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虎不再跳跃，而是一步一步向赤狐走去，每一步都震得山石回响，林木颤栗。

    石老三心提到嗓子眼，他何曾见过这种情境，上次那黑虎与白猿相斗，是在村庄，他离得稍远，如今那黑虎每走一步，像在踏他胸口，这里又是深山，哪还有上次运气，能遇到那高人搭救。

    那黑虎已经欺到赤狐身前，赤狐又是一束火焰射去，那黑虎一巴掌将火焰拍灭。

    青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手，此时慎重起来，她身上青色灵气环绕，玉手一挥，无数水汽从黑虎附近地面中，草木中析出，水汽化雾，沾染在黑虎身上，黑虎挥掌相击，毫无作用。那雾气累积之下，黑虎身上灵气罩如同一件吸饱水的棉衣，沉重无比。黑虎竟像身处泥沼，动作迟缓起来。

    黑虎不甘如此，用出野蛮力气，身体肌肉绷紧，猛地向青狐冲来。

    青狐催动灵化雾气一松，又收紧，黑虎身体一窜一滞，不得不催出更多灵气，用出更大力气，护身的灵气罩弱了一些，立刻就被雾气粘连褪下，如同被去了一层皮。

    黑虎已经冲到青狐身前，却撞上一团无色水幕，水幕激荡一下，立刻包裹他全身，又迅速凝结，瞬间将他冻成冰雕。

    赤狐上前道：“小黑虫，老实了没？”

    黑虎怒目而视。

    赤狐道：“对了，你被冻着说不出话，你要是认输了，就眨眨眼。”

    黑虎目眦欲裂。

    赤狐道：“哼，不服气，看我怎么收拾你。”说着手中化出一个火焰锥，“只要我一刺，冷热相激之下，你必定碎成一堆冰渣，怕不怕？”

    黑虎虽然被冻住，身体血肉也被凝固，却偷偷将虎牙内吸收的赤狐灵火，一点点输送全身，刚才怒目而视不过是麻痹敌人，此时身体已经解冻，只剩外面一个冰壳。

    赤狐举着火锥往他眼睛处试探一刺，黑虎闪了一下眼皮，没有完全眨眼。

    赤狐咯咯笑着，正要开口说话，黑虎突然发力，身上冰晶碎裂，伸手就要抓住赤狐脖子，赤狐手中火锥刺向黑虎掌腕，黑虎浑然不管，任凭火锥入肉，虎掌已经掐住赤狐脖子，将她举起来。灵气汇聚手上，防止她化作火星遁去。赤狐被扼住，灵术化去，火锥消失不见，黑虎分出一些灵气封了伤口。

    青狐并不见慌乱，手指勾着一道看不见的水灵丝线。

    黑虎突然感觉脖子被什么东西收紧，原来青狐在他刚才挣碎冰晶时，用他毛发上沾染的水珠化成一个透明水汽环，套在他的脖子上，脖子一侧却如同利刃。

    赤狐呼吸困难，口中叫着：“姐…姐…”

    青狐道：“你最好放了她，不然你的头可保不住了。”

    黑虎道：“你最好把灵术撤去，不然她就没命了。”

    青狐不肯相让，她信不过这黑虎，万一放开，保不准他将赤狐灵犀夺走，和这地上的灵狐一样。

    黑虎自然也不肯放开，那青狐不苟言笑，下手却是狠辣，灵气汇聚在手上，若先放开，来不及护住脖子。

    双方三妖正在僵持，突然听到一阵尖利喊声：“大黑虫，你又搞什么幺蛾子，青天白日鬼叫鬼叫，大冬天你叫春呢！”

    “嘣”地一声，一兽跃来落在黑虎跟前，正是赤脸白猿。

    白猿依旧白膜覆脸，他露出眼睛，看了看双狐和黑虎，挠一挠后脑勺道：“我就说你叫春呢，敢情见到狐仙女了。二位别来无恙？”

    三妖都不说话。

    白猿看了眼前情境，瞬间明白了。

    他说：“至于吗？大家同属妖门。给我个面子怎么样？”

    黑虎挤出几个字道：“你有脸吗？”

    白猿瞬间化出五官来，呲牙咧嘴道：“这不是脸吗？好心给你们说和，嘴里没句好话。”

    青狐见赤狐被掐的快要昏死，登时收紧水环，黑虎说不出话来，口中哼哼着。

    白猿坐在一旁，又用白膜将五官隐了。他说道：“我就在这等着，等你们都死了，我再把你们灵犀取了，回去炼化了。”

    青狐知道他说的玩笑话，实际还是在劝解，便道：“白猿，我可以先放开他，但要保证他放开我妹妹。”

    白猿道：“那大黑虫不懂得怜香惜玉，更不知轻重，要不是人族都看咱们笑话，上回我俩还被人族修士按在地上欺辱。他就剩个嘴硬，只能欺负阿猫阿狗灵狐灵兔，自己修炼不出来，就会夺他人的灵犀，还想做什么兽王妖王，哪还有什么妖王，只剩下咱们这帮散妖，人族修士也杀，妖门自己也杀，过不了几年妖门就死绝了，巫门也快不行了，以后都是玄门的天下了，没事人家进山打打猎，抓些灵兽要么吃了要么炼了，要么养在家里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也好，晚灭不如早灭，都杀吧杀吧！我也不管了。”白猿说罢扭过去身体，不看他们。

    一通言语下来，黑虎沮丧起来。他松开虎掌，赤狐跌落地上。青狐见他松手，也卸去了灵化水环，跑过去把赤狐扶起来。

    黑虎转身，褪去虎人形态，落寞地向峡谷走去。

    赤狐刚才脑袋充血呼吸困难，这下赶快吸了两口气，喊道：“我杀了你。”说着手中就要化出火焰。

    青狐拦住她道：“算了。”

    赤狐犹在那里愤愤不平。

    青狐对白猿道：“谢过白猿大妖。”

    白猿凑过来道：“什么大妖小妖的，都是自家妖，不如去我洞府歇歇，我那里有板栗榛果松子，还酿了上好的果酒，可以品尝一下。”

    赤狐一听有酒，顾不得脖子难受，有些兴奋道：“是吗，你那酒是什么果子酿的？”

    白猿道：“那可多了，有苹果酒，有葡萄酒，草莓酒，樱桃酒，红枣酒，美肤养颜，益寿延年…”

    青狐忙道：“多谢好意，洞府就不去了，我们还有事。”

    赤狐还意犹未尽，想要再问，青狐勒着赤狐脖子走了，赤狐说不出话来，在那里挥舞四肢。

    白猿叹了口气道：“唉，人族那诗怎么说来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罢了罢了。”说罢也向峡谷深处去了。

    等四个妖兽走远，石老三从草丛里跑出来，看地上那些狐狸还活着，却已气若游丝，命不久矣。

    他看了看天色，知道时间不多了，准备工具，就地麻利地剥起狐狸皮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