服饰品的成色都一般,先拿下去吧我们暂时不考虑从酒店租借。”

    那件凤凰刺绣的白裙,刚刚三代目扫描到它一共佩戴了十六万颗由浅至深的天然紫水晶打磨的碎片组成,保守估价都高达六百九十万元。

    六百九万元!他个人一整年的开销都没这么高。

    对于他这么不懂货的人也能看出那枚粉色的红玛瑙钻戒价格至少是这件白裙的一倍。

    他在朝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来过黑格里夫斯基餐厅两次可从来没见过这种排面。

    “这些都是餐厅贵宾金牛座派人运送来的,我们只负责送到您这儿哦。”

    金牛座?他奶奶的不会是他吧!

    服务员最后上了一份做工精良的菜式,乔治芝士和牛油果的清香夹杂着鲜美的蟹黄气味扑鼻而来。

    “这是今日餐厅免费为贵宾提供的甜点,请您慢用。”

    她们点了两根香薰蜡烛熄灭了吊灯朝龙卷和静晨欠身后离开。

    接着窗外隐约传来兴奋的宣读和欢呼声。

    “今日餐厅将提供最优良最新鲜的小山蟹,价格仅为四千九百六十元一份,现售一百份请顾客们有序下单。”

    龙卷听到小山蟹时差点没被口里的蟹肉噎死,他可从来没想象直限量发售过十公斤的蟹肉能卖到这个价格,更重要的是这必然为上午死掉的螃蟹处理后的产物。

    他已经吩咐过下属处理过后要低价抛售还要尽可能不提供给餐馆的。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婚礼进行曲那标志性的前奏被调高而准的男音低哼出口。

    这次进来的是位有着金子般头发的年轻男人,他穿着普通服务员的长袖白衬衫却有万一挑一的翩翩风度。

    个头少说在一米八五以上,鼻梁直而英挺,那双如同天空般蔚蓝的双眼更是深邃而迷人。

    也许全天下的少女都会为之倾倒,为之如痴如醉。

    他一手拿着红酒瓶一手拿着一个高脚酒杯,泰然自若地将它们放在还未撤走的餐桌上。

    然后在龙卷鄙夷的目光下用朗朗上口得语气说道:

    “尊敬的老板和夫人我的安排是否令你们满意呢。”

    龙卷用食指指头敲着桌子,一只苍蝇大小的东西飞到金发男人的耳朵边用微小的声音吼道

    “大牛你在搞什么东西!”

    “嘿老兄,这些东西都是用我用这几个月的个人资产买的,你好歹要表达一下对我的感谢才是。”

    龙卷的耳边也有一只刘易斯专用的龙爪三代目出来发表声明。

    静晨就这样不明所以地望着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抱歉忘了自我介绍,我是龙卷的大学校友及同事。您可以称呼我为刘易斯或者金牛座。”

    他摘下手套大方地牵起静晨的左手弯下腰在手背上虚吻了一下,然后坐在龙卷黑着脸为他搬来的椅子上。

    静晨感觉自己的耳根在发烫,西方礼节性的亲吻在电视里倒是见惯不惯,但现实里她压根不敢想象能遇到这种一等一的帅哥。

    “95年的丁尼红酒。刘易斯像个最资深调酒师一样在每个人的杯子里倒上一点冰和酒然后细细品味起来。

    “又辣又苦。”

    龙卷一口闷完后毫不客气地评价,静晨泯了一小口,发现自己也不能适应这刺激性极强的苦涩感。

    “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很为你高兴的。毕竟这么多年了上次单独跟你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女孩还是唐欣吧。

    要是那个刁蛮粗鲁的家伙能被称为女孩的话。”

    ******

    黑苹果酒

    白色的大理石桌面上是雕琢精良的木砌圆盘,不过它的轮轴只是设计之初添加的装饰,实际已经固定成了桌子的一部分。

    艾伦站在圆桌旁端详着放在桌面上的那桶像是浸满了墨汁一样的黑苹果酒。

    浓烈的醋味从一米高半米宽的褐色大木桶中飘散而出,让这个宽敞的包厢变成了急剧发酵的醋坛子。

    如果没有荧光绿的护目镜辅助即便是他也没法一眼看出这这个木桶暗藏的种种机关。

    不过现在艾伦更关心的是别的事情,他又看了一眼墙壁上的那个戴着牛鬼蛇神面具的蒸汽吊钟,对比一下自己的电子表带确定时间。

    7:45

    那个约他来的家伙已经迟到了半个钟。

    艾伦调整了一下木桶下方凹槽内四个金属弹珠的位置,黑苹果酒哗啦啦地流入他准备的酒罐里。

    约莫喝了总量的六分之一后他感觉肚子撑有些的难受,如果人齐了自己还有食欲的话兴许会尝尝这里的三文鱼刺身。

    咚咚。

    十五分钟后第二位宾客才到,那件黑色兜帽风衣遮住了他的脑袋,他还带着防寒用的黑口罩。

    艾伦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他兜帽下的闪着一点亮光的金丝眼镜。

    他一言不发地坐在艾伦对面的那个椅背写着“4”的座位上,而艾伦一开始选的则是数字“6”,在他看来这是代表幸运的数字。

    这间房比预想中更加闷热,他略微向后提了提帽子然后从裤袋里拿出毛巾使劲擦了擦稀疏的生姜色头发和后退明显的发际线。

    艾伦这次出门没穿警服,因为不是执行任务只是来参加酒局,于是只带了一炳六发子弹的左轮手枪。

    在探测到对方即将进来时他就已经重新遮掩住了面目。

    扫描一圈发现这位有些显老的中年人除了手机手帕什么都没带来。至少没有带进这个房间。

    正待他准备跟对方打个招呼敲门的声音再次传来。

    咚咚咚咚咚

    “抱歉小女来迟了。”

    娇媚诱人的声音透过门缝传了进来。

    门外的人连敲五下后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带兜帽的黑色大氅遮住了她的身形和面孔,但听声音便知是如花似玉的年轻女子。

    她略微抬头用有些勾人的迷离目光望了一眼已经到场的两人,然后微微欠身朝他们致意。

    见艾伦和中年男人也礼貌地点头回礼她选了背头带着数字5的椅子坐下来,此时五个位置仍有两个空缺。

    从仅有的眼神交流中艾伦就能判断中年男人和刚到的那位年轻女人也互不相识。

    并且那位年轻女人还携带着与烟雾弹效果类似的弹珠以及两条皮革包裹内置金属管道的某种便携版枪械。

    “警官先生,偷看人家隐私可是不礼貌的哦。”

    她向下拉了拉兜帽,用有些狡黠又抚媚的声音淡淡说道。

    “就是,你这眼镜要是再带个穿透效果别人女孩子可是得吃大亏了,呀哈哈哈。”

    粗鄙的笑声在房间回荡,第四个人有些踉跄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艾伦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察觉这里还有别人,即便他本人没有主动开启大范围扫描护目镜也会首先识别小范围内的活体生物。

    看到墙壁顶上的三条均匀细缝艾伦很肯定老银是从天花板上拉起了转板再跳下来的。

    暗门?上面应该是仓库一样的地方,但他无法深度扫描看清里面的东西。

    这不像是朝歌警局能配备的干扰器,而且运用的还是反雷达系统的技术。

    老银用力拍了拍艾伦的肩膀,手上发出敲到钢板一样的砰砰声。

    其余三人都抬头目睹他撤掉了背后写着数字1和2的椅子。

    显然这场由老银发起聚会不会再有更多人参加。

    老银坐到数字“3”的椅子上毫不顾忌的拿起手中那个脸盆大的镀金水瓢当着其他人的面装了一大壶酒然后分到每个人的红酒杯。

    不得不说动作虽然看上去跟原始人一样野蛮粗鲁却一滴酒也没有洒出来。

    而大水瓢中剩余的酒他则一个人咕噜咕噜地喝完。

    “一点酒味都没有可真没劲。还有两人因为临时有事来不了了,那么俺们的酒局从现在开始。”

    他伸出布满老茧的左手拍了拍酒桶,无数个齿轮以不同速率逆时针或顺时针缓慢转动的声音从桶里传出,整个木桶的外壁也随之开始转动。

    似乎酒桶里面并非空心而是由更多个平面组成,它们跟魔方一样可能转动到很多个不同的方向但在行列和纵列里的位置却不会改变。

    在此过程中无人说话,门外隐约传来管弦乐悲鸣般的合奏音,在八点整的时候齿轮停止转动。

    对应着椅背上数字号码“4”“5”“6”的方块格子转动到艾伦他们三人眼前。

    三个人面前那个像是抽屉的方块颜色都不同,并且抽屉前面还有专门订做的银制把手。

    艾伦完全弄不清它的结构部署,此时他的护目镜处在半失灵状态下只能维持基本的运行功能,也就只能在他失明的双眼内进行视觉投影。

    “那么请各位揭晓俺为你们准备的见面礼。”

    如果是枚一枚瞄准脑袋的子弹的话谁也无法做好准备。

    艾伦暗自打趣道,然后先于另外两人拉开了抽屉。

    一个手掌宽度石青色的长条形铁盒子下压着一张发黄的羊皮卷轴。他拿起铁盒子将它放在一旁,它比看起来要重的多,

    就像里面放了一块塞满整个盒子的实心铁条,当然让艾他感兴趣的是贴在卷轴上的那张照片。

    一个穿着破烂大衣的男人捂着腹部在雪地上奔跑,他一路经过的地方白雪半被染成暗红,而离他不远的位置有一只露出脑袋的豹子。

    它威屈的前肢和头部都是一片比白雪明度更暗的白色,介于黑与蓝之间的斑点混杂在它的毛发中,只论外形看确实只是漂亮的雪豹。

    但令艾伦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这雪豹的肩高与那个受伤的男人处在同一水平线上,这是曾经陆地上最大的食肉动物北极熊也无法媲美的体型。

    它的的双眼充斥诡秘的暗红,滴血的大嘴似乎看上去就像是咧开的笑容。

    艾伦重新折好卷轴然后转向老银,此刻对方正沉浸在畅饮黑苹果酒的喜悦中。

    如果换做普通人兴许会以为这是某个科幻片烂大街场景的镜头,但他清楚地知道这张照片意味着什么。

    那只雪豹正是艾伦的小队在朝歌训练结束即将前往苏美里狮子城抓捕的目标之一。

    所有的情报和程序都列入高级机密连他都对目标细节一无所知,只知道有一头有与人同高行动隐秘的豹形怪物。

    即便以朝歌警察局局长的身份无法知道行动的情况,老银能拿出这张照片就意味着要么有人泄露了情报要么有人攻破了安全局的资料库。

    这背后的阴谋远比出现几只巨型豹子都要恐怖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