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出新世界

被打

    正值晌午,李振华看完那团困在瓶盖里的蚂蚁之后,便阔步朝着自己地里走去。一路上碰到了邻居照旧打着招呼“你好!”“吃了吗?”等等。穿过那条村里主要道路,今天不是集市的时间,街道上安静了很多,李振华穿过那条道,就沿着那条道路走着,走着,脑海里却还在想着那些困在瓶盖里的蚂蚁,他现在既像是瓶盖里的蚂蚁更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父母的辛苦让他整日的无所事事如同一种煎熬,这种感觉与他和父母相处的时间越长而与日俱增。

    李振华在思索着自己如何摆脱目前的困境,忽然一辆轿车从他身边飞驰而去,吓了他一跳,顿时把他从困境的思考中拉了出来,他抬起头扫了一眼那辆车,正准备低头继续思考自己的事情的时候,他忽然潜意识里感觉到这辆车很熟悉——一辆本田车,尽管本田车很常见,但这辆车的尾部和车牌号看着都是很熟。

    是那个横肉!李振华心里咯噔一下,他不知道此时此刻遇到他的车是好运还是厄运,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寻找自己,他赶快低下头拐进就近的田地里,蹲下身来,借助田里的庄稼来隐藏自己,他需要观察一下。

    微风轻拂,庄稼随风摇摆,李振华按耐不住紧张的心跳,因为他看到那辆本田车从他身边过去之后,就立刻停了下来,停在那里不动了。李振华在想,也许只是一种巧合,但他不敢冒这个险,因为在这没有多少行人走过的路上,如果被那个横肉看到,而且那个横肉想要报仇的话,他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胜算的,他继续猫着,无论是否确定那辆车就是白天的那辆车,他都得猫着,以防万一。

    李振华蹲的时间长了,腿部有点发酸,他想站起来伸展伸展,但刚准备站起来就猛地再次蹲下,他不想被对方看到,所以他就坐在地上,揉着腿。正在他揉着腿的时候,车的启动声惊醒了他,那辆本田车在倒车!一米!两米!三米!四米!五米!就在快要倒车到达李振华藏着的那块地的路边时,李振华透过庄稼的缝隙朝那辆车看去,透过落下的车窗,可以清晰的看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坐在副驾驶上,仔细一看,就是那个横肉,李振华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算账来了!就在那辆车快要停下的时候,李振华也不跑到大路上,而是在田地里穿行,后面传来横肉“别跑,你个小兔崽子”的叫骂声,横肉边跑,边喊着“一人左边,一人右边,围住他”。李振华此时恐惧非常,他脑海里早就没有什么策略、计划、计谋等东西了,只有一个念头,跑,快跑,别让他们追上。

    田地里的地面因为耕作早已经变得高低不平,李振华一脚高一脚低的跑着,横肉他们三个也好不到哪去,但边跑边高声的叫骂着,让李振华像惊弓之鸟一样,田地很大,李振华跑的离路边越来越远,他回过头,看着横肉他们反而不跑,在慢慢的走着追着,好像是胜券在握,手里拿的棒子挥打着碍事的庄稼,李振华见他们离自己还有点距离,停下来歇一会儿,“并朝着他们喊道“停,停,有话好说。”

    “好说个屁!”横肉用力的把木棒把身边的庄稼给打倒了一片,“你坏了老子的好事儿。”

    “你说啥,我听不明白。”李振华不明所以。

    “你别给我装蒜,”横肉恨恨的吼道,“要不是你,老子一千块早就到手了。”

    “肉哥,别给他废话,让我先揍他一顿,再来好好的教育他。”说着站在李振华右边的手持铁棒的男人猛地一下子追了上来,李振华赶快拔腿就跑。

    趁着刚刚说话的间隙,李振华想清楚了:必须朝着人多的地方跑,这样才有可能碰到熟人,才有可萌不被打,或者打的不至于太严重。

    李振华就是按照想好的路线跑,他这次往相反的方向,绕了一个大圈,希望能够绕到路边上去,横肉大声吼着:“堵着他,别让他绕跑到路上去。”

    后面三个人看透了李振华逃跑的方向,这一次不再慢慢悠悠胜券在握,而是拼了命的狂追,李振华耳边除了传来呼呼的风声,庄稼从衣服上摩擦的声音也是清晰的震荡着他的耳膜,他不能停!不能停!不能停!他看着刚刚还站在他左边的那个男人,已经被他甩在了身后,心中一阵窃喜,腿脚上更是感觉有着绵延不绝的劲儿,他使劲的跑,横肉看着李振华跑的越来越靠近路边,“快点追,快点追,你们两个笨蛋!”越是“敌人”慌张失措的时候,越是自己握有胜算的时候,李振华感觉就要逃离横肉们的包围圈,马上就要到达安全地带的时候,那辆本田车先他一步来到他要经过的路面上,一个同样光的膀子穿着大裤衩的男人,手持棍棒迅速的下车堵在了李振华的前面,李振华先改变路线斜穿过去,但是那个大裤衩像是能够料到他的想法一样,早早的就堵在他的必经之路上,李振华如同困斗之兽,要么被狠狠的打一顿,要么闯过去,二选一,他当然选择第二条路。他使出最后的力气冲过去,眼看着在那个男人到达之前自己就要跑过去,忽然一记闷棍打在自己的背上,“妈的,真狠!”李振华痛苦倒地,那人快步跑上来压在了李振华的身上,周围也早已聚集了一群人。李振华此时就像泄了气的气球一样,萎靡不振,他此时感到真是太累了,他跑不动了,实在跑不动了。耳边还传来横肉“别让他跑了”的吼声,接着就是杂乱的脚步声,李振华听出来了,横肉他们已经跑过来了,但他被那个打自己闷棍的男人压在身上,像一摊烂肉一般,浑身提不起一丝力气。

    李振华眼睛迷离的看着横肉和他三个同伙围着自己,“跑啊!跑啊!你不是很能跑吗!”横肉用木棍戳着李振华。

    “就你有胆气,就你爱出风头!是不是?”横肉边用棍捅着李振华边在那叫嚣着,“大家看热闹归看热闹啊,如果有谁爱管闲事,就是他这个下场。”说罢,又看着李振华,“老子就是看这个吃饭的,你不打听打听,那十里八乡有谁敢管老子的闲事,你小子是吃不了撑的,啊!是不气?啊!是不是?啊!草泥马,问你话呢!没听见吗?”接着,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的打在李振华的脸上,李振华赶快去捂着被打的脸。

    “哎哟,卧槽,你还敢捂脸。”一记脚踢狠狠的踢在了李振华的背上,一阵钻心的剧痛,让李振华弯的身子立刻向相反的方向弯曲。

    横肉再次蹲下来:“小子,啊!小子,啊!听好了,那个倒霉蛋不拿钱,你给我拿出来,听好了,一千块钱,拿出来,就不打你,立马放你走,如果拿不出来,我这三根棍子得打断两根。快拿!”

    李振华忍着疼,轻声说道:“我身上没有,我可以去家里拿。”

    “你他妈会不会大声点,你属蚊子的啊!啊!会不会大声点?!”横肉啪啪的拍着李振华的脸,边教训他。

    李振华大声喊着:“我身上没有,我可以去家里给你拿。”

    “嘿,”横肉笑了笑,“哥几个,你们听清楚了吗?这小子去他家。去吗?”

    “去你妈!”手持铁棍的那个那人一脚踹到了李振华的腿上。

    “得,得,哥几个,我看啊,这钱咱也别要了,”横肉边说边摸着李振华身上的口袋,发现真如他所说,“看见没有,一分钱真没有,兜比你的脸还干净!”

    “肉哥,别给他废话了,咱们就打他一顿,让他长长记性,出出晦气!”把李振华压在身下的那人说道。

    “给我打,只要打不死他,就往死里打,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坏了爷的好事!”横肉站起身,往后一撤,准备让其他三个人好好的修理修理他。

    眼看着李振华可能要被打成残废,周围的人围成一个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这时,一个响亮的吼叫声响起:“让开,我看谁敢打?!”周围的人立刻让开了一个豁口,一个老汉手里拎着除草的锄头挥舞着冲进这人圈里,看热闹的人看着这阵势,纷纷躲避,担心误伤自己,远远的站着看着,心想这可比什么打斗影视剧都来的真实。

    那老汉不是别人,正是李振华的老爸,是刚刚围观的人群里面赶快跑到家里通知的他,他听到后立刻拿着这锄头就敢来了。

    “来啊,来啊,来啊,我看谁敢打我儿子。”李老汉说着,就把锄头狠狠的击打在柏油路面上,虎口被震的生疼他也完全感受不到,他怒目圆睁,环顾着围在身边的这四个人,就像一个得了失心疯的人一样,随时都要准备都要对冲上来的人一击致命。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横肉他们四人见面前这老汉如此玩命,心里顿时生了怯,互相使了个眼神就慢慢撤在一起,放了一句狠话:“今天看你是个老不死的,我们就先放了他,下次再让我们碰到,看我们不宰了他。”说罢,便慢慢退到车边,快去坐到车内驾车而去。

    李老汉见他们已走,立刻丢下锄头,搀扶着倒在地上的儿子,满眼关切,泪流满面:“儿子,儿子,咋回事?咋回事?你要不要紧?”话已经语无伦次。

    围观的人中间走上前来几个和李老汉相熟的人,帮助李老汉把他儿子搀扶到路边坐下。李振华忍着身上的疼痛,嘴角间挤出一丝笑容,牙齿间缓慢的蹦出一句话:“爸,我没事儿,不用担心。”

    李老汉抹着泪,扶着儿子好好的坐着,不停的问着:“咋回事,咋回事,究竟是咋回事?”

    李振华身上疼痛难忍,咬着牙,告诉老爸:“说来话长,但我绝没有做坏事。”

    李老汉听儿子这样说,也不再问什么,只是边抹泪边扶着儿子。

    过了好一会儿,李振华问老爸:“我妈知道这事儿吗?”

    “她不知道,别人到家告诉我的时候,你妈不在家。”李老汉回答道。

    “那就好,爸,我不回家了,否则我妈看见我肯定会受不了的,我去县城同学那里休息几天。”

    “不行,在家里,我和你妈照顾你,你去那边我们不放心。”李老汉不同意他儿子的想法。

    “爸,我去两天,等养的差不多了,我就回来,我实在不想让我妈看到我现在这样。”李振华极力坚持。

    李老汉想想,也只好顺着儿子的意思,在邻居家接了一辆车,慢慢的拉着儿子去坐客车。

    李振华慢慢的缓过劲来,除了身上的擦伤和疼痛以外,他的腿脚并无大碍,等到老爸把他送到车跟前时,他把“不要让我妈知道,如果我妈问起就说我去县城去了”之类的话语反复给老爸说。

    说罢,李振华边忍着疼痛。慢慢上车了。李老汉不放心的叮嘱了几遍,目送着车辆离开,边不得不去还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