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等人跟着镇北王的亲卫走出镇北王府，一眼就看到了伫立在城池中央的铸剑塔。

    作为拒幽城最高的建筑，全城都感受到了那来自穹顶的肆虐气息。

    林恒向铸剑塔遥望着，空中立着几道人影，正在运起气血，极力抵御暴虐的气息。

    混乱的气息杂糅成一团，向着天际散发而出，虚空中似乎还传来了阵阵轰鸣。

    随着镇北王的赶到，像是牵动了铸剑塔内的剑胚，继而引发了更加庞大的异动，就算是那几位凌空镇压的高品也略显吃力。

    不过镇北王并未出手，其身旁的亲卫爆发出一阵气血，凌空踏虚而去。

    林恒也是如镇北王一般注视着眼前的铸剑塔，高耸的塔身上逸散着气息，虽然被高品的气血镇压，但在那虚空中依旧如狂蛇一般张扬。

    林恒用精神力探查而去，如今场上的高品虽然自顾不暇，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尽可能减小了动作。

    心神的感知里，整个铸剑塔内好似一片混沌，还有一个长剑形的物体若隐若现，周围环绕着一道又一道灰白的气息。

    “人道之剑。”一旁的周程低声说道。

    此时人多眼杂，还有铸剑塔的异动打掩护，林恒二人的交流也不用像先前一般隐藏。

    “人道？是指那些灰白的气息么。”

    “嗯。”周程回道，语气中带有一丝凝重，“人道便是圣道。”

    “那位禁忌铸造的圣道之剑？这铸剑塔内的剑胚，来头如此之大吗？”说着，林恒用心神感受着铸剑塔内的剑胚，其散发出的气息的确令人心恸。

    “不，当初所铸造的圣道之剑取自整个东洲人族，就算是禁忌也没有破坏的可能。或许是异人的手段，想要仿制出一把人道之剑。

    镇北王若执掌此剑，凭借着对方在北境的威望，最为资深的宗师也要避其锋芒。”

    周程说着，一双眼眸死死盯着铸剑塔，心中不知在想着什么。

    人道、圣道......

    林恒暗想到，下意识地摸到了腰间的鸣鸿刀，周程说鸣鸿刀与圣道之剑有关，那是否能将那磅礴的人道气息为自己所用？

    心中有些意动，鸣鸿刀似乎也感受到了使用者的心情，发出一声轻响。

    不过也仅仅只是意动，放眼望去，那几位镇压的高品可不是摆设，更别谈还有个深不可测的镇北王。

    刚刚在镇北王府，林恒就在镇北王的身上感受到百姓的气运，也就是所谓的人道气息。

    这么看来，镇北王可能已经能够运用人道气息。

    按照周程的说法，那可是横压宗师的存在，林恒万万不能力敌。

    但总是事与愿违，就如先前所说的一般，鸣鸿刀与圣道之剑有极深的渊源。

    此刀有灵，在感受到人道之气，外加林恒的意动后，一股玄妙的气息从刀身上散发，朝着铸剑塔缓缓延伸。

    林恒暗道一声不好，想要阻止却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股气息绕过高品的封锁、触碰铸剑塔的塔身，朝着剑胚渗透。

    另一边，镇北王看着空中肆虐的种种气息，心中没有任何波动。那些亲卫、兵卒或许不懂，镇北王却是明白这正是铸剑塔内剑胚的精练。

    这空中逸散的气息，无不是众生的负面情绪，而想要铸成人道之剑，便是要洗去一切纷杂。

    唯一让他不喜的还是这副躯体，强行使用人道之力的弊端越来越明显，甚至有反噬的可能。

    一切的计划都需要推进了。

    就在镇北王在心中谋划时，鸣鸿刀散发出去的气息已然触摸到了尚未成型的人道剑胚，缓缓汲取着其中的力量。

    外界，那些肆意流转的气息陡然收缩，朝着铸剑塔中心一涌而去。它们纵使是众生的负面情绪，但终究是源自剑胚的一部分，绝不能容忍他物的掠夺。

    鸣鸿刀也是有所察觉，但如今尚未恢复巅峰，没有留恋，迅速朝着本体返回。

    空中那些杂乱气息的动作也是引起了高品的注意，镇北王也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不过还不待他们仔细查探，铸剑塔内陡然发出一道吼叫，升腾起一股磅礴的气息。

    铸剑塔内，恶意几乎凝实，穿透了无数灵工巧匠打造的壁垒，逸散而出。

    从外边看来，只觉得是铸剑塔内凭空冲出了一道黑色的龙卷，直朝底下的人群冲去。

    愤怒、忌妒、悲伤、懊悔，无数的负面情绪组成了此物，势如破竹地冲破了单一高品武者的镇压。

    这突如其来的变动让许多人都措手不及，林恒却早已严阵以待。

    就在前几息，鸣鸿刀延伸出去的气息收回，还带了几道灰白的气运，他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一双眼眸死死盯着铸剑塔，煞气与血气交织，缠绕在塔身，看着那由众生恶意构成的黑色洪流，宛若怒龙一般地袭来。

    就在接触的一刹那，林恒陡然抽刀，虚空中闪过一道惊芒。接着将鸣鸿刀横跨身前，直面众生的恶意，心中极力催动煞屠刀法和血屠刀法。

    一声清鸣又起，好似自九天之上滑落的雷霆，转瞬即逝却又振聋发聩。

    但众人来不及细想，磅礴的黑色浪潮已至，深沉的黑屏蔽了一切感知，就连镇北王都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看着恶意笼罩那自称是送礼的队伍，任其冲垮一切。这些人若都死了，还是一件麻烦事。

    不过广德帝对他的事素来不多过问，真正让镇北王肉疼的还是那些深沉的恶意。

    他心中还想着能否仿照当年的圣道之剑铸造的情形，‘意外’地打造出一把魔刀，这也是他吩咐高品镇压而非消磨的原因。

    恶意吞噬那些人的尸骨，必定有些损失，打造出来兵器的品质也会有所下降。

    就在这时，那黑色洪流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作祟，将一切吸收。那些恶意逐渐流失，很快便显露出了那群仍在茫然中的武者。

    镇北王看到这一幕，再怎么按捺心中的情绪，眼眸内也是一点恼怒转瞬即逝。

    几乎四分之一个北境子民的恶意，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消失了！

    他朝着那幸存的人群望去，直到他看到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