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沿着村中小路，一口气跑到村口江边。

    又沿江边小径一路狂奔，头也不回，直跑的大汗淋漓，气都喘不过来，才停下来。

    江水淙淙，声若天籁。

    岸边芳草萋萋，绿柳成荫。水中鱼虾成群，追逐嬉戏。远眺江面，鸿影轻掠，不知名的鸟儿飞过，勾勒出一幅绝美的洪荒原始画卷。

    可惜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情去欣赏这些。

    这里曲径通幽，人迹罕至。

    他习惯性地坐在江边一棵大柳树下，江水中清晰映出自己小小的身影。

    小雨忽闪着大眼睛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后，他小嘴一张，“哇——”地一声，号啕大哭起来。

    泪水顺着脸颊奔流而下。委屈，不甘……泪眼婆娑中，仿佛又看到了爷爷失望的眼神，奶奶和娘亲的彷徨无助，背后族人的指指点点，同龄孩子们的冷嘲热讽……

    这一切的一切，让一个懵懂的孩子感觉到了无形的重重压力。

    ……

    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笨呢？小雨想，同为炎龙族的传人，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差劲？家人用尽了各种办法，锻炼、药浴、兽魄……自己仍然无法开启神识。

    听爷爷讲，现在，能开启神识的孩子已经褪化到只占炎龙族出生人口的二十分之一左右了。这二十分之一的人中又有极少数的人经过刻苦修炼，才能够成长为“守护使”。

    而像爹那样厉害的“精英守护使”，更是万中无一。

    可惜自己连最基本的神识都开不了，更不要说成为像爹爹那样的“大荒英雄”了。

    无怪乎大川为首的那些孩子们，嘲笑和讥讽自己。

    想到这一点，更是悲从中来，泪水象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宣泄开来，大串大串地顺着小家伙的脸颊淌到地上，有的甚至滴到江水里。

    小家伙直哭的声嘶力竭，昏天暗地。

    良久，许是哭累了。小家伙停止了嚎哭，茫然地注视着江面，开始发呆。

    江水宁静，如一位上古圣贤，无欲无求。数不清的年月里，就这样以一种博大的胸怀，承载和守护着这座古老而又神秘的村落。

    这种恍如生命静静聆听般的宁静，让小家伙宣泄过后，有了一丝解脱的感觉。

    他静静地盯着江面，回想起当初爷爷讲过，环绕村落的这条江，在村子还没有建立的上古时期就存在了。

    江水清澈灵动，如有生命，焕发着勃勃生机。水质温润，四季不结冰。“炎龙一族”的祖先选择临江而居，正是看中了这条江的灵性。

    平时人们的衣食起居都离不开江中水，所以，这条江是村落不折不扣的生命之源。

    被开了神识的孩子鄙视，又不愿去找没开神识的孩子们玩，现在的小雨，性格已经越来越孤僻。

    因为害怕娘亲和奶奶担心，受了委屈后又不敢径直回家，小雨就只好自己一人跑到村口的江边打发时光。

    ……

    “噗——”的一声，一条江中锦鲤跳出水面，在空中划了个优美的弧线，又掉落在江水中，水花四溅，成功吸引了小雨的注意。

    锦鲤又肥又大，通体红色。

    他终究是个孩童，悲伤来的快，去的也快。抬头看看四下无人，起身把身上的衣服三俩下脱个精光，就趟水进到江中，准备摸鱼。

    作为临江而居的一族，炎龙的孩童从小就会在江水中嬉戏，精通水性。

    “啊——，你干什么？”一个怯怯的女孩声突然传来，把小雨吓了一跳。

    他仓促起身四顾，四周静悄悄，江面也一片茫然，哪里有半个人影。

    “不害羞，还不赶紧穿上衣服。”正犹豫间，只听那女孩的声音有着几分羞怯，似乎近在小雨身畔。

    小雨虽是个孩童，在家里人的教育下，也知男女有别。当下，赶紧手捂了“要害”，慌不择路地欲爬回岸上，去拿衣服。

    他走得急，岸边又湿滑，“啪——”的一声，整个人扑倒在江水中，一时手脚并用，水花四溅，只惊的那冒泡的锦鲤赶紧逃之夭夭了。

    “咯……”江面就响起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小雨一时慌了手脚，一心只要奔到岸上，在水中起身再走时，已经空门大开，“春光大泄”。

    “讨厌，手不许拿开……”那声音娇嗔道。

    小雨没办法，脸羞得通红，只好又捂了“要害”，赶紧蹲回江水中。

    “讨厌，流氓，人家不要看啦，你赶紧回岸上穿衣服，快点，快点……”那声音一迭连声地催促道。

    小雨泡在冰凉的江水中，却感觉额头冒汗，好不容易爬上岸，仓促穿了衣衫，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才静下心来，再去找那发声之人。

    不知何时起，江上起了一层雾气，白茫茫一片，却哪里有半点人影。这情形透着一股莫名的诡异，小雨的心脏开始“嘭嘭——”乱跳，正茫然四顾，就又听那声音开始说话。

    “你哭够啦？又被人欺负啦？！”

    小雨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含糊地“嗯”了一声，又否认似的连连摇了摇头。

    四周仍是只闻其声而不见其人。

    “你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你愿不愿意变得比他们更强大？”那声音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什么？”小雨以为自己听错了，深吸了口气，才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只感觉小女孩儿的声音似乎是从江面传来的，脆脆的，细听如婴儿学语，却又婉转如莺，好听极了。

    “我问你愿不愿意变得比他们更强大？”小女孩的声音重复道。

    “当然愿意！”小雨一下子来了精神，“可是，我真的可以变得比大川他们强大吗？”

    “当然可以，但是……”那脆脆的声音犹豫道，“变强大需要交换条件的……”

    “什么条件？”

    “你……愿不愿意……做我相公？”

    “什么？做你相公？”小雨的脑袋“嗡——”的一声，有点转不过弯来。这叫什么交换条件？

    而且，夜深人静时，娘亲不是总在噩梦中唤着“相公”醒来吗？那情景，让人莫名地哀伤和恐惧。

    “嗯，嗯……”那声音认同道。

    “你……是想要我的命吗？”小雨的呼吸瞬间急促。即便没有了爹爹，我也还有娘亲需要照顾，有爷爷、奶奶需要照顾。

    “傻瓜，人家是……喜欢你啦，怎么会想要你的命。”那声音有点害羞起来，小雨这才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敏了。

    “哦——”，小雨长出一口气，“你刚才说……我还可以变强……是可以帮我开神识吗？”小孩子终是抵制不住变强的诱惑。

    “咯……是的，姐姐说可以，到时你会变得比你们村落的孩子都强大。”小女孩的声音道。

    “你不是骗人吧？”小雨有些疑惑，爷爷和一众族老，用了那么多办法，都不能令自己开启神识，他们可是村落里学识最渊博、修为最高的人。

    “骗人变小狗！我……真的可以让你变强。”小女孩以肯定的口气道，接着又补充说，“姐姐说可以就可以。”

    姐姐？小雨听得有点糊涂，不过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能变强就好：“那太好了！你在哪？快点出来吧？出来帮我。”

    小雨忘记了害怕，一迭连声催促道。

    “姐姐说，你答应给我做相公，我才可以现身。”

    “好吧，我给你做相公。”小雨有点茫然，仍是重重的点点头。

    虽然玩童年龄的他还不明白“相公”意味着什么，但变强的欲望是他所深深渴望的。

    不能再被别的孩子侮辱爹爹，不能再害娘亲伤心的流眼泪。如果可以变强，一切问题将迎刃而解。

    “真的呀！那我出来了，你不要害怕。”小女孩的声音中充满了惊喜，似是没想到，这要求的达成，会出奇的顺利。

    江水出现了一丝波动。

    紧接着，大片的水面如同煮沸了般，无数大大小小的水泡从水中成串冒出，江面雾气渐渐转浓。

    随着雾气的转浓，江水如同睁开了一只巨大的眼睛，水纹开处，从水中摇晃着挤出一个大大的白色气泡，跳跃着飘浮在空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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