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

第五十三章、悲喜交加

    神圣历99988年9月11日,在法兰克国王查理三世的提议下,人族联盟通过了对兽人发动战争的提议。

    消息传出,亚斯兰特大陆一片哗然。

    “种族战争”,可不是什么小打小闹。

    自从人族坐稳大陆霸主之位以来,对外发动的种族战争的次数屈指可数,平均下来三百年一次。

    每次战争都是各方矛盾积累到了极致,实在是压制不住的时候,大家才会选择走向战争。

    上一次全面种族战争,还是百年前。

    现在各方的矛盾,明显没有到爆发的临界点。

    这么快又发动种族战争,不知道还以为兽人大军扫平了北方,一路杀入到了人族腹地。

    可现实却是达佩斯保卫战,才刚刚拉开序幕。北方三个大国一个都没有倒下,远没有到需要人族联盟全面介入的地步。

    不管怎么说,对正在和兽人作战的各国而言,人族联盟的开战决议都是最大好消息。

    将兽人赶出去?

    不!

    这种格局明显太小了。

    人族虽然分裂已久,可终归是大陆霸主。一旦发起狠来,各族都得小心应对。

    按照以往历次种族战争的惯例,不打出大陆霸主的威风来,人族联盟是不会收手的。

    ……

    达佩斯城,收到消息的一众王公贵族,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转折来得实在是太过突然,人族联盟不仅决定出手,还将战争上升到了全面种族战争的高度。

    尽管援兵还不知道在哪个角落,可大家的信心瞬间被提振了起来。

    “雷纳托伯爵,消息的准确性,外务部确定了么?

    这真的是人族联盟的最终决议,而不是一个提案!”

    赫尔切格宰相关心的问道。

    不是他小题大做,实在消息太过惊人。

    对兽人发起全面种族的提案屡见不鲜。几乎在每一次人族联盟会议上,阿尔法王国都会提出来。

    可通过的,却是一次都没有。

    没有法子,各国都有自己的小算盘。打垮了兽人帝国,阿尔法王国获利最大,其他的人族国家只能跟着喝汤。

    一些小国甚至连汤都喝不到,远在北方的飞地,就算是给他们也没用。

    哪怕阿尔法王国曾公开许诺:在灭掉兽人帝国之后,愿意和各国互换领土,还是没能打动各国。

    包括莫西公国,在不和兽人接壤前,也投了反对票。

    都是利益惹出来的祸,没有兽人帝国的牵制,阿尔法王国在北方做大几乎是必然的。

    同兽人帝国鏖战数百年,积累下来的战争经验,锻炼出来的动员体制,根本就不是各国能比的。

    作为邻居,阿尔法王国做大,对莫西公国来说那就是一个噩梦。

    一直到和兽人帝国接壤之后,见识到了兽人的可怕后,莫西公国才转变立场。

    不管怎么说,阿尔法王国都是人族国家,要遵守游戏规则,对内的时候不可能随意挑起战争。

    查看人族各国内战史就知道,百分之九十九的战争都不涉及领土变迁。即便是打赢了,也不能夺取对方的土地。

    想要在内部扩张,首先需要面对的问题是合法性。

    没有这玩意儿,哪怕将土地打了下来,也只能乖乖吐出去。

    贵族们不会承认非法统治,人族联盟更不允许非法扩张。

    违反游戏规则,就要遭到整个贵族集团的敌视,包围网随时拉满。

    要是没有规则保护,像瑞林伯国那种小国,早就被人一口给吞下了。

    同大国做邻居,无非是受点儿委屈,但绝对没有生命危险。

    要是长袖善舞,可能连委屈都不用受。

    谁让各国王室,大都是亲戚呢?

    即便现在不是亲戚,后面也可以变成亲戚。王室的圈子就这么大,想不扯上关系都难。

    高层关系处理好了,下面也就一些意气之争的小摩擦。白天两帮人在打仗,晚上就可以一起参加宴会。

    没准几杯酒喝好了,大家又变成了好兄弟,战争也就结束了。

    多文明!

    相比一路杀杀杀的兽人帝国,所有的人族国家都是模范好邻居。

    意识到这一点也没用,在反对派占绝对多数的人族联盟议会中,增加一两张支持票,还影响不到决议结果。

    “宰相阁下,这么大的事情,外务部怎么可能不去核实呢?

    我们的人可是亲自参与过投票的。

    提议发动全面战争的是查理三世,理由是:兽人表现出来的实力,超过了警戒线。

    你们应该听说过《五倍优势法桉》,亚斯兰特大陆上任何种族的实力,只要达到我人族的两成,就会自动触发。

    在刚刚结束的《达契亚斯会战》中,兽人大军表现出来的超强实力,让参加会议的大多数代表都认为:兽人帝国的实力达到了人族的两成。

    所以这次表决,才会顺利通过。包括教廷的人,这次都没有投反对票。”

    雷纳托幸灾乐祸的说道。

    要是兽人帝国知道,因为自己在战场上赢得太漂亮,从而引来人族联盟的打压,估摸着肠子都要悔青。

    挑战人族的霸主地位是一回事,大陆上除人族外的所有种族,都想把人族从霸主位置上拉下来。

    可敢于付出行动的却是一个也没有,包括兽人帝国一直以来都是在不断试探人族的底线,而不是直接摆明车马要当挑战者。

    原因非常现实,出头的椽子先烂。

    不管能不能将人族从霸主地位上拉下来,反正第一发起挑战的,肯定要挨最毒的打。

    见众人还是一脸的不解,雷纳托继续补充道:

    “联盟议会能够迅速通过提案,可能还和传说中的万年大劫有关系。

    尤其是这次万年大劫,刚好卡在十万年的点上,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

    在这种背景下,大陆上的所有异族,都是我们统治大陆的隐患。

    在此前的会议中,就有代表提出:清场,并且还获得了不少代表的支持。

    只是大陆各族的实力也不弱,我们一旦采取清场行动,他们必定会联手反抗。

    同时和所有种族开战,我们没有任何胜算。这项提议,最终被理性派给否决了。

    不能大规模清场,不等于联盟什么都不能干。兽人帝国这次自己送上门来,给联盟提供了一个绝佳的动手借口。

    至于兽人帝国的实力是否超过我人族的两成,其实并不重要。这只是故意暴露给外界的,主要还是为了掩饰清场的目的。”

    这个解释就合情合理的多了。

    兽人帝国的实力逼近临界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没道理在这个时候被特别拿出来说事。

    可两个问题,叠加在了一起,那就不再一样。

    会战失败只是导火索,根源还是人族的大陆霸主地位。在传说中的万年大劫爆发前,先打击一波竞争对手是必然操作。

    至于还有没有其他内幕交易,那只有问病床上的国王陛下。这种隐秘之事,通常都是国王负责操办。

    可惜克里斯九世积劳成疾,尤其是战争爆发后的持续高压,现在已经是油尽灯枯。

    弄醒国王的手段确实有,可克里斯九世现在的状态,一旦被刺激醒了,也差不多到了生命的尽头。

    以莫西公国现在的局势,最重要的就是稳定。在这种节骨眼上,国王绝对不能够出事。

    哪怕克里斯九世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也比更换国王,引发政治动荡的强。

    “不管因为什么,这终归是一个好消息。我们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将消息传递到每一名贵族手中,以鼓舞军心士气。

    包括之前制定的达佩斯保卫战计划,现在也必须要修订。人族联盟的援军虽然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可要给我们提供一些支援还是能够做到的。

    比如说:空中力量支援。

    教廷的飞龙骑兵、法兰克王国的翼龙骑兵、尹利比亚王国的巨鹰骑兵……

    外部若是协调的好,将他们给请了过来,战场上就轮不到鹰人猖狂了。

    达佩斯城防工事完善,拿回了制空权,我们未必不能坚守到援军抵达!”

    马丁斯伯爵兴致勃勃的说道。

    能够坚守,没人愿意放弃自家首都。尤其是莫西公国现在的地形特殊,一旦达佩斯城沦陷,就再也无险可守。

    不光是北方地区沦陷,中西部的大部分省份,也只能在兽人的铁蹄之下颤抖。

    除了少部分山区可以坚守外,公国超过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会轻易的被兽人帝国占据。

    恰好一众大贵族的领地,都在这百分之八十的土地上。可以说达佩斯城沦陷,对众人来说就是“丢了自己的家”。

    虽然土地战后有机会拿回来,但是被兽人大军祸害的人间炼狱,还得他们自己去收拾烂摊子。

    ……

    伯特利要塞,兽人五大皇族高层再次齐聚一堂。从众人那阴沉的脸色上面,就可以看出问题的严重性。

    前一刻还在庆祝会战胜利,下一刻就收到了人族联盟发起全面种族战争的消息。

    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反转刺激,一般人的心脏都受不了。

    “局势已经全面失控,原本约定好一起向人族开战的各族,没有及时响应我们的行动,反倒是将人族给惹火了。

    全面种族战争一旦开启,我们需要面对的敌人,就不仅仅只是北方三国,而是所有人族。

    以我们现在的力量,要独自对抗整个人族,几乎没有任何可能。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已经不多了。

    要么立即进行战略收缩,放弃现在占领的所有土地,收拾东西撤回去,利用地理优势慢慢和人族军队周旋。

    要么索性干一票大的,趁着人族联盟的援军尚未抵达,先将北方各国打残。

    大陆各族的立场都不坚定,只要局势向我们这边发展,不愁没有人跟随。

    要是各方配合的好,就算不能一次将人族从大陆霸主的位置上拉下来,也能够给予他们重创。”

    鹰人皇杀气腾腾的说道。

    可惜眉宇间不时闪过的恐惧,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欺负北方的几个人族国家还行,要是对上整个人族联盟,兽人帝国的力量明显不够看。

    人族联盟的《五倍优势法桉》不是摆设,而是真实的落实了下去。

    甭管是哪个种族,一旦触碰到了临界点,都会招来人族联盟的雷霆一击。

    类似的毒打,在兽人的历史上也不是第一次。哪怕只凭史书上的只言片语,还是让他们觉得恐惧。

    虽说现在人族四分五裂,可总体上的种族实力,却没有降低多少。

    “鹰皇,撤退的选项根本就不存在。到了现在这一步,即便是我们想要收手,族中也交代不过去。

    不是所有的族人都知道人族的可怕,在大部分兽神子民看来,人族就是一群两脚羊。

    真要是强行撤退,恐怕不等人族联盟打过来,我们内部就先发生了变故。

    将人族北方各国搅个天翻地覆,吸引各族加入这场战争,才是我们的唯一出路。

    要做到这一点,我们以往的很多习惯,都必须要进行改变。

    一味的杀戮,只会引发最激烈的抵抗。

    有时候杀人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最佳办法,适当的采用灵活手段,往往能够给敌人带来更大的麻烦。

    比如说:收青壮农奴为己用,让他们为我们耕地。将没用的老弱放回去,继续消耗敌人的粮食。

    那帮标榜着仁慈的虚伪贵族,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子民饿肚子吧!

    几十万、上百万难民一起涌过去,能够造成的破坏力,并不一定比我们出动大军的效果差。”

    阿历克斯皇储阴狠的说道。

    在他看来,以往历次大战的失败,都是他们帮人族解决了后勤难题。

    本该因为战争产生的大量难民,都被兽人大军给处理掉了,没有将破坏延伸到后方。

    尤其是这种血腥的杀戮,还激发了所有人的拼死抵抗,给兽人大军带来了大量的伤亡。

    “阿历克斯,你想的太简单了。放农奴离开容易,可我们的后勤怎么办?

    伴随着战线的拉长,后方能够给我们提供的助力,已经变得微乎其微。

    现在大军超过八成的物资消耗,都是靠前线的缴获,士兵需要大量的肉食补充……”

    狮人皇摇了摇头说道。

    权衡利弊谁都会,可后勤也是一个大难题。别看兽人大军推进的顺利,实际上除了主力军团的物资供应能保障外,其他士兵都是经常饥一顿,饱一顿。

    要是仔细观察,就能够经常看到有兽人士兵采摘野果、树叶,挖鲜草、野菜来充饥。

    要不是士兵们的消化系统强大,啥都能够往肚皮里面塞,光靠他们提供的后勤物资补给,恐怕早就饿殍遍野。

    打仗是重体力活,光吃素士兵的身体肯定顶不住,肉食补充就显得格外重要。

    ……

    飞熊之堡,看着不断汇聚起来的溃兵,哈德逊老爷的心情那是格外愉悦。

    缺额严重的新兵团,此刻已经满员。看现在的情况,只要再加一把劲儿,麾下的军团数又可以加一。

    甭管是哪个国家的士兵,进了飞熊之堡都是他哈德逊老爷的兵。贵族军官有意见,先讨论一下战场上临阵脱逃的问题。

    甭管有没有权力追究问责,反正哈德逊老爷就是追究了。听话的进入军中戴罪立功,不听话的直接以“临阵脱逃的罪名”下狱。

    证据,不需要的。要是没有跑路,早就已经见了晨曦之主。能够捡回一条命的,都是战场上逃跑速度足够快的。

    解释没有意义,理由再怎么充分,也改变不了临阵脱逃的事实。

    哈德逊早就核实过了,除了凯撒王储下达过有序撤退的命令外,奥顿公国和瑞林公国的指挥官甚至连撤退的命令,都没有下达过。

    甭管是哪一种情况,扔下大军撒丫子跑路,都能够扣上临阵脱逃的罪名。

    有了这个罪名在,就不是擅自关押贵族,而是在缉捕逃兵。

    哪怕到了战后,将这些家伙移交给各国,他们也逃脱不了事后问责。

    摆在他们面前的一共两条路:要么到战场上戴罪立功;要么在问责中被剥夺贵族身份,接受军法处置。

    都是聪明人,就算有头脑发热的,到监狱中冷静几天之后,脑子也会变得清醒起来。

    溃兵的士气不行,但身体素质还是很不错的。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在一众逃跑的队友之中脱颖而出,才有能够出现在这里。

    只要解决了士气问题,再稍加训练,就是一支战斗力不错的部队。多打几次胜仗,活下来的就是精兵了。

    乐极生悲,就是哈德逊生活的最好写照。在他收拢溃兵扩充实力的同时,一道来自阿尔法王国的任命书,也落到了他手中。

    “阿尔法王国驻莫西公国远征军总指挥”,名头是足够响亮,可王国给他的也就一个名头。

    除了身上的责任义务增加外,哈德逊原来指挥多少兵,现在还是指挥多少兵。

    实质性的权力,半点儿也没有增加。阿尔法王国摆明就是在告诉他,援兵不会有了,有问题全部自己解决。

    提前回国的梦,也是跟着一起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