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怪物
王佑不得不承认,薛良有一副好烟嗓。
“陈老哥,怎么不和老弟打声招呼就来了?提前告诉老弟嘛,好让老弟一尽地主之谊,你说是不。”
“陈卓不告而来,夜闯贵帮领地,还望薛帮主海涵。”陈卓与薛良也是老相识了。
“哎..这是什么话,老哥向来叫我一只耳,我听着也亲切,今日这称呼生分了不是,咱们鼹鼠帮众也不是那种虚情假意之徒,咱们这群粗人可不会什么表里不一,有什么话什么事是不能商量的?”说话时的表情动作无可挑剔,薛良也是老演员了。
两人的飙戏给一旁王佑看得津津有味。
“不瞒兄弟说,我也是奉命行事。你我皆为人臣,身不由己,成命难违,兄弟体谅。”
“懂、懂,都懂,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薛良徘徊在房间中,眼见书柜移动拖出的痕迹,心中也已了然,“陈老哥看来是发现了什么,不知我们鼹鼠帮能不能分一杯羹?”
薛良眼中有凶光涌动,陈卓的拳头也不自觉攥起。
双方手电筒打出的光柱不再晃动,空间凝固了般陷入沉默当中。
虽然王佑他们这边人少,对面咋咋呼呼三十号人,但王佑小队平均境界高啊,两位灵斗、两位灵者、一位完全可以当成灵者战力的脱凡,对面只有薛良一位老牌灵斗,一位灵者,两位位脱凡,其他都是普通人,只看表面战力,真要打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冯献锋适格者的身份在场众人只有王佑知道,营地内也只有林老知道。冯献锋的身体素质是个秘,和潘多拉魔盒一样拥有不确定性。
这些年,冯献锋都是以玄虚道逐灵师自居,境界定在了灵者,能力是可以探知周围有无失心狂。这对于靠荒土吃饭的拾荒者与拓荒者来说简直是梦里才有的神技,一入火花会便被委以重任,地位水涨船高。
作为弃骸绘卷影响下产生的适格者,又被称为“忏悔录”,冯献锋的能力可不仅仅只是感知失心狂,而是控制失心狂!他就是失心狂们的王!
按照事先商量好,两位头目互瞪了会儿,陈卓就“泄”了气,苦笑道:“知足不辱,知止不殆,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愿意将秘密全盘托出,只希望兄弟能让我等跟随完成任务。”
“好说。”薛良顿时眉开眼笑,笑容很难看。
陈卓对冯献锋点点头。
冯献锋重新摁住墙壁,银色金属门再次登场。
在冯献锋上前输入密码之前,陈卓对薛良说道:“薛老弟,我希望我这边留一个人在上边。”
“没问题,合理要求。”
老孙与五位鼹鼠帮众留守入口,其余总共二十九人进门寻宝。
冯献锋上前输入密码,金属门开启,是一部电梯。
二十五人分成五批。
王佑被分在第四批下洞人员中,薛良有意将火花会五人拆开。
他站在鼹鼠帮众中,也不乱瞟,电梯门开开合合,很快就把众人全部送到了地下研究所当中。
宛如感应到他们的到来,地下通道的灯一节一节为他们亮了起来,一直到尽头的另一道金属门。
“备用电源吗。”
王佑推开通道两侧布列的门扇,看里面内容物是更衣室无疑,另一侧的一排柜子便是储物柜了,里面只有一些衣物。
搜索无果,他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人来到冯献锋身边,这个过程可讨了不少骂。
所有人进入下一个房间后,金属门关闭,前进的路再次被阻断,鼹鼠帮众不安分起来。
房间天花板下伸出的几个蓬蓬头开始释放白色雾气,很快蔓延整座房间,鼹鼠帮众的躁动达到最高峰,在确认白雾没有造成有效伤害时,这种躁动很快平复。
阻挡他们的最后一道屏障也无了,视觉上给人以豁然开朗,感觉上给人潮湿闷。
从上方俯视,整个地下室呈圆形,标准的生化研究所配置,其中最吸人眼球的是一根根圆柱型培养罐,大多是有内容物的,从其可透视的外壁能够看到里面充装着地是淡绿色培养液,培养液中侵泡最多地是一具具类人生物,之后是单纯的人类,两种性别,各个年龄段,异兽数量最少。
培养罐也是呈圆分部阵列,拱卫中间那已空掉的玻璃柱。
周围的环境引起王佑的警惕心。
踏着台阶,王佑跟在冯献锋身后直直走向最中间被特别举高的空玻璃柱,路途中经过复数个培养罐,他草草扫了两眼,并没得到什么有效信息,只有实验对象的代号和实验类型,时间太长,培养罐外张贴的信息表字迹已经模糊,单行单列还有迹可循,那一片挤在一起的研究日志糊成了泼墨山水画。
有一些培养罐破裂,只留下一具尸体,还有几只培养罐破开一个大豁口,培养液连带里面的实验体一起消失不见,不免使人浮想联翩。
冯献锋在操作台上连点数下,玻璃柱打开,依旧是空的。
他表情有些凝重,对王佑说道:“情报有误,我们可能被耍了,又或者是...”
说完深深看了一眼那几只破碎的培养罐。
王佑看他视线所望,明白了他什么意思,身体紧绷起来。
困兽犹斗四个字浮上心头,他开始注意起研究所中那些易于躲藏的位置,他所处位置比较高的缘故,视野宽泛,绕着玻璃柱转上一圈,研究所内景尽收眼底,“没道理不会留下活动痕迹的。”
福灵心至一般,他视线上移。
王佑很肯定,那两个黑孔就是它的眼睛。
“大哥,跑!”
他猛地扑出去,跃出中心高台,身在半空转了过来,拔枪就射,射向他原本站立位置,为冯献锋的逃脱做掩护。
枪响声惊动满树麻雀,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也将隐藏暗处的伪盗猎者们暴露。
“什么鬼东西?!”等看清这突然多出来的类人型怪物,鼹鼠帮众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二十多条枪一齐招呼。
怪物跳跃力惊人,弹幕来临之前已高跃出,并通过紧缩身体短时间提高了肉身防御,一些擦边弹没给它造成任何伤害,直接命中的子弹也只是堪堪镶进它的皮肤中带出些许血迹,随着它重新舒展身体,子弹也就自动脱落。
王佑落地顺势一个后翻站了起来,弹夹打光了,他没有多余弹夹,再想开枪就只能一粒一粒子弹装填,不过好在刚才摸了一位鼹鼠帮脱凡期逐灵师的手枪过来,这人刚才骂自己最凶,差一点儿就上手了。
那怪物在天花板钢结构上捻转腾挪,借着掩护,子弹再难击中它,几次试图俯冲袭击,但都被弹幕压了回来。
趁着这个时机,王佑快跑两步与冯献锋会合。
冯献锋说道:“真理殿研究魔盒后的产物之一,生物武器,算是废物再利用吧。”
“武器?用来对付谁?”
“利益冲突者。”
两人找到了正在收取战利品的陈卓和陈冷二人。
研究所内的设备如果可以完好搞出去,在荒土可以卖出一个极高的价格。
陈卓问道:“找到了么?”
冯献锋摇摇头,“已经没有盒子了,这些生物武器可能是培养罐自然觉醒,也可能是‘人’为。”人字他加重了语气。
陈卓两眼微微眯起,“你是说...”
话没说完便被一声惨叫打断。
“啊!”
讨伐凶恶避免不了死人,一位鼹鼠帮成员被开膛破肚。
凶手是一位一丝不挂的“女性”,正跪坐在地好不矜持地啃食着地上的尸体。
它生有锋利手爪,身后拖着长长三根带有尖刺的尾巴,脚如羊蹄,全身没有一根毛发,像是涂有黏液,给人一种光滑如鱼的感觉。
王佑从它尾巴上感知到了危险,有剧毒!
尸体在毒刺羊蹄女的撕扯下爆出大片血液,它大口吞咽着,血滴顺着它的尖下巴滴落,滴落到山峦沟壑间,沿着饱满曲线顺势攀上,带出一抹惊人弧度,最后从峰顶尖头滴下,摔落至地,溅起点点绝命玫瑰。
病态的白和血腥的红混合涂抹于一身,暴力和人体美编织出的行为艺术,不懂欣赏的观众们用枪声充当鼓掌,用黄澄澄的子弹作为打赏,感谢这位超现实舞蹈家给其带来的视觉与精神冲击。
为避开子弹带来的伤害,它舞了起来,极为灵动,好似宣告演出远未结束,甚至奔跑于墙壁之上,上演一出飞檐走壁的好戏。
随着毒刺女的加入,伤亡开始增加,从一到二再到三,子弹不是无限量的,总有打完的一天,到那时如果陈卓他们还不出手可就是屠杀了。
“薛老弟,你要是再没什么反应,你的人就要死光了。”陈卓喊道。
“该死,我能力必须靠近这些狗娘养的才会起作用,他们被庇护了。”薛良的脸都要气紫了,眼见着自己的兄弟被杀自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可想而知。
薛良是玄虚道逐灵师,灵斗后期,能力是思维干涉。这人妙就妙在,他的能力可以干涉别人的思想,但从没对给自己卖命的兄弟们用过。
“我们可以帮你,代价吗,你除了要放我们安然离去,我们还得带点儿东西。”
“没问题,那就提前感谢陈老哥了。”
陈卓没想过薛良会出尔反尔,他愿意带队帮助薛良不是因为他“好人”心性发作没处撒,而是他挺欣赏薛良的,薛良做人做事都在讲规矩,自己带队坏了他的规矩,他搞自己也应是理所当然,虽然他的原则性在荒土上很可笑,甚至可以说幼稚,但他身边就是围绕了一群愿意为他肝胆涂地、赴汤蹈火的真性情们,陈卓挺羡慕。
薛良,荒土上为数不多的良心之一。
陈冷是陈卓的儿子,自己老子的决定当然义无反顾。
王佑的想法是其他人都可以死,唯独冯献锋不行。
而冯献锋则是在想法儿怎么把王佑骗上电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