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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人!”陆安安气的双眼通红,正当她想要不管不顾冲进去的时候有人用手遮住了她的眼。
明明好像是在做梦,但是她却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眼部的凉意,她听到有人在耳畔说,“别看,脏眼睛……”
“你是谁?”声音,好熟悉。
“别气,我会帮你报仇的,伤害你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你究竟是谁!”
“我是……”话到嘴边止住。
陆安安猛地睁开眼,刚刚,是在做梦?
周围光线昏暗,她似乎是躺在一个破棉被里,充满了刺鼻的气味。
耳旁传来脚步声,陆安安猛地闭上眼。
“姑妈,我真的把妹妹带会来了,我不骗你的,能不能别让我回矿洞干活了,我好不容易才跑回来的……姑父可就是在矿洞瞎了眼的,你忍心让我也缺胳膊少腿或者眼瞎么……”
“狗蛋,不是姑妈狠心,而是那个人说了,你要为害了乔西儿赎罪,我要敢把你捞出来,你弟弟和我都得死!”
“姑妈,你新找的姑父那么厉害,还当过御医呢,你就不能,就不能……你看我把妹妹都帮你找回来了……”
“行了,你说你找到妹妹了,在哪?真的是……真的是当年跟在安子巧身边的那孩子么……要真的是她,我,我就冒险帮你想想办法,你姑父那有一种假死药,我偷来给你,倒时你假死逃出去,改名换姓,走的远远的,你就不用被折磨了……”
“不会错的,我记得!”灰头土脸的莫狗蛋上前抱起陆安安,让莫惜春看她的脸。
陆安安紧闭着眼,感觉到一双冰凉的手落在面上。
莫惜春红着眼,鼻尖酸涩,她问莫狗蛋,“像么?她是不是很像我?”
莫狗蛋顿了下,连忙点头,“像,太像了,尤其是她笑起来也有酒窝,她分明就是您的女儿我的妹妹啊!”
其实,莫狗蛋觉得不像,可是为了能离开那个暗无天日的矿洞,他没有办法,上次逃跑被打怕了,这次就算那山上看守的人突然都消失,他都没胆子跑,要不是捡到这人,他也不会冒险带着她回京城来……
“这就是我的女儿,这才是我的乔西儿啊……”
哭声刚起,莫惜春的手就被陆安安狠狠打落,陆安安睁开眼,冷笑道:“我才不是你这恶魔的女儿!”
她吃力的从站起,想要离开这里,却被莫惜春一把抱住,陆安安厌恶极了这个女人,可是看她大腹便便的样子又不好推开。
“你的女儿乔西儿,早就被你害死了!你眼睁睁的看着她被热油烫死!你个恶魔!”
她没有将乔西儿还活着的事情说出来,她故意拿话憋她刺她,这个恶魔,根本不配当人父母!
“不,你就是我的乔西儿,你小时候生了病,你那个窝囊舅舅把你换给了同在药堂看病的一个妇人,你舅舅认出来了,那个人就是安子巧,你就是我的女儿啊!原来那个乔西儿,是冒牌货!是冒牌货!”
陆安安怔住,“你说,你说她是我奶娘的孩子?你说安乐是我奶娘的孩子?”
莫惜春此时着急,根本没注意到安乐两字,她只想留下陆安安,她是多么希望面前的人,就是她的女儿。
可是,陆安安打破了她的希望,陆安安眼带讥讽道:“你是真的认错人了,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么我告诉你,你好女儿早就死了,就是你弄丢她的那时,她生了重病,我奶娘求了无数人,都没治好……你这种人,根本不配当人父母,不管是对于你亲生的女儿,还是可怜的乔西儿,你都不配!”
陆安安冷冷的甩下她的手,离开了。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我女儿还活着,还活着的!”
莫惜春不能接受这个现实,明明,明明她的女儿活着的……她为什么不认她?她们长得是那么的相像,不是么……
“姑妈,你就这么让她走了?”莫狗蛋上前一把抓住莫惜春的手,“你刚刚答应过我,帮我逃跑的,我不想再被抓回去被人每日抽着鞭子没日没夜的干活了,我受不了了……”
“狗蛋,怎么办,我女儿怕是恨我了……”
莫惜春抹着泪,想要挣开莫狗蛋的手,“我要去找她,她不会不认我的,血浓于水……”
“安静点!我让你安静点你听到没有!”莫狗蛋晃着莫惜春的肩膀,“我这些年受的这些罪还不够么!你以为我不记得,当年是你气急徃乔西儿嘴里灌热油的!是你害的她!你跑了出去,我当年年纪小,就是看她疼的打滚很难受,一时着急想要去帮她,不小心,不小心打翻了了油锅烫到了她……”
“你才是最该去矿洞被人折磨的!”
“狗蛋……”莫惜春不敢置信的睁大眼,他,他居然知道……
同时又是满心的心酸和愧疚。
“是,是我一时着了魔,看到乔西儿就满是厌烦,见乔西儿居然敢偷油渣吃,一时气昏了头了,才会做出那种事来……狗蛋,姑母对不起你,姑母会补偿你的,你先放开我,我要先去找我女儿!”
她不断的挣扎着。
“女儿?女儿有什么用,你能不能别管她了!我才是咱们莫家唯一的血脉了!你要好好保护我才是对的!”
“莫狗蛋!那是我的女儿,你的妹妹啊!我不能不管!”
“妹妹?表妹而已,姑妈,对于你来说,连那个瞎子姑父你都狠心的用一包老鼠药毒死,那你跟他的女儿有什么重要的!”莫狗蛋语出惊人,莫惜春彻底慌了,“你,你……”
当年她和一个给她送衣服的男人好了,那男人姓赵名青,是大户人家的护卫,她受够了被个臭乞丐养着的穷酸日子,受够了肚子饿只能去陪男的睡觉,才能换来姑侄俩饭食的日子。
她就和那个赵青约定了日子让他找机会来接自己走。
但是那个臭乞丐也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也不去要饭,整日的盯着她,她没办法,就在他的馒头里下了老鼠药,哄他吃下……
“我也是为了你啊狗蛋,我不想你当一辈子的乞丐,饿一辈子的肚子,过永无天日的生活。”
“可我现在过的就是暗无天日的日子!”
“姑妈你怎么老是想着靠男人,那个赵青根本没回来找你,要不是我们搭上了那个姚策,你我早就饿死了!”
莫狗蛋眼里满是红血丝,他不停的摇晃着莫惜春,希望她清醒一点,只有他们才是真正的亲人,他们都姓莫,留着一样的血,明明小时候,姑妈做的就很对,为什么现在越来越把他当作空气!
“你看看你,你现在过的好幸福,肚子里有了孩子,我就不重要了么?你别忘了,是我爹替你挡了刀,你才活下来的,你现在就让他唯一的儿子我永远被人折磨么!”
“不,你不能,你不能!”
砰的一声,暴怒中,莫狗蛋将莫惜春推倒,莫惜春捂着肚子,疼的脸都扭曲了。
“狗蛋,狗蛋,快去济世堂叫你姑父……我肚子好疼,怕是要生了……”
莫狗蛋眼里散过慌乱,他发着抖,下意识的想要按照莫惜春的话去做,却猛地停住了脚,他眼神诡异的盯着莫惜春的肚子……
他想,只要这个孩子生不下来,他的姑母就会变成以前一样疼爱他,就会把他当成亲身孩子保护,不会让人再折磨他了……
不是么?
所以啊,他为什么要去喊人?
只要,只要这个孩子生不出来憋死在她肚子里不就好了!
他走到不远处坐下,眼睁睁的看着莫惜春疼的叫唤,在她要爬出这里的时候,他才会冷着脸拽着她的脚拖回来。
“姑母,你忍忍,等你肚子里的那个生不下来死在肚子里,我就带你去看大夫……”
莫惜春被这话骇的脸色发白,她怎么也想不到,被她自小疼爱的侄子会这么对她。
这一夜,孩子没生下来,莫惜春却被活生生的疼死了。
死的时候,面容极度扭曲,而莫狗蛋还在一旁说着没事,没事,很快就过去了……
陆安安走了没多久,便被一群穿着盔甲举着火把的人围住。
带头的那人翻身下马,十分恭敬的跪地,道:“拜见太女殿下!”
陆安安被这个称呼给搞糊涂了,太女殿下?
古往今来,她只听过太子,什么时候了太女这个称呼,更何况,被称呼的还是她?
那人抬起脸来,对着陆安安笑道:“这天地分阴阳,同生同长,既然有太子,为何不能有太女?您说,对吧,殿下。”
发现这人居然是薛玉儿,这让陆安安很是意外。
她看着她身上的盔甲……
“既然有了太女,那多属下一个女将军,有何不可?”
她大大方方的起身,请陆安安上马车,陆安安抿了抿唇,看向皇宫方向,看来……
长公主成功了呢。
马车内,陆安安与薛玉儿对坐,她拿来了一盘棋,给陆安安看。
陆安安并不懂棋,薛玉儿笑了笑,道:“殿下该学着懂了,毕竟,棋局如战场……”
她似乎话里有话,陆安安皱了皱眉,低头观察了下棋局,结果还是一脑袋雾水。
到达皇宫后,身穿龙袍的萧若颜接见陆安安,充分表达了对她的亲昵喜悦之情,话里话外的意思,像是真的想要把她培养成下一任皇位继承人。
等到陆安安离开,萧若颜瞬间变脸,该死的,她居然被程昱在死前摆了一道!
探脉后,她除了性命被同心蛊给绑定在陆安安身上,甚至身体也被这蛊害的已经无法再孕育孩子,这程昱已死,她要坐稳皇位,没有继承人可是不行的,不然就要像他父皇一样,处处被朝臣多舌掣肘!
若是将太子之位给萧若云那找回来的儿子……
哼!她自然是不愿意自己幸幸苦苦得来的江山便宜了别人!
她只好将陆安安封为太女,以堵住悠悠众口,且,陆安安本就是她与封啸天的孩子,这样一来,那些武将的嘴就堵严实了,现在只剩下那些文官了……
想到明日上朝发生的口诛笔伐,萧若颜就头疼,罢了罢了,反正她都是皇帝了,若是有人不识抬举,那就斩了就是,反正,她有的是权力……
萧若颜眼神阴冷。
陆安安跟做梦似的,进了皇宫当了太女,等到她被人带到改成被太女殿的太子宫见到郑焕后,猛地就落泪了。
她紧紧抱住郑焕,张了张嘴,想问他这些年过的怎么样,怎么会入了宫,为什么不回去找她,却无从开口。
郑焕抬手摸了摸陆安安的小脑袋,“我明白的,明白的……呦呦小姐,不,殿下,你先缓缓,剩下的事,我会和你说清的……”
他不是不想回去找他娘和陆安安,而是,他没脸回去……
就在这时,有人来报,二公主萧若云求见。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陆安安抬手擦去眼泪,让人放她进来。
萧若云是为了陆幼林来的,她想让陆安安去死牢把陆幼林捞出来。
封锁云伤势太重,已经危在旦夕,他想要在死前见陆幼林一面。
不管怎么说,封锁云那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不敢去求萧若颜,只能进宫拜见新太女陆安安了……
陆安安听到陆幼林的名字,眼神晃了晃,她打发走了萧若云,便带着郑焕前去死牢。
她想,她该和陆幼林做个了结了……
根根火把点亮了前进的道路。
周围充满腐朽满是血腥的味道,让人打一进来就很不舒服。
这不是陆安安第一次来死牢,她拿着郑焕递给她的帕子挡住口鼻,让郑焕等人留在门口。
她要一个人去见陆幼林。
虽然郑焕反对,但是他拗不过陆安安的执意,只好对着陆安安嘱咐道:“我就在这里等你,有事立刻喊我。”
见他的关心,陆安安心里一暖,她点了点头,“放心,现在的陆幼林不足为惧。”
陆安安转身轻踏脚步,沿着那青灰色的石板,走至死牢深处。
在这里,她见到了好几个熟人。
薛家的人赫然在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