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扇子丢了
亭子里的人看见季之一来了,一个个连滚带爬的跑了。
季之一:“……”
估计不出两个时辰,她那一踹一拳的风采就会流传在楚京的街头巷尾茶楼酒馆。
“小姐,你们去吧,我在这儿守着。”棋落道。
季之一歪坐在长椅上,左手支着脑袋撑在护栏上,神态慵懒。
山风送来阵阵似有若无的丝竹之声,在这里听也还不赖。
“小姐,我带了芙蓉雪膏,效果比太子说的玉肤膏好多,保证不留疤,还能美容养颜。”说着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小盒,盒盖轻启清香四溢。
“好香啊,闻起来好好吃。”一不小心说出来真实想法。
“小姐,这个只可外敷不可内服!”
书言动作轻柔在她脸上将膏药抹开,伤处传来丝丝凉意。
“好舒服啊。”季之一闭上眼十分享受。
书言抹着药开始自责:“刚刚没能保护好小姐,是奴婢的失职。小姐你……”
季之一打断她:“这哪能怪你啊,在场那几个大男人都没反应过来。”季之一安慰道:“要不是你及时拉了我一把,说不定现在我的脸肿得跟姜燕蓉眼睛一样。”
一想到姜燕蓉那副模样季之一就觉得就觉得解气。
“还有,就这点小伤要是你再晚些把药拿出来,我这伤口都要痊愈了。”
“噗嗤。”
季之一睁开一只眼:嗯,不错,终于笑了。
“小姐以后要动手的事交给奴婢就好,你不必亲自上的。”
季之一伸出一根手指头晃晃:“不不不,有的情况必须得自己亲手把人揍了才解气,就好比刚刚那种情况。”
“你说刚刚我那一拳得劲不?”
“得劲,奴婢看着都解气。”亭外的棋落大声道。
“就你耳朵尖。”季之一打趣道。
“小姐,药上好了。”书言把季之一之前被树枝划到的地方也抹了药。
真是非常细心。
“嗯,你也坐下歇歇吧。”季之一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好。”
吹了会风,脑子也清明些。
以前打探到消息,如今的皇后就是荣国公的姐姐,太子跟姜家也走得近也情有可原。但看他今天的表现,好像还举棋不定的既想维持好姜家又不想彻底得罪她。
这太子一定没听说过犹豫就会败北这句话。
九公主也是皇后所出,五皇子生母身份卑微从小养在皇后身边,七皇子的母亲是当朝皇贵妃,六皇子就曾寄养在她的膝下。
江羽成就是那个喜欢赌博的纨绔,父亲誉王是当朝圣上的胞弟。
江羽阐跟江佑宁这两个人随时都没什么存在感,他们的父亲南阳王也因为身体不好没担任何职务,是个彻彻底底的闲散王爷。
孟秋元因为跟父亲关系不好,在外从不说自己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自称孟三公子。
定国公的妹妹嫁进了荣国公府,按理说孟秋元也是姜澧兄妹的亲表哥,今日看来怎么感觉他们两家关系也就一般呢。姜燕蓉被自己打成那样了,孟秋元也不看看,好歹做做样子呀。
左相家的女儿慕以蓝今天专注“百花争艳”,她的哥哥慕秉璋要参加科举都没跟他们掺合到一起。
诺大的楚京,能折腾的年轻一代估计就是这几个了。
哦,还有没回来的江羽长。
“季小姐原来在这儿。”
抬眼,见来人是孟秋元,继续闭目养神。
“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季小姐别这么不近人情嘛,我们都一年不见了。”
季之一拍开那只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手:“我们很熟?”
“这是什么话,在百姓眼里我们四个可是狼狈为奸沆瀣一气蛇鼠一窝,经常勾肩搭背一起为祸楚京的四纨绔。你说咱们这关系得多好。”
“哼,谁跟她关系好了。”后进来的江羽成果断否认。
“成世子,本小姐什么地方得罪过你吗?挺大个爷们儿总跟我过不去。”见面就哼来哼去,信不信直接把你划到我的敌对阵营去。
“楚京里看不惯你的人还少吗?”江羽成道。
“哦,别人看不惯我,你也就跟着看不惯,你今年几岁了?”
“随时说个话都夹枪带炮,你觉得这样会讨喜?”
“你不哼来哼去,我至于对你这么刻薄?也不看看我是多好说话的主。”
江羽成觉得好笑:“好说话,比如?”
“比如我对太子说话就不夹枪带炮。”
“对!你那是阴阳怪气。”
哇!这都被你看出来了,真是个大聪明。
“好了好了二位。”孟秋元道:“我在醉云楼订了位置,下山我做东大家一起聚聚啊。”
“她去我就不去。”江羽成傲娇到底。
“行,那我去。”
她前段时间把楚京大大小小的馆子都吃遍了,就醉云楼每次去都没位置,订也订不上。
也不知道孟秋元哪来的渠道,反正不吃白不吃。她倒要看看这醉云楼里是不是有龙筋凤舌,一天天这么俏。
孟秋元攀住江羽成:“一起去。”
“不去!”语气坚定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别闹。”孟秋元扭头看向季之一:“那待会我们一起下山?”
“不了,我们走在一起影响不好。”
“……”
主要是怕吓着楚京百姓。
“那今晚醉云湖见。顺便还能夜游醉云湖。”
等季之一回去,那边已经开始比舞了。
现在台上的正好是南阳郡主,没想到她看起来文文静静的居然表演了一段剑舞。
动作连绵不断,如长虹游龙,首尾相继,又如行云流水,均匀而有韧性。舞姿矫健,来如雷霆罢如江海。
“好!”一舞罢众人拍掌叫绝。
“佑宁妹妹深藏不露啊,当真是一舞剑气动四方。”太子不禁夸赞。
“太子谬赞了,你也知道佑宁除了舞剑,其他的可是一窍不通。”
“能专注于一事,将其练到登峰造极这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江羽崇道。
“七皇子过誉了。”
季之一就这么看着他们在那儿你来我往打太极。
“之一妹妹,秋元跟羽成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江羽弛突然问道。
“他们啊,一个赌瘾犯了一个去找红颜知己了。”肯定不能说晚上他们要去醉云楼,万一这群人也突然兴起跟着去呢,所以季之一随便编了个借口。
刚刚确定都要去醉云楼后,孟秋元就决定回去偷两瓶他爹的寒潭兰生酒;江羽成说不想看见季之一也跟着下山了。
哼,谁想看见他似的。
大家也知道两人的德行,没再多问。注意力又全部集中到场上。
台上少女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衣袂飘飘宛如凌波仙子。
季之一看的如痴如醉,活像个老色胚。
“小姐,你快把嘴巴合上吧。”棋落实在看不下去了。
“……”
比舞结束,季之一还意犹未尽。
“这轮比试江佑宁胜。”
季之一点点头,确实,虽然都很不错,但看完印象最深的还是那段剑舞。
“佑宁拿了舞艺的第一,你这个当哥哥的可要请客啊。”五皇子调侃道。
“一定一定。”
“我看不如就今晚吧,正好为几位妹妹庆功,而且难得季小姐也在。”太子提议。
“好主意。”七皇子附议道。
“那就说好了,今晚天香楼不醉不归。”南阳世子看向季之一:“不知季小姐今晚是否有空?”
“咳咳。”季之一摸摸鼻头:“我今晚有约。”
天香楼?不好意思爷今晚去醉云楼!
“季小姐真不厚道,有饭局也不叫上我们。”太子佯装生气。
季之一顺势拉上他的胳膊,晃来晃去。
“太子哥哥你别生气嘛,下次一定叫你。”
yue,季之一被自己恶心到了,娇憨这人设果然不适合她。
下一项是诗书画,她不感兴趣。
棋落就更别说了,看见侍卫往场上搬桌子,就已经开始头疼了:“小姐,咱还看吗?”
现在已是正午,季之一算了下,下山加进城估计要三个小时,回去吃点东西睡个觉再换身衣服,赴约刚刚好。
“不看了,我们下山。”
“之一妹妹要下山了吗。”太子听到了她跟棋落的对话:“山路难行,不如跟我们一起。”
“算了吧,我怕跟九公主打起来你们都不知道帮谁。”一张嘴就是大实话。
“……”
不再废话,转身就撤。
“小姐,下山就走大路吧。”棋落道。
“好啊,不过……”季之一顿了下:“哪条算大路啊?”
对季之一而言,这条条山路没一条长的像大路。
季之一正打算随便选一条,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道走上来:“小姐是住京城吗?从那条路下去,正好就是前山,去京城也方便。”他伸手指了一条山路。
“谢谢道长。”季之一很感动,出家人就是心地善良,连她这种风评极差的人都愿意帮。
“小姐刚刚那人会武功。”走开一段距离,书言面色凝重道。
这是什么意思?季之一不解地看着她。
“他应该是故意让我知道他会武功。”书言道:“一般习武之人都会收敛内力,除非那老者是刚开始修习内功,还不会控制。不然他就一定是故意的。”
季之一大概明白书言是什么意思了。向刚刚那个位置看去哪还有什么老道。
莫非是天神下凡来给她指路了?
额,想一想都觉得好笑,老天爷才懒得管她走哪条路好叭。
“小姐,那现在怎么办,还走那条路吗?”棋落也大概听懂了。
所以那个老道到底是想她走还是不想她走?
季之一还在想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突然肚子响了。
算了还是早点下山垫垫肚子吧。
“就走那条路吧。”我赌他没问题。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这一路上还是战战兢兢,生怕像电视里演的那样,半路上杀出一群悍匪。
“这一路挺正常的嘛,而且这路比上山时小姐选的那条好走多了。”眼看要到山脚了,棋落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可能真的是我想多了吧。”书言惭愧道。
季之一拍拍她的肩:“谨慎些好,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看来那老头真是好心指路。
而此时,在季之一上山的那条小路上埋伏了十几号人。
“头儿,还等吗?”一个贼眉鼠眼的人向一个壮汉问道。
“他奶奶的。”满脸络腮胡的头儿不甘心:“不是说季之一从这条路上的山吗?”
“头儿,下山的路少说也有七八条。”一棵歪脖树上探出一个脑袋。
“嗯?”络腮胡怒目圆睁:“你敢质疑老子的英明决定?”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说着立马把头缩回去。
“都说季之一脑子没有花生米大,我不信她能找到其他路,我赌她只会原路返回。”络腮胡下令:“都藏好别暴露了,继续等。”
“是。”众人齐应。
“妈的,这么大声你们怕把人吓不跑吗?”
“……”
他们蹲了半天就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看见。
但没人敢反驳,因为头儿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是不容质疑的。
相府
波光粼粼的小湖边,一条蜿蜒曲折的长廊盘旋在侧,连接着三座小巧玲珑、别具一格的亭子。
季之一经过湖边,看见对面小亭子里两人依偎在一起,妇人手中拿着一个小罐,有一搭没一搭地喂鱼。
咦!腻歪死了。
季之一看了会觉得自己挺多余的,打算直接回玉禾苑。
“之一。”
她刚抬脚,就被她娘叫住了。
我的亲娘诶,你总算看见我了。
“过来。”朵颜朝她招招手。
季之一一路小跑过去,展颜一笑:“见过爹爹、娘亲。”
“之一,今天好玩吗?”朵颜问道。
“好玩,不光好玩还热闹的很。”
季之一想了想把今天发生的事都说了,包括今晚的醉云湖之约。当然重点说了她跟姜燕蓉打架的事,说清楚些,她爹也好给她擦屁股。
“姜燕蓉打你了?”朵颜把灌子重重地放在桌上。
见她娘有些生气,立马跑去过去给她揉肩捶背:“娘你别担心,她不是没打到吗,反倒是自己挨了我一拳。”
“这还差不多,记住只有我们欺负别人的份,万不能让别人欺负了。”
“娘你放心吧。”季之一汗颜,她娘好剽悍,原主以前那性格估计是随了她娘。
朵颜享受着女儿的按摩,心情好了些:“之一啊,你觉得孟家那小子怎么样?”
捏肩的手停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听语气咋那么像要给她相亲?
季之一一脸懵地看向她爹。
季甫溪好像也挺震惊,无奈地摇摇头。
行吧,她爹也不知道,估计就是她娘随口一问的吧。
“娘你是问他什么怎么样?”
朵颜想了会:“那就……先说说长相吧。”
“长的啊……”季之一不假思索道:“就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我觉得长的挺正常的啊。”
“你这孩子。”朵颜按住她的手:“行了别揉了回去吧,待会我叫人把饭菜送到你院子里。”
“嗯,谢谢娘亲。”季之一在她娘脸上亲了一口。
玄云看季之一进了玉禾苑,又折了回去跪在朵颜面前:“宫主恕罪。”
“怎么回事?”朵颜看着去而复返的玄云眉头微蹙。
“那把扇子……丢了。”
今日书言将扇子打落,他便顺着扇子掉落的位置去寻,可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他敢肯定扇子就是落在那。唯一的可能只能是有人先他一步捡到扇子,而且此人轻功不在他之下。
朵颜听明白了,玄云是不想之一拿着扇子惹祸上身才出此下策,也并未怪他。
“没想到五年了还有人惦记这把扇子。”虽然扇子丢了,朵颜看起来也没多心疼:“为了个可能根本不存在的宝藏,一群人争得头破血流,真是无聊。”
当年传言这扇子其实是一张藏宝图,说是得此扇者天下无敌。有人就猜测那宝藏可能是武功秘籍或者是绝世神兵。
大大小小的门派当时为了一把扇子折损了不少人,有些小门派得了扇子却落得个灭门的下场。
想一想那些年江湖真的是腥风血雨,谈扇色变。
直到五年前,扇子被一个神秘人夺走,此后一直没有关于扇子的消息,江湖才慢慢重归宁静。
那个神秘人就是玄墨,朵颜当时见江湖众人对那扇子趋之如骛也有些好奇,就派玄墨去取来给她看看。
后来她跟季甫溪研究好几月都没看出有藏宝图,想着可能宝藏一说就是谣言。那扇子也就一直被扔在书房,无人问津。
只是没想到五年了,扇子刚重见天日,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或许那把扇子真有玄机,只是我们没有看透罢了。”季甫溪眼含深意道:“我有预感,那把扇子的秘密很快就会揭晓了。”
“管他呢。”朵颜满不在乎,反正管他是什么宝藏肯定没她追命宫多,也没她追命宫的好。
追命宫千年底蕴,这点自信她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