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晃动酒杯，杯中浓郁的无花果香气荡漾开来，抿一口，甜味混杂着酸味，在口腔中激荡。一口接着一口，林雾凇和小雪的脸上都出现了红晕，微醺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清辉洒在沙滩上，还有比月光更合适的下酒菜吗？

    “看不出来你酒量挺好的。“林雾凇打趣道。

    “这可是我的基本功。”小雪笑着说道。

    “经常陪酒吗？”林雾凇装作不经意地抛出这个问题。

    “那得看是谁。林雾凇，要是在平时，你这个穷光蛋可没机会跟我喝酒。”小雪调侃道。

    “那真是不胜荣幸，再来点。”林雾凇说着，又给小雪的酒杯斟上一点。

    “我的过去，是一个无聊的故事，既无聊，又冗长，你愿意听吗？”小雪的语气突然变得认真。

    “洗耳恭听。”林雾凇说道。

    “我出生在一个富豪家庭，我父亲是当地有名的地产大亨。我母亲，是他的第九房姨太太。从小，我母亲就教我如何察言观色地生活。大家族里有很多规矩，吃饭的座次都定的死死的。”

    “富贵家庭免不了繁文缛节。”林雾凇说道。

    “但对我来说，掌握这些礼仪规则是十分轻松的事情。我适应了温情又虚伪的大家族生活，游刃有余地跟所有人打好关系。我的童年和少女时期都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但是好景不长，因为金融危机，我父亲的生意垮了，大家族也在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

    “世事无常啊。”林雾凇感叹道。

    “我的母亲也抛下了我，离开了这个家庭。从小她就告诉我，男人其实是一种很简单的动物，只要满足他们简单的需求，他们就会会对你俯首帖耳。只要能够利用他们，人生就会轻松很多。当时的我并不懂，当我看到她抛弃了没有利用价值的父亲，心里对她充满了愤恨。”

    小雪的声音很轻柔，就像一阵微风。林雾凇静静地听着，若有所思。

    “虽然家里垮了，但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父亲还是供着我们兄弟姐妹完成了学业，只是再也无力回到到处的奢侈生活。大学毕业后，我进了一家公司当会计。本来生活的一切都是那么平淡，如果不出意外，我的一生就会这么过去了。”

    不知不觉中，乌云遮蔽了天空。不时电光闪烁，数道惊雷炸响。

    “某一天，我偶然和朋友去牛郎店，看到了一个让人砰然心动的帅哥。从那天开始，我的人生轨迹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他长得比我帅吗？”林雾凇打趣道。

    “比你帅多了。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翩翩君子的感觉”小雪笑道。

    林雾凇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那段时间我疯狂地迷恋上那个帅哥，我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工资都贡献到他的店里，只为了他能够赢得当时的比赛。”小雪说道。

    “什么比赛？”林雾凇问道。

    “比谁的客人香槟塔开得多。他的竞争对手是城里有名的牛郎，一晚上香槟的开瓶声就没断过。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哪怕耗尽余财贡献的也只是杯水车薪。于是他介绍我去夜店陪酒，陪酒一个晚上能挣不少钱。”

    “真是个坏心眼的家伙。”林雾凇说道。

    “我晚上陪酒，白天睡觉，很快就被公司开除了。如果不是那天在街上看到他搂着一个年轻的女孩，我不知道自己多久才能醒悟。在看到他和年轻女孩嬉戏打闹的那一刻，我感到天旋地转。我的手在颤抖，我的身体在颤抖，我的大脑也在颤抖，我内心的城堡就这么塌了。”小雪平静地说着，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

    “我之前一直欺骗自己，我所有的付出都是为了爱而做出的贡献。哪怕有时候觉得不对劲，也能骗过自己。但是他明目张胆的背叛毁掉了这一切。”小雪接着说道。

    “当时他看到你没有反应吗？”林雾凇问道。

    “他怀里搂着的那个女孩看我眼神不对，问我和他是什么关系。他只是笑笑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我没有当众发泄情绪，而是面无表情地离开了。但我对他所有的爱意都转化成了恨。”小雪说道。

    “那天晚上，他打电话给我说要和我当面解释。我和他约定到他家面谈，当时说了什么我已经不记得了。我只记得在他熟睡的时候，打开碳炉，关闭门窗，然后离开，静静地等待着第二天的到来。那是我第一次杀人，我已经做好了被逮捕的准备。但是很幸运的是，它被定性成了一场意外。从此以后，我就明白该怎样和男人相处了。”

    “于是你就犯下了那三起命案。”林雾凇说道。

    “三起吗？我有点忘了。总之，在某次失手之后，被警察逮捕了。法院把我判到了最森严的监狱，那里关押的都是罪不容诛的恶徒，到处都充斥着赤裸裸的丛林法则。我们在那，每天工作十几个小时，只有上午半个钟头的放风时间。”

    “那你是怎么到传教队的？”林雾凇问道。

    “当时每周涅槃教都会来我们这，进行所谓心灵净化的讲座。那天我坐在了监狱教堂的第一排，我看到了过来主讲的男人。他心不在焉地演讲，眼睛却死死地盯着我看，我很快读懂了他的眼神。讲座完后，他找到我，跟我说，只要我愿意加入传教队，那我之前所有的罪都能免。”

    “听起来有点像诈骗。”林雾凇说。

    “的确，但他有个条件，如果出现灾星之夜，我必须要去岛上传教。我也听闻过灾星之夜发生的事情，但下一次灾星之夜到底会不会发生，当时根本没人知道。也许明天就发生，也许永远都不会发生。对我来说，怎么都稳赚不赔。于是我就答应了那个男人，很快就得到了赎身的机会。”

    “教会的影响力比想象中要大。”林雾凇感叹道。

    “从那以后，我的身份也从罪犯，摇身一变成传教队2队的成员。他以为从监狱把我捞出来我就会对他感恩戴德。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不被男人掌控，我很快就认识了传教队2队里的主教，一脚把他踹开。我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就获得主教的信任，他让我管理队里的财务。”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传教队？”林雾凇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把钱都花光了，我用了一些会计手段做了假账，没有人发现。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我趁事发之前跑路了。”小雪说道。

    “我找到了一些传教队追踪你的痕迹，但是你现在却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中间发生了什么？”林雾凇问道。

    “你看到的痕迹，以为是昨天发生的，但其实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当时我被2队的人抓住了，忽然有个人冒出来，把2队的人都杀了，把我救了出来。”小雪说道。

    “突然从冒出一个人把你救了？听着怎么感觉这么不真实。什么人把你救了？”林雾凇半信半疑地问道。

    “现在我还不能告诉你，时机还没有到。”小雪笑着摇了摇头。

    “那赏金猎人是怎么回事？瑞德皮埃尔真实存在吗？”林雾凇问道。

    小雪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傻子，她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不亲口说出真相，人真的会自我欺骗。你觉得它们是真的吗？”

    林雾凇是个聪明人，点到即止，有些话不用说得太明白。

    一颗水滴落在林雾凇脸上，又一滴落在了额头，下雨了。林雾凇摇晃着酒杯，将雨水与酒水融合，一饮而尽。他慢慢地凑近小雪，直到小雪呼出的气扑在他的脸上。林雾凇把嘴唇贴近，挨到结结实实的一巴掌，脸上感到火辣辣的疼，他没有退缩，再次把脸凑近，又是一巴掌，这次他退缩了。小雪眼神复杂地看着林雾凇，抬起的手也渐渐落下。忽然，她猛地抱起林雾凇的脸，狠狠地亲吻他的嘴唇。两只舌头疯狂地缠绕在一起，两颗火热的心激烈地碰撞。长长的拥吻之后，两个人的眼里只剩下了对方的身影。

    “我有些上头了，大概是酒精的缘故。“林雾凇说道。

    “是吗，林雾凇，你就这点本事吗？“小雪嘲讽道。

    林雾凇呼吸变得沉重，心砰砰狂跳，他像猛兽般把小雪扑倒，小雪妩媚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他，嘴角流出挑衅的笑意。林雾凇再也无法忍受，也抛下了所有伪装，发起了战斗的冲锋。如同两条从高坡奔流而下的银练，携着横扫一切的势能，汇入一个河道，凶猛地碰撞，激起波荡的漩涡，激烈地交汇、融合，迸发出无穷的生命气息。两颗若即若离的灵魂，在这一刻得到了交融。

    阵阵雷鸣发出擎天怒吼，海滩上狂啸的海浪奔腾不止。小雪依偎在林雾凇怀里，像一只无害的小猫。神经高度紧绷的林雾凇，在这一刻终于感到一丝松懈和倦怠，他闭上眼，沉沉地睡去。

    再睁开眼，已经到了晃荡的观光列车上，小雪不知何时已经在下一节车厢等候。

    “刚摘的野果。“小雪说着抛来一颗球状物。

    林雾凇伸手一接，顿感刺痛，条件反射般缩回双手。再定睛一看，原来是一颗浑身包满刺的水果。小雪见状发出咯咯的笑声。

    “好哇，敢捉弄我。“林雾凇气笑道，说着伸出双手挠小雪的腰。小雪手上拿着拨开的果子，躲闪不及，被挠了一下痒，一松手，果子也掉到了地上。

    “哼哼，看了某人也不遑多让。“林雾凇得意地说道。

    “你别跑。“小雪说着伸出双手扑向林雾凇。林雾凇灵活地躲闪，两人就在观光车厢里追逐嬉戏。追着追着，追到了最后一节车厢。

    “你跑不掉了。“小雪说着抱住了林雾凇，她身上的香气止不住地往林雾凇鼻子里灌。林雾凇被撩得浑身燥热，反手也抱住小雪。小雪顺势吻了上去，两人在狭窄的车厢里又进行了一次生命的交流。

    火车很快就到站了，林雾凇还是照例要去更衣室取自己的装备。取完装备，却发现黑压压地一群人在门口打转。那群人看到林雾凇出来，齐刷刷地站住。

    “林雾凇！我们传教队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杀我们的队员！“为首的是程城，看来他取代了卢云麟的位置。

    “说来话长，这是一场误会。“林雾凇无奈地说道。

    “误会？那好，我给你一次去校长那解释的机会，你束手就擒，免得受苦。”程城说道。

    “你是要把他帮去换红丸吧。“小雪说道。

    “臭婊子，闭嘴！我们都知道你是谁了，回头再找你算账。“程城怒喝道。

    小雪可怜巴巴地望着林雾凇，勾起了他胸中的怒火。他拔出手枪，对着传教队众人说道：“你们现在要么滚，要么把命留在这里。看到地上这些尸体了吗？不想和他们一个下场就消失在我面前。“

    “林雾凇，你之前那么嚣张是因为红丸任务是活捉你。但是现在，任务改了，拿到你的尸体也行。念你之前帮过传教队，现在放下武器还来得及！”程城大喝道。

    程城没有意识到，当他这句话说出口之后，事情已经导向了你死我活的局面。林雾凇和小雪没有多言，很默契地拿出武器对着传教队的众人射击。一群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扑通倒地，如同被收割的麦子，静静地躺着，剩下程城一个人无助地站在在队友中央。

    “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和我一对一公平对决。”林雾凇说道。

    没想到程城抛下了队员的尸体，屁滚尿流地往深林深处跑去。眼看就要钻到树丛里，一支飞箭射穿了他的脑袋。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场景我又有了兴致。”小雪说道。

    林雾凇也不废话，直接把人拉进更衣室。两人当着一具尸体，又干茶烈火地切磋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