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白情缘

第五十九章 白萱下山调查冷言案

    第二日一早,出了书院,直奔县城乌衣巷,在问了几名路人后,找到了杜家大院,敲门后,二人拿出鱼幼薇的名帖,做了一番介绍说明,那管家看过名帖后,就安排她们进去。过了二门,进入院中,说是大院,实际只三间正房,后面一间主房,左右两边各一间厢房。主房后面是厨房和杂役们的屋子。

    君长向管家问道:“管家,你可知十多年前冷言大宗师被禁闭时,是在哪个屋子?”

    管家摇头道:“王郎君,小人三年前才来这里,十多年前的事情自是不知道。但书院的宗师们如果来这里,一般都是住在主房之中,如果是学子来,住在左右两侧的厢房。”

    君长让管家带她们到主房去看看,主房陈设比较简朴,中间是一间大客厅,后墙中央上供奉了孔圣人画像,像前一张茶桌,左右两把太师椅,厅的左右摆了十多张椅子,大客厅东侧是卧房,西侧是书房,书房、卧房各与客厅有一扇窄门。君长和白萱在里面看了一圈,两间厢房与主房的格局差不多,只是客厅稍小一些。

    白萱向那管家问道:“管家,听说你们这有位唤作杜叟的老翁,不知道是否能请他过来。”

    管家道:“小娘子,太不赶巧了,杜叟昨日回老家去了。”

    白萱问道:“回老家去了?”

    管家道:“是的,他年岁大了,几次告老还乡,书院一直挽留他,前日书院的秦管事来信,准了他回乡,昨日他就启程回去了。”

    白萱问道:“那他老家是哪里?”

    管家道:“我只听说是在武威县的乡下,具体在哪里,小人还真不知。”

    君长与白萱看了一圈,回到管家为他们准备的厢房。

    白萱道:“杜叟回老家了,那咱们这条线索也没法查了,哥哥,你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君长道:“估计有人不想让咱们查出这事情的真相。”

    白萱道:“我看这屋子,外间是客厅,里面才是卧房,如果不是有人设计的阴谋,鱼斋长那日怎么能直达卧房中,看到卧房里面的事情。”

    君长道:“嗯,这些估计都是有人设计的,并且设计这些的这个人对鱼幼薇很了解,知道鱼幼薇什么时候回来这里接冷言学长。”

    白萱道:“我知道你怀疑凤白首山长,我也很怀疑他,但他那段时间都在书院,他自己没时间来做这些,只能是指使孙三娘来做这些事情,但现在凤白首矢口否认他认识薛野客,我们也找不到凤白首与薛野客秘密接触的证据。”

    君长又把这几日从几位宗师那里得到信息细细的想了一遍。

    白萱问道:“现在只能去会一会怡红楼的紫苏了。”

    君长回过神来,说道:“那种地方,你还是不要去了。”

    白萱横他一眼道:“你难道想一个人去?”

    君长笑道:“我是去查事情,你不要往别处想。”

    白萱哼道:“想都不要想!像你这种色情狂,即使是查事情也只有我在的时候才能去!”

    君长抬抬眉毛,说道:“好吧,那咱们两个待会先去买一些易容的材料,易容后咱们从后院翻墙出去,免得再被人抢了先。”

    二人先出去买了一些东西,回来后跟管家说查案累了,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君长与白萱二人穿了一身本县郎君哥的熏衣裙,脚蹬“谢公屐”,傅粉涂朱,一人拿了一柄吊坠折扇,傍晚时分翻过后墙去往怡红楼。

    远看怡红楼,三层楼,楼的四角挂满了红灯笼,里面人影幢幢,好不热闹。白萱走到楼门口,门口两只大红灯笼,站了位浓妆艳抹的老鸨,看到白萱他们进来,忙热情的招待。

    “两位郎君,第一次来啊,要不要我给你们挑选两位漂亮的姑娘。”

    那老鸨一边说,一边要去扶白萱的胳膊,白萱看她恶心,用扇子隔开她的手。

    君长道:“给我们安排一间清雅一点的上房,把你们最漂亮的姑娘都请过来,我们要挑选挑选。”

    老鸨看了一眼白萱,忙看着君长赔笑道:“好的,两位郎君二楼请。”

    老鸨带着二人往里的楼梯那边走。一楼大厅中有几桌,其中一桌上坐了几名书生模样的人,另一桌几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一个个都左拥右抱着姑娘在喝花酒。一名身材瘦弱、十多岁的龟奴担了酒菜过来,也许是累了,那龟奴一个踉跄,撞到对面桌的胖子后背上,酒和菜洒了胖子满后背。

    龟奴忙道:“鲁大郎君,对不起!鲁大郎君,对不起!”

    那胖子站起来,转过身来,一把抓住龟奴的领口,凌空一扔,砸向书生那一桌,坐在桌首穿金边白衣的书生正在跟姑娘喝酒,一下子被砸倒在地,十分狼狈的爬了起身来,抓住龟奴,龟奴拱手道:“柳郎君,对不起!”“啪”,柳书生重重的一巴掌打在龟奴脸色,龟奴凹陷的脸颊上顷刻就有了一个巴掌印。

    龟奴跪地求饶。

    那胖子过来,嚷道:“不知好歹的龟奴,居然来扫本大爷的兴!”

    书生见那胖子比自己高出一大截,转身指着龟奴道:“贱货!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其他的书生也在后面起哄,嚷道:“打死他!打死他!”

    柳书生举手正要打,突然一只茶碗盖飞过来,挥出去的手打在茶碗盖上,“哎呀!哎呀”的叫疼。

    众人看到老鸨身旁两位俊郎君,其中一位特别俊美,肤色如白月光,睁了一双杏眼,正盯着那书生。另外一名书生叫道:“你是谁?居然敢打伤柳家郎君?”

    刚刚扔茶碗盖的正是白萱,君长道:“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孩子算什么?”

    掏出一锭银子,双手一掰,掰成两块,放在书生和胖子的桌上,继续说道:“这顿我请,你们就放过他,如何?”

    老鸨向胖子和书生赔笑道:“鲁大郎君、柳郎君,今日是来找乐子的不是,消消气,让姑娘们再给你们敬一杯。”

    老鸨向桌上的姑娘们递了个眼色,两名姑娘拿了酒杯拉转胖子和柳书生。

    胖子和书生看了君长一眼,收了银子各回座位继续喝花酒。

    老鸨上前扶起龟奴,骂道:“你个闯祸的蠢货,还不快滚!”

    那龟奴跪在地上把摔碎的酒壶和盘子收起来后,往后堂去了。

    老鸨带二人上了二楼侧边的一间坐好,给他们倒好茶水。向君长问道:“两位郎君是本地人吗?”

    君长笑道:“难道不是本地人,你们还欺生不成?”

    老鸨笑道:“哪里的话,郎君这里我们哪里还敢欺生。只是老生在这白鹭县城几十年,从未见过像你们这般俊美的二位郎君。”

    说着还拿眼睛看了一眼白萱。

    白萱粗着嗓子道:“你这妈妈哪里来那么多废话?快把你们这漂亮的姑娘都叫过来,还怕少了你银子不成?”

    老鸨忙道:“请郎君稍等,姑娘马上来。”

    不一时,一群姑娘进来,白萱看她们,大多和自己年纪差不多,有些可能稍微年长一些,想那紫苏十多年前应该与她们一般,现在应该少说也有三十了。

    白萱道:“这些都不合本…郎君胃口,有没有年长一些的?”

    老鸨笑道:“哟~哟~,一般的客人都想找年齿小的,这位郎君…”

    君长笑道:“这位郎君有些怪癖,你们莫要见怪,你们有没年长的姑娘?”

    老鸨挥挥手,那些姑娘都退出了房间。

    老鸨道:“两位好像不是来玩的,是来找人的吧?”

    白萱心虚,问道:“妈妈说哪里话,是担心我们付不起钱吗?”

    老鸨笑道:“老生不担心你们付不了钱,只是老生虽然眼拙,但也知道,像郎君这般女扮男装来青楼的,大概就是来找人的了。我们这虽是经营皮肉生意的,但我们也是正当合法的生意,来的姑娘不是官家送来的,就是穷人家卖进来的,不知两位是来找哪一位的?”

    白萱道:“既然被你识破,我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我们确实是来找人的,我们是来找紫苏姑娘的。”

    老鸨想了想,问道:“紫苏?我们这里没有叫紫苏的姑娘。”

    白萱起身道:“不可能!你们是不是受人胁迫,把紫苏姑娘藏起来了?”

    老鸨道:“郎君莫急,你说的这个紫苏姑娘,是从哪里听说的?”

    君长拿出一锭银子,道:“不瞒妈妈,我们是来查一件十多年前的往事,想找紫苏姑娘了解一些情况。”

    老鸨笑道:“十几年前?哎呦,老生来这楼里也不过五六年,自是不知道十几年前的事情。但我可以告诉两位郎君,我这楼里没有叫紫苏的姑娘。”

    老鸨盯着那银子看,君长将银子递给老鸨,笑道:“那不知道妈妈能不能给我寻一寻,这楼中是否有十多年的老人,这银子就当花销了。”

    老鸨急忙收下银子,道:“您别说,还真有一位老人,但她不是我们这里的姑娘,是我们这里烧饭的厨娘。”

    君长道:“那还请帮忙把厨娘请来。”

    老鸨出门去了。

    白萱抿着嘴道:“这还没找到人呢?两锭银子就没有了!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省下来的!”

    君长道:“这里本来就是消金窟。”

    白萱看了他一眼道:“你好像对这里很熟悉啊?!”

    君长忙解释道:“我也只是从杂书上看到的。”

    白萱道:“你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书啊?!”

    二人正在拌嘴,听到有人走过来,互相使了一个眼色。

    老鸨把厨娘带了进来,白萱看她,两鬓斑白,搓着两只粗大的手,低着头。

    白萱笑道:“嬷嬷,不用害怕,我们不是官差,只是了解一下十多年前的事情。”

    厨娘道:“两位郎君,老奴在这里做饭十多年了,知道的不多。”

    白萱问道:“嬷嬷,十多年前,这里可有一位唤作紫苏的姑娘?”

    厨娘道:“紫苏…紫苏…好像有点耳熟…紫苏…”

    厨娘念着紫苏的名字,仔细的想了想,道:“哦…哦…,想起来了,有的,但是后来听说她死了。”

    白萱道:“什么?死了?”

    君长问道:“那你可听说过她与一位白鹭书院宗师的事情?”

    厨娘又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老奴只是给姑娘们准备饭菜,很多年前,就没有给紫苏姑娘准备过饭菜了。”

    君长又问道:“那你可知她在这里有没什么亲人?”

    厨娘道:“不知道,我们这里的姑娘都没什么像样的亲人。”

    送走厨娘后,二人讪讪的离开了怡红楼,回到杜家大院后,二人商议了许久,这次下山没查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准备第二天去看望尉迟大夫后就回书院。

    第二日两人在街市上吃过早饭后,闲逛了一会,穿巷到尉迟大夫的大院中,刚好尉迟大夫在家中。尉迟大夫见是君长和白萱,忙把她们请入大厅,寒暄一番后。

    尉迟大夫问道:“你们此次下山所谓何事?”

    君长道:“书院让我们调查一件十多年的事情,可惜年数太久,我们几乎一无所获。”

    尉迟大夫问道:“那需要老朽尽绵薄之力的,尽管说。”

    君长笑道:“上次婬情花膏的事情,凤山长和鱼斋长对前辈感激不尽,这次叮嘱我们下山一定要来感谢前辈。”

    尉迟大夫笑道:“凤山长和鱼斋长太客气了,你们拿出婬情花膏,救了一方百姓,应该是我们感谢书院才是啊,哈哈!”

    转头看看白萱,见她有些闷闷不乐,笑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先放下心来。今日你们来的正好,有一位针灸大国手今日要来与我一起诊治,你可以好好的学学。”

    白萱听说有大国手要来,立刻来了精神,问道:“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针灸大国手?”

    尉迟大夫神秘的笑道:“告诉你们,但你们不可告知其他人,他是魏国杜仲山药师门下的弟子,他的两位师兄,一位是医圣,一位是毒圣,他的针灸之术独步天下,老朽每次与他一起诊治病人,都受益匪浅。”

    白萱道:“如此神人,还请前辈为晚辈引荐。”

    大约半盏茶的功夫,果然有人叫门,尉迟大夫亲自出门去迎接。不一时,只见尉迟大夫领了一位须发均白,仙风道骨的老者进来,君长白萱忙上前躬身相迎。

    尉迟大夫道:“萱儿、君长,还不快来见过黄芩大国手!”

    二人拱手道:“白萱、君长见过黄老前辈!”

    黄芩转头向尉迟问道:“我老吗?”

    白萱道:“是晚辈眼拙口误,前辈不老,前辈鹤发童颜,正如日中天。”

    黄芩笑道:“哈哈!这小丫头嘴甜!”

    尉迟与黄芩寒暄一番后,领着黄芩进了前院的医馆,白萱君长拿了桌上的药箱也跟了进去。

    在医馆诊室坐定后,尉迟问了黄芩一些近况,黄芩将最近游览了那些地方简单的说了一下,白萱看着黄芩,聚精会神的听他说一路的趣闻。

    二人正说着,一名妇人和两名家仆抬了一名大肚子的老者进来,那妇人模样十分的俊俏,虽是徐娘半老,但仍看得出年轻时,一定十分的俊美。见到尉迟,跪下就拜道:“尉迟大夫,快救救我夫君!”

    尉迟抬手,说道:“快快请起!你夫君真是十分幸运,黄大夫应该有办法。”

    那妇人又去拜黄芩,黄芩没有正眼看她,上前把脉。

    尉迟向黄芩道:“这位老者已经有月余未排便,常年便秘,吃了很多药也不见效。”

    白萱看那病人,应该有四十多岁,满脸暗黑,肤色也是十分昏暗,有许多黑色斑点,已有自体中毒症状。

    黄芩把脉一会后,道:“银针!”

    白萱忙从药箱中寻出银针,递给黄芩,黄芩接过银针,在他腹上、手上、脚上、腿上多处施针,黄芩每一抬手,白萱就递上银针,施针一会,黄芩道:“有门!”

    听到病人肚子里“咕嘟~咕嘟”的响声。

    黄芩忙取下银针,道:“快带他去茅房!”

    两名家仆急忙搀扶病人去了茅房。

    黄芩将银针还给白萱,白萱将银针放入药水中浸泡。

    黄芩看了一眼白萱道:“女娃娃有几分医药天分。”将其中的医道和用针穴位、技巧仔细说了一遍,白萱仔细记下。

    不一时,只见刚刚抬进去的老者走了出来,那妇人忙上前去搀扶,病人躬身向黄芩拜道:“多谢黄大夫,真是妙手回春!在下刘烽火,患病数年,十分的痛苦,这次更是差点连命都没有了,还请黄大夫救我。”

    黄芩道:“刘郎君客气,你这病要好却是十分的难,主要是你要改变日常习惯,以后不可吃太多的肉食、白面,要多吃粗粮粗菜!每日上午和下午练一练华佗祖师的五禽拳,可能会有改善。”

    刘烽火拱手道:“多谢黄大夫救我!”

    黄芩道:“还有一道方子,可以临时解你之痛苦,在你痛苦不堪时可以煎一副来服用,但这也是一道要命的方子,多吃一次,你的阳寿就短半年,一定要尽量少吃药,多改变习惯。”

    黄芩看了白萱一眼,君长早已经准备好笔墨,白萱接过笔,黄芩将药方说了一遍,白萱抄写下来后,递给黄芩,黄芩接过来,看了一眼,递给刘烽火,扶着他的妇人忙接过方子,千恩万谢后,留下一大包银子走了。

    当日陆陆续续来了许多病人,黄芩与尉迟一一给他们治疗开药,白萱这一日也是受益匪浅。晚上尉迟再留白萱、君长与黄芩一起吃晚饭,黄芩在饭桌上对医道又是娓娓道来,直到天黑,白萱君长才回杜家大院歇息。

    如此十日,白萱在尉迟的诊室中跟着黄芩学习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