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情缘

第二十三章 薛涛被逐出书院

    博学讲堂众学子和宗师都在看君长与秦景略结拜,景勇趁机悄悄的离开讲堂,四处去寻找薛涛的身影。穿过诗词堂,找到藏书阁前面的小院中时,看到有个背影像是薛涛,急忙上前几步,刚要追上时,邬莱从一旁的矮树中闪出来,拦住了景勇。

    景勇瞪了他一眼,骂道:“邬莱!你这猪狗不如的贱东西,如果不想自取其辱,就赶紧离开。”

    邬莱冷笑道:“景勇,别以为你会几下拳脚,就能为所欲为,这里是书院!”

    景勇道:“书院也没规定你这等下贱的人可以挡我道!”

    邬莱嘲笑道:“景勇,我知道你在找谁,你就死了心吧,薛涛她不喜欢你,你一点情趣都没有,说个笑话都不会,哪个女子愿意跟你?”

    景勇道:“笑话,她喜不喜欢我,关你屁事!你就是个刺史义子的儿子,狗肉上不了正席的下贱东西,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邬莱气的满眼怒火,冷笑道:“别以为自己是个王府的世子就了不起,凉王府在宣国有多大势力你不知道吗?加上你这么个废物世子,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景勇抓住他的胸口,一拳正要打时,薛涛从另一丛树中走出了,叫道:“景勇,住手!”

    景勇冷笑道:“你们两个果真在这里偷偷约会!”

    薛涛跺脚道:“景勇,你误会了,我只是恰好经过这里。我不是跟你说过,我跟邬莱没有什么,你就不要多心了,如果你还是信不过我,那我们就不要来往了。”

    说完转身就要走,见景勇没有跟上来,又转过身来,向景勇说道:“景勇,你当日对我说的话还算不算数?”

    薛涛盯着景勇,景勇只得放开邬莱,跟在薛涛后面,往小院里走。

    薛涛见景勇跟了上来,放慢脚步,等他走到近旁后,说道:“景勇,你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跟我在一起?”

    景勇惨笑道:“我就是因为太在乎你,所以不希望你跟那个邬莱在一起,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薛涛低声泣道:“我只是一个郡守的女儿,自觉配不上你一个王府的世子,是你苦苦相逼,我才答应和你在一起。你也知道,这书院是不允许男女之情的,如果被人知道了,我们都是要被赶出书院,对你而言,只是少读了几年无关紧要的书,对我而言,却是名节的事情,如果被传出去,怕是我爹娘都无法容我。我与邬莱假意走的近一些,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你却老是在这事上纠缠,还让中正社的学子来查我们,这事查来查去,你让我还如何和你相好?”

    景勇一时语塞。

    薛涛见景勇有悔愧之意,转身抓住他的手道:“景勇,我知道你是因为喜欢我。但你也要知道,我也是喜欢你的,但我们两家门楣相差很大,就是你我愿意,我怕你父王、母妃也不一定肯让我嫁入凉王府,我对我们的将来不敢有太多的奢望。”

    景勇抓住薛涛的手,道:“这个你尽可以放心,我父王、母妃都是开明之人,如若我坚持,她们定会同意的。”

    薛涛从景勇的手中抽出手,转身看向一旁,叹道:“我可以相信你,但也请你相信我。我与那邬莱只是学友,只是说话投机一些,并无任何男女情。如果你相信我,就继续和我相处,如果不能相信我,只能怪我一番心思错付了,并不怪你,咱们还是普通的同窗学友。”

    景勇哪里肯舍得,忙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致歉道:“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就是了!”

    薛涛朝他笑了笑,从袖袋里拿出一只香囊来,递给景勇道:“这个是我为你缝制的,你看看,喜不喜欢?”

    景勇接过来,是一只锦缎香囊,上面还绣了一朵杜鹃花,仔细看了好几遍,欣喜道:“喜欢!喜欢!”

    景勇将它收起来,放在贴身的口袋里。

    薛涛笑着说道:“现在天色不早了,你送我回西厢吧。”

    景勇送她到西厢后,各自回宿舍。

    随后一个多月,与往常一般,景勇与薛涛坐一张桌子,二人在课堂上眉来眼去,课间休息的时候,也常常一起散步,有时薛涛会趁景勇不注意,偷偷的和邬莱出去散步。张云逸虽然劝了几次,景勇仍然坚持要与薛涛一起,张云逸和张正普利用中正社管理学子日常生活之便,时常帮助景勇,让他有机会与薛涛在一起。但薛涛也就愿意在课堂和课间休息的时候与景勇在一起,景勇约她其他时候出去玩,薛涛以各种不便为由不同意。

    很快就到了中秋节,书院下午歇了课,让学子们自由活动,景勇去找薛涛,但找遍了整个东厢都没找到,只得闷闷的回到宿舍,一直想到后半夜才睡着。第二天一早醒来的时候已经过了辰时。君长他们因为要早起练武,卯时就去演武场了,刚开始几日,君长还来唤景勇一起去,但景勇懒得起床,渐渐君长早上也不来叫他了。景勇心中对君长今日没来叫他早起,害他迟到有几分气恼,匆匆起床洗漱后就往演武场赶。

    朱武臣看到景勇从后门溜进演武场,冷笑道:“怎么不直接睡到午时,与猪同起?”

    学子这次注意到景勇进了演武场,转身看到景勇,一起哄笑起来,原来景勇起的匆忙,头巾戴歪了,衣衫领口也斜了。景勇一下不好意思起来,脸唰的通红,君长忙起身带他到一旁的耳房。

    景勇泣声道:“都怪你,今日为何没叫我起床,让我出尽了丑态!”

    君长道:“兄长莫怪,我见你最近精神恍惚,就没叫你早起,以后我定叫你。”

    景勇知道这次主要是自己贪睡,不能怪君长太多,也只得把这份羞辱忍受下来。

    等二人回到演武场,朱武臣罚他们二人在演武场边上单练。

    景勇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吃过午饭后,急忙到治民堂找薛涛,薛涛刚好在等他,二人到治民堂一旁的院子闲逛了一会,薛涛跟他说了昨日与几个好友去山下春风酒楼吃饭和逛街的事情,景勇稍微安心了一些。

    下午课间休息的时候,景勇又睡过了头,迷迷糊糊醒过来后,发现薛涛不知去了哪里,阳光洒在刮痕斑斑的桌子上,景勇觉得心里很沉闷,起身一个人在讲堂后的园子中闷闷的散步。

    张云逸和张正普两个人恰好也在后院闲逛,看到景勇,张正普顶着大额头、砸吧着小眼睛向他笑道:“景勇,怎么一个人在园中散步?薛涛呢?”

    提起薛涛,景勇知道她在哪里,有些心痛,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云逸接着说道:“她是不是和邬莱偷偷约会去了?昨日我在县城就看到她和邬莱在一起。”

    景勇心中一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嘴里嘟噜道:“可能吧。”

    张正普晃动着大脑袋,气愤道:“这还得了!书院是不准许男女有私情的,我们去抓这对狗男女,把这事报告给鱼斋长!”

    景勇还有些犹豫,张正普眯着小眼睛看着景勇,道:“薛涛都这样了,你还维护她?走吧,把这对狗男女赶出书院,别让她们玷污了我们书院的声誉!”

    景勇不想去,张正普和张云逸左右架着景勇就往前走,走出几步,景勇心一横,领着他们俩偷偷的摸到上次看到薛涛的那个僻静的角落。

    果然,薛涛和邬莱躲在那个角落的树丛下,二人好像在悄悄的说些什么,邬莱拉着薛涛的手,薛涛满脸的娇笑。景勇以前只是想想,现在看到,已经惊呆的站在一旁,心里凉了大半截。

    “你们两个狗男女,居然在这里偷偷约会偷情!”张正普低着大脑袋、冲到树丛下,怒气冲冲的向她俩喊道。

    薛涛看到张正普、张云逸和景勇,花容失色,忙抽回被邬莱握住的手,羞的满脸通红,低头看着地上。

    邬莱看见他们三个,叫道:“你们瞎嚷嚷什么,我们没有偷情,只是在这里讨论一下讲堂上的内容!”

    张正普眯着小眼睛,冷笑道:“一男一女拉着手在树丛下讨论?你当我们三个是瞎子!”

    邬莱道:“薛学妹说手写字酸了,我帮她活动活动筋骨。”

    张正普晃动着大脑袋道:“好!那你们到鱼斋长前说说看,看鱼斋长怎么处置你们!”

    邬莱满脸赔笑,说道:“三位好学友,我那里还有几十两银子,这月月中请三位喝酒,打打牙祭,就不要把这等小事麻烦鱼斋长了。”

    张正普和张云逸一听说有银子,转头看着景勇,景勇看着薛涛,一时寂静了下来。薛涛抬起头,祈求的目光看着景勇。

    景勇心中有气,向薛涛问道:“这个邬莱没什么像样的学识,也没什么武艺,你怎么会喜欢这么一个下贱的人?”

    薛涛朝景勇使了眼色,低头说道:“对不起,景勇,我不喜欢他,我一时听了他的花言巧语,受了蒙骗,说是带我到这里复习讲堂的内容,还请你们不要将此事告知鱼斋长。”

    景勇假意没看到薛涛的眼色,提高声量问道:“那你当着我们的面保证,以后不再与邬莱这个下贱货来往了?”

    薛涛看看邬莱,邬莱向薛涛摆摆左手。站在邬莱对面的景勇看到,邬莱宽大的袖子往后褪去一截,露出了一段上臂。

    薛涛看见邬莱摆手,有些失落,低头思索一番,两只手一边玩着手指,一边轻轻说道:“在书院求学期间,我不再与…邬莱…”

    说了一半,又看看邬莱。

    景勇见她如此艰难,哼了一声,转身向张正普说道:“几十两银子,我那里也有!”

    张正普先是一怔,但马上明白过来。

    张正普晃动着大脑袋道:“邬莱,你太小看我们了,几十两银子就想收买我们!”

    跑到园子中央,大喊道:“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两个狗男女在偷情!大家快来看!这里有两个狗男女在偷情!”

    张正普一阵招呼后,将在园子中散步的许多学子招呼过来。邬莱和薛涛见许多学子围了过来,忙从树丛下钻出来。

    学子们看着邬莱和薛涛,指指点点的在议论,邬莱忙摆手道:“我们只是在树下讨论刚才讲堂的内容,并未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是他们信口胡说!”

    张正普晃动着大脑袋,指着邬莱,说道:“我们三个都亲眼看见了,你们还想狡辩?”

    邬莱指着张正普、张云逸道:“他们跟景勇都是一伙的,景勇嫉妒薛涛和我一起学习,唆使他们一起来诬陷我们!”

    众人看着景勇,此前就有许多传闻说景勇与邬莱为薛涛争风吃醋的事情,有个人小声嘀咕道:“景勇嫉妒心这么强啊!”

    邬莱见有人帮腔,轻轻推推薛涛,景勇紧紧地看着薛涛,薛涛看了一眼景勇,低头小声说道:“我们是在一起学习,景勇学友就不必...嫉妒我们了。”

    薛涛后面的声音很小,其他人可能没听清楚,但景勇听的却十分的真切,景勇心凉透了,觉得浑身发冷,身体都有些颤抖起来。

    众人又都将看着薛涛的目光移向景勇身上。

    景勇犹疑了一下,仔细的看着薛涛,但薛涛只是看着地上,景勇转身对着众多学子说道:“不要听她们两个胡说,她们偷情有明证,你们看看邬莱学长的左手背!”

    邬莱一听,马上想将左手往身后藏,张正普、张云逸两人一步上前拽住他,张云逸按住他,张正普撸起他的左手臂的袖子给众学子看。

    “啊!你们看,他手背上有唇印!是薛涛的唇印!”

    学子们看到唇印,犹如发现了宝藏,都兴奋起来,一个个都惊呼道:“原来这对狗男女真的在偷情!”

    一时整个后院沸腾了,学子们奔走相告。

    薛涛低下头看着地,眼泪不住的流,吧嗒吧嗒掉在地上,一言不发。

    景勇看到薛涛流泪,想上前安慰,但看着众多学子杀人般的目光,失去了勇气。

    鱼幼薇很快得到消息赶来了,鱼幼薇看了她们俩一眼,说道:“你们到我书房来一下!”

    说完转身就往书房那边走,邬莱和薛涛跟在后面。景勇在后面默默的看着薛涛的背影。学子们议论感叹后,各回自己的讲堂去了。

    当日吃晚饭的时候,食堂里的学子们都在说着邬莱和薛涛偷情的事情。景勇和君长三兄弟一起吃晚饭,四个人闷头吃饭,一句话都没说,景勇吃了几口,就放下碗筷,说道:“我没胃口,先回会去了。”

    君长刚要上前去拉他,秦景略拉住他,按了按他肩头。

    秦景略道:“让他自己静静吧。”

    君长看着景勇离开。

    侯仁礼早就闷坏了,叫道:“哎呀哎呀,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快吃!快吃!待会咱们再杀一盘!”

    君长坐下来继续与二人吃饭。

    景勇第二天上午还是在演武场跟随朱武臣练武,虽然朱武臣多次的羞辱他,他的心思还是一直不在演武场,他希望早点结束上午的武艺课,到治民堂看看薛涛什么情况。

    课间休息的时候,他去茶房打水喝,张正普跑过来,晃动着大脑袋,高兴的告诉他,邬莱和薛涛已经被驱逐出了书院,今天一大早两个人就已经悄悄的走了。

    景勇听完,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睛顷刻湿润起来,他只得抬头看向茶房的窗外,树上秋蝉有气无力的叫着,听了让人甚是心烦。

    景勇冲出茶房,捡起一块石头朝树上扔过去,口中喊道:“我让你他妈的叫唤!我让你他妈的瞎叫唤!”

    秋蝉立即安静了下来,但等景勇一转身,那些秋蝉又叫起来。景勇气急,还要去捡石头,张正普拉住他道:“你跟那玩意叫什么劲,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它也叫唤不了几天了。”

    景勇只得垂头丧气的回到演武场,朱武臣鄙夷的看着他道:“没出息的夯货!”

    下午景勇让张正普帮他请了假,自己回宿舍睡觉去了,直昏睡到第二天早上才醒来。仿佛忘记了此前的事情一般,急急忙忙赶到治民堂去上课,直到乌金圆开讲时,看到一旁空出来的薛涛的座位,上面还放了薛涛的笔墨和纸砚,才回想起来,薛涛已经被逐出书院了。他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眼泪禁不住的要流出来,只得趴在桌上假意打起瞌睡来。

    再之后,断断续续听说,薛涛回安秀郡的路上,受不了一路的流言蜚语,没到安秀郡就上吊自杀了。景勇听说后,蒙在被子中哭了半宿,生了一场重病。多亏君长他们照顾,一个多月后才慢慢康复过来。这些都是后话。

    中正社经过邬莱和薛涛的事情后,在书院的威慑力大增。大家对中正社的不公更是敢怒不敢言,中正社更是得寸进尺,在冬衣的发放上,中正社的人都能得新衣,甚至违规的奢侈衣物,而其他人都只能穿旧衣,像睿昭他们,分的都是破烂衣物。不仅衣物如此分配,讲堂的位置,吃的饭菜也分出三六等,甚至晚上的自习,中正社也不让对他们不满的人晚上看书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