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形态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荒诞求官

    桑弘羊带来了极为重要的信息。

    对一般人而言,这至多只能联想到在第三批招贤时不要搞‘大聪明’。

    但张学舟则是额外获得了重要相关。

    “这批夹钱的竹简肯定会被送到陛下那边过目,甚至计入官场黑名单,但没夹钱的能不能过目就要继续碰运气了,毕竟陛下第三批重在竖威,而不在于招贤!”

    夹半两钱必然没门,但不夹半两钱能不能筛选上则是另外一种情况。

    张学舟原本对自己信心十足,但连连两次投递失败,他也没了那么多信心。

    就算他不投递一根竹片,大伙儿都是一卷一卷的竹简求官,凭什么就看中他的。

    “不确定的事情不能做,违法的事情不能做,但又要达成相关的条件,这个事情就得达到平衡!”

    张学舟想了一会儿,他最终觉得该干的事情还得干。

    他得确保自己的求官竹简顺利抵达新帝的案桌边。

    这让他必须达成不夹钱但又要被人误认为夹了钱财。

    “但此事很容易被认为工于心计!”

    张学舟最初想的是夹一个半两钱在外,但不论夹一个半两钱还是一百个半两钱,这都会犯新帝的忌讳。

    而后他寻思着在竹简上刻‘里面有钱’几个字,但这又不实诚。

    若他夹一些圆弧金属残片在竹简中,露出一点点来,这种引诱判断的方式同样会产生不良影响。

    不论他寻思什么被官员产生误判的方法,只要对应的官员中招,他无疑会被例入擅长心机的行列。

    若是如以往一样打一枪放一炮,张学舟哪里在乎后续影响,甚至都不用在意新帝什么感受。

    但他还得长期在大汉朝混迹,相应做事情不能太着重于直接利益。

    “荒诞!”

    想到任一生的提议,张学舟琢磨了回来。

    但凡事情不着边际了一些,事情就简单多了。

    他看了看手中那一大卷竹简,觉得自己还能买三十卷回来,做求官者中最亮眼的仔。

    “但凡我拿绳子绑紧又打上死结,那些核查竹简的人很可能会误判里面藏了钱财,而且我的竹简比较多,这更会增添误判性,但呈现到陛下那儿,这又能证明我的清白,将我拉出黑名单,接下来就是真正求官的时候……”

    买竹简不成问题,捆绑绳子打死结也不成问题,但张学舟没法递交数十卷空白竹简上去。

    这需要他在竹简上真正表明自己是来求官的,而且还得让新帝看完这些竹简。

    “看来到显示才华的时候了!”

    虽然知晓新帝喜欢赋,但张学舟做赋的水准一般,而且他也没法做涉及数十卷竹简的赋。

    这让他在心中盘算了数个草稿。

    等过了许久,他才开始下笔。

    一卷大型竹简一百片,一百片足以写两千余字,想做荒诞的亮眼仔,他在竹简这方面需求量比较大,写出来的字也会比较多,而这些字还需要新帝能看下去。

    张学舟的下笔类似《我是左冷禅》的写法,属于换皮的。

    “第一卷拿无父无母的悲惨少年做开头,第二卷就迅速承接少年摆脱悲惨,勉强混温饱,第三卷就要写少年如何摆脱自己的命运,开始获得上好的书典,第四卷着重文武并修,让他成为全才,这样陛下才会喜欢看,第五卷就到了成年,这章重点描述他勇猛帅气,这应该能让陛下有代入感,第六章就开始写主人公新的遭遇,第七章写揭开意外的身世之谜,第八章写主人公不敌对手,扣住陛下心弦,第九章介绍对手的来头,第十章挖掘主人公报仇需要的条件,第十一章就要侧重主人公开始投入朝廷借力……”

    张学舟一章章盘算下来,只觉凑个十万八万字没有任何问题。

    “也幸好老爸没在,不然他得说我生产流水线文了!”

    张学舟心中寻思数遍,他觉得这个故事的逻辑整体没毛病,以他的笔力也能吸引人看下去。

    “等到写完,我就在最后简短附上我真正的求官词!”

    “得知这位‘子虚’先生的故事,草民特取来贡献于陛下,愿跟随子虚先生脚步报效朝廷,万望陛下给草民一个入职朝廷的机会!”

    张学舟简短寻思完,不免也是提笔先写了一卷。

    “拿十万八万字来求职的应该也就我这么一个人了吧!”

    张学舟寻思着荒诞的条件,觉得自己这样做应该是非常荒诞了。

    虽然他这种行为不说后无来者,至少当下也没其他人干这种事情。

    只要符合这种条件,他这种行为无疑是非常荒诞。

    只要事情荒诞,新帝的注意力必然会被引导,并不会放在他利用多个竹简混淆审核官员判断的小心机。

    而他的求职竹简也能顺利交托到新帝手中。

    事情看似很简单,但实际又并不简单。

    这也是心理学上一个注意转移的小运用,可以让对方从当前任务转移到另一个任务。

    新帝亲力亲为核查竹简一方面是要找半两钱证据,另一方面则要找投递竹简者的姓名。

    张学舟让新帝从自身的任务转向了完成他的任务,他最终让新帝将看了证明了自己的才能,求官的话也说了,还证明了自己没夹钱的清白。

    最重要的是他干的这个事情有些离谱,但凡离谱过了头就不会被正常人判断成特有的心机行为,甚至可能有不少人得骂他大傻叉。

    “如果这一次还当不上官,那就是陛下真看不上我了!”

    张学舟和新帝也不算完全陌生,他在数年前当过施法耗材,又被张骞举荐献过秘典。

    但凡对方稍微看点情面,那也会让他过关。

    如果这方面出了问题,张学舟要么只能走裙带关系,依托董仲舒翻身后做官,又或挣到足够的钱买官。

    只要不进入黑名单,他就有后路,他寻思清楚,倒也不算完全没底气。

    “表弟,你这写的什么,我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

    张学舟写,忙乎完收购黍米的容添丁则是站在身后看,脸上不乏种种怪异感。

    又有许远在那儿擦眼睛。

    “我感觉东方兄这完全是在写我呀,这完全就是我以前的处境啊,呜呜呜,这个子虚身世好可怜,这简直让我感同身受!”

    没有承受过文化的许远不免低泣。

    这让张学舟张了张嘴巴,一时难于吐槽许远这种共通的情感。

    “这不是写你,子虚没爷爷!”张学舟提醒道。

    “连爷爷都没有,那比我还可怜呀,呜呜~,他在哪儿,我们能给他送点粮吗?不行的话我拿自己挣的那份钱财买粮送他!”

    许远一边擦眼睛,一边开始盛放黍米,显然是准备做救济的事情了。

    “……”

    张学舟没想到短短一章两千余字的开头就引得许远心中凄凄。

    缺乏足够的见识,也不曾见过这种体裁的文字,一个章节就让有相似经历的许远信以为真。

    一个好消息是张学舟这个流水线开头在这个世界有一定的市场,另一个坏消息是将当真的许远非要张学舟将这个子虚乌有的人找出来送黍米资助。

    “啊,我真没骗你,这就是我刚刚瞎编的”张学舟解释道:“咱们这真没这个人。”

    “我不信,伱快把子虚找出来,咱们丢财事小,他饿丧命的事大!”许远坚持道。

    “真没这个人,你不信我就给你再编一段!”

    “这种让我觉得身临其境的事情怎么可能是编出来的,我不信!”

    看着渐暗的天色,张学舟本想等天明大亮进行书写,他当下也不得不赶个晚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