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年前的那场神魔大战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那被封印的妖邪究竟是什么？仙子可方便说于我们知晓？”凌正雷试探地问道。

    “那是神族不愿提起的往昔，是神界至灰暗的时刻，是众神的宿命，也是这九重天最大的一场浩劫。”那女子声音开始微微颤抖，虽时间已跨越了亿万年，凌正雷犹能感觉到那一战对她造成的不可磨灭的创伤。

    “没有人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邪灵横空出世，率领妖魔，祸乱世间，几无对手。那就像是……就像是一场忽如其来的‘惩罚’，对了，就是‘惩罚’……”她似乎在努力调整自己的用词。“众神汇聚了九重天的力量，也只能堪堪将它们封印，却无法永远消灭它们。”那女子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又缓缓道，“虽然过去了这么久，我追忆往昔，却仍然无法看清它的真面目。”

    凌正雷就有些愕然。

    “大族长是不是也感觉奇怪？它击溃了众神，也抹去了我们残存的记忆。在那之前，还从没有妖邪能像它那般强大……”

    ……

    那女子有了短暂的静默，似乎犹陷在往昔痛苦的回忆中不能自拔。

    小雨和爷爷交换了一下眼神，均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撼。

    神魔大战，毁天灭地，也直接导致了神族的殉落。没想到，在昔日“幸存者”的描述之下，虽只寥寥数语，却仍然令人震撼莫名、刻骨铭心。

    “为了镇守‘封印’，完成神圣的‘守护使命’，‘五大族’牺牲了太多的人。倘若有一天山穷水尽，仙子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见那水幕中的女子似乎不想再多说什么，凌正雷想岔开话题，想到几年前惨死的儿子，声音也有了一丝哽咽。

    “让大族长见笑了，亿万年的时间，我却仍有执念放不下，在修真上也无法进入‘无欲无求’的忘我境界。

    “现在的我，就是个异数。离开了江水灵脉，我的能力将大幅下降，遇到强大的敌手，甚至有灰飞烟灭的风险。

    “不过，倘若炎龙真有危难的一天，我自当效绵薄之力，那怕是追随众神逝去的脚步。只是，大族长，那被众神禁锢的邪恶力量，能力远在我们之上，它如面世，我等皆不是其对手。”

    ……

    封印若开，妖邪将出，山川失色，生灵涂毒。

    大荒的可怕预言传承了无尽的岁月。爷俩自是知晓“封印”中它们的可怕。可是，这话自那水幕中女子的口中说出，得到印证，仍是带来巨大的打击。

    “为了镇守‘封印’，‘五大族’都在苦苦支撑，又内斗不断，道消魔长，长此以往，‘守护大业’恐怕难以为继……”凌正雷说出心中的担心。

    “大族长也不必过分担忧，五大族现在能做的，就是守住‘封印’，方不负众神所托。所谓苦尽甘来，柳暗花明，我们静待那一丝光明的出现……”

    “光明？”

    “不错，光明。便如你们所言，‘五大族’的后人，都将成为我们迎接光明的希望。小雨，馨儿，还有那‘守羯’的孩子……”

    爷俩儿就听得眼中也放出亮光。

    “今天的馨儿，便如你们看到的一般，只是个和小雨年龄相仿的孩童。在狐族的年龄里，馨儿昨夜子时正好满五百岁。换成人类的年龄，便是和小雨相仿的五岁了。”

    ……

    凌正雷听的手抚长须，微微点头。

    水幕中的女子却不继续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对小雨道：“小雨，现在形势危急，我将带你的‘娘子’去进行一段特殊的修行。十年之后，还你个佳人良伴。届时，希望在对抗那魔头时，能够助你一臂之力。”

    也许是因为馨儿的缘故，小雨对那水幕中的女子有着莫名的好感。此刻，见她毫无征兆，突然说要带走馨儿，不由得急出一身汗来。

    “好姐姐，求你让馨儿留下吧，我们说好了不分开的。”小雨哀求道。

    “小雨，你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以你们目前的能力，无法承担将来的重任。所以，你们需要静下心来，潜心修行。”那水幕中的女子耐心地劝道。

    “可是……”小雨嗫嚅道。

    “小雨，你不是一直立志要成长为像你爹爹凌风那样的大荒英雄吗？”那女子亲切地道。

    小雨不由得点了点头。

    ……

    “时间不多了，大荒的世界随时都会面临挑战。所以，你们要抓紧一切时间，努力修行。这样才能保护炎龙，保护大荒。现在，你们先回去吧！”

    她伸出纤手指了指岸边，爷孙儿俩乘的气泡受到指令，载着俩人，晃晃悠悠的又朝岸边飞去。

    凌正雷就仓促间，再次躬身施礼。

    炎龙众人站在岸上，焦急地远观，就见大族长凌正雷和小雨并肩而立，站在俩个旋转的气泡上，毕恭毕敬地同那水幕中的神秘女子倩影交谈了良久。

    他们听不到双方交谈的内容，大家等的望眼欲穿，好不容易，才见那神奇的气泡载着爷俩儿，又缓缓送回岸边。

    “馨儿，此间事了，你还不回来吗？”她冲着岸上扬声说道。

    “姐姐，姐姐，我可以和馨儿一起修行……”小雨站在气泡上，不甘心地喊道。

    “姐姐，我……”馨儿看看小雨，又看看江面的方向，面现犹豫，依依不舍。

    “姐姐，馨儿已是我的……娘子，我们在一起很开心，我们可以一起在炎龙修行。族老爷爷们会帮我们的……”小雨不知道要如何对那水幕中的女子解释。

    ……

    最重要的人来到身边，却似乎没来由得又要失去。这种感觉，不要说是孩童儿，便是成年人也是万难抉择。

    “是的姐姐，我可以和相公一起修行吗？我们会很努力的。”馨儿也向姐姐哀求，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有了一层雾气。

    “呵——，有了相公，就不要姐姐了呀！”那女子调侃道，看俩个小家伙颇有点生死相依的味道，不由得笑了，道：“傻孩子，姐姐不是非要拆散你们。”

    “馨儿的体质不同于你们炎龙人。我要耗费心神，打造一个特殊的修行空间，她的修行才会大幅度提升。况且，我只是带她在江水中闭关修行。十年弹指一挥间，用不了多久，你们就可以并肩作战了。”

    “可我会想馨儿的，馨儿也会想我……”小雨当着众人面说出这番话，小脸就变得更红了。为了挽留馨儿，小家伙在做最后的努力。

    “我们近在咫尺。想馨儿时，就来江边吧。”感受到俩个孩子那真挚的感情，那女子声音似乎也颇感欣慰。

    小雨上了岸，转头望向爷爷，一双大眼睛满是可怜巴巴地乞求。

    ……

    “小雨，听仙子的话，好好修行。”大族长宽慰孙子道，“十年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见爷爷也如是说，尽管极不情愿，小雨也不得不点了点头，松开了拉着馨儿的小手。眉宇间就有了一丝淡淡的忧伤。

    一段时间的相处，馨儿已经完全融入了他的生活。

    凌正雷瞧在眼里，心疼孙子，却也颇感无奈。

    在此之前，族老们还以馨儿为妖，一心想除掉她。

    “馨儿，你保重，我们等你回来。”是小霞和大川的声音，孩子们也闻讯赶过来了。

    “馨儿，好孩子，我们等你回来。”奶奶和娘亲也赶了过来，早已经把馨儿当成了一家人。奶奶还颤巍巍地上前，亲吻馨儿的额头。

    馨儿眼角就闪出泪花，下定决心般，冲大家挥挥手，轻飘飘地飞起，纤足轻踏，落在久候自己的大气泡“水灵”上。

    那气泡就变得欢快异常，缓缓旋转起来，升在空中，发出七彩炫光。

    ……

    “姐姐，你等我下。”馨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急急跳下“水灵”，快步跑到小雨面前。

    小雨愕然地看着她。

    馨儿利落地摘下左手腕上的金铃，牵过小雨的手，套在上面，然后惦起脚尖，俯在小雨耳畔，轻声低语：“我们每人一个，相公，乖，加油修行，你等我回来。”

    小雨就痴痴地怔在那里。

    气泡载着馨儿飞向江面，徐徐融入那水幕中，大量的气泡从水底冒出，那巨大的“冰龙”就突然融化在江水中，水幕也消失，江水下降，水雾迷漫，横索江面，那女子和馨儿都失去了身影。

    须臾，雾气散尽，那江水碧波荡漾，清澈见底，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江边，唯余大族长凌正雷带着一众族人，犹在翘首张望。

    “大族长，我观天象时，万里之外的南方戾气迷漫，恐已有变。日后若有族人出行南方，千万慎重。”

    江面上隐隐传来那女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