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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在转身的那一刻,被人一手刀砍在了后脑勺上,瞬间没了意识。
“药给灌了没有?”
“放心,用的最大剂量,保证药力好。”
“她可是懂医的,再下的重一点,最好把脑子给烧坏,这样卖出去我才放心。”说话那人带着狠劲,对着另一人道:“我们现在就指着卖了她挣点银子好跑路了。”
“大哥放心。”
五年后。
破旧的柴房内。
一衣衫褴褛少女闭着眼眉头紧皱,只觉得周围温度高的如同在蒸人,细密的汗从鼻尖泌出。
好热……
她费力的睁开眼,却发觉发现身下压着的是乱七八糟的柴火垛,眼前是白纸糊上的窗户,上面还挂着一个镰刀。
自己身上仿佛压了很重的东西,让她怎么也挣脱不开。
抬眼看去,一怔。
她身上居然真的压了个人!
那人的呼吸近在咫尺,将她的心尖尖都给烫了一下。
现在是什么情况?
身上这人是谁?
她来不及多想,便感觉那人想要扒拉她的衣服。
沉重脑袋让她无法思考,有些晃神,因为她不知道是现在正经历的是错觉,还是眼前的画面是错觉。
愣神间,她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拉扯的歪歪扭扭,眼看着咸猪手就要摸到不该摸的地方,她终于回神。
费力的伸出手想要抓住散落在地上的木棍。
差一点……
就差一点!
此时她的指尖已经摸到了木棍。
微微用力一勾。
砰的一声闷响。
身上那人一手捂头另一只手还想胆大妄为的作祟,模糊间她抬起棍子又是一棍!
那人晃了晃头,颈间青筋鼓起,眼看要暴走,但是头上又挨了几棍子后,眨眼间那人就头一歪晕了。
“该死的!”
视线看向地上趴着的那人,那人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脸上也很脏,看不清长相。
这家伙是趁着自己打瞌睡溜进来的么?
女子拧了拧眉,现在背靠着墙边缓了一下神,然后走到男人身旁,抬脚踢了下,发现还晕着后,微微松了口气。
虽然脑子一团浆糊,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继续呆在这里了,要赶紧离开!
她手忙脚乱的捡起地上的衣服就想走。
可这时,那躺在地上的人竟动了一下,吓得她拿起木棍,抬手又砸了一棍子。
砸完才松了口气……
却又紧张了下。
女子看了眼粗糙的手,心想,平日里做农活,她手劲练的可是极大的,可别把人给砸死了……
女子正心下揣揣,刚想去看看那人还活着么,她身后却传来了声音。
她蹙眉走到门口,便听到外面一阵闹腾声。
“小花,你真的看到那个傻子和个男人做不要脸的事?”
“那还有假,奶奶,我是真的看见她拉着一个乞丐进柴房了!真的是丢死人了!”
“一个童养媳,还真的是反了她了,敢偷男人找死!”
“她要是真的做了这种事,说什么我们赵家都不能留她了!沉塘,必须沉塘!”
女子捂着涨的生疼的脑袋,看向地上躺着的男人。
门外站着喊抓奸沉塘的人可都不是善茬。
眼看着那门要被人打开,众人要是看到她和个男人呆在这柴房里,可是不会给她解释的机会。
情急之下,为了不被沉塘,女子走到那男人身旁一把抓住那人的后衣领给提了起来。
看了眼窗户,她踩着柴火垛推开,十分麻利的把人给扔了出去。
窗外,砰的一声落地声,好像有人骂了句什么,她也没在意,她麻利的跑到柴火垛闭着眼趴好。
于是,一帮叫嚷着抓奸要沉塘的人进来后,发现,就傻子一个人睡在那儿。
奸夫什么的根本就没有。
除了她衣服好像乱点。
可是,很正常啊!
谁让她是个傻子来着!
“怎么会没有?”赵小花不信邪,她明明见人进来的!
她不死心的在柴房里走来走去,试图揪出一个奸夫来。
这时,傻子悠悠转醒,张嘴打了个哈欠,抬手揉了揉眼,“奶,你们干什么?”
老太太韩翠云听到这声奶,差点手里的拐棍没拿稳,这傻子刚刚好像叫人了?
她该不会老的耳朵出问题了吧?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就证明她耳朵没出问题。
只见,一直被称呼的陆安安居然挨个的跟屋里的每一个人都打了招呼。
“二婶,四嫂子,小牛婶子……”
她一连称呼了许多人。
众人听了招呼,都不由的睁大眼。
“婶子,她真的是陆安安?”
“这陆安安头脑子好了?”候秦看向婆婆韩翠云,“这真是老天爷保佑啊!是不是娘你去神婆子那里上香给看好的?”
就在这时,从进门就一直不肯放弃的赵小花终于找到了个奇怪的东西。
是本书!
陆安安连忙上前抢了去。
赵小花的力气小,陆安安抢个书的力气,她就身子不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呦,你个傻子,你推她做什么!”
候秦看到赵小花坐在地上,心里也是一急,这傻子手上力气大,没轻没重的,万一伤到了自己的宝贝闺女怎么办!
她刚想呵斥陆安安头,韩翠云却开口了。
“小花,怎么和你嫂子说话呢!没大没小的!”韩翠云有些不满的看向赵小花。
虽然平日里她也天天骂人傻子,不懂事的,不通人气的,但是该维护的还是要维护。
而且,这陆安安虽然脑子不清醒,但是胜在听话,平日里地里的活,可都是陆安安给做的,做起活来可赶得上别人家两三个壮年劳力了。
所以,在赵家,虽然老太太嘴上说着嫌弃的话,但是打心里还是觉得陆安安这个劳力,可比什么用都没有的赵小花强点的。
而且,大儿子大儿媳都不在了,孙子还小……
她要不是维护点陆安安,她就老感觉心里过意不去。
“奶,你看到了,她抢我东西!”
赵小花委屈极了,就觉得这个死老太婆脑子有病,明明都看到了,还不帮她!
帮个傻子做什么!
韩翠云没有看不忿的赵小花,她看向陆安安,皱眉道:“把东西拿来给我看看!”
陆安安不想给,可是那么双眼睛看着,只好把书交了上去。
韩翠云看着手里的书,翻了翻。
嗯,她不认识字,就觉得图挺好看的。
应该不是写了什么不干净的那种书。
“你哪来的书?”
陆安安松了口气,连忙说,“婆母生前留下的,是给清哥看的……”
这话儿倒是没有任何人怀疑,大房的长媳柳香云是逃荒时饿倒在赵家大门口,被韩翠云救下,为了报恩便嫁给了赵家的大儿子赵宝田。
柳香云长得跟仙女一般,不仅识文断字,还明理孝顺,成亲后也不嫌弃庄稼汉赵宝田,两人日子过得蒸蒸日上,至今,韩翠云至今对赵香云这个媳妇都赞不绝口的。
想起那柳香云那个完美儿媳,韩翠云忍不住叹了口气,然后就把手里的书还给了陆安安。
陆安安连忙把书藏到怀里,见到她这样,韩翠云还以为她怕再被人抢,微微心疼了下。
她看向赵小花,皱眉道:“那是你大伯母留给你嫂子的,你不许抢!再说,抢了你又不识字,有什么用!”
被韩翠云当场数落,赵小花忍不住还嘴。
“我不识字,可我哥识字的!奶,你就骗心她!”
赵小花捂着脸跑了。
“瞧瞧,这就是你养的好闺女!”韩翠云说着,一拐棍抽到候秦的小腿上,“女孩家家不学好,大嘴巴乱说话!这里哪里有什么野男人!你回去好好教育教育她!”
候秦生生受了这疼,唯唯诺诺的说了声好。
心里却也恨极了这个婆婆!
感情大房的人就是宝,他们二房就要被欺负么!
韩翠云看了眼其他人,摆摆手道:
“行了,让大家伙看笑话了,估计是小花眼神不好看错了,都回去吧。”
几个媳妇乐呵呵的道:
“老太太说的是,咱们家玉清日后可是有大造化的,这陆安安虽傻,但也不会昏头做错事呢。”
“听说玉清最近又被学堂的先生夸了,日后考上了秀才,可是给咱们老赵家争脸呢。”
“可不,玉清脑子好,等他考上状元那才是真给咱们老赵家长脸呢!”
几人的话那是说到了老太太韩翠云的心坎上,那叫一个舒坦,很是满足了她的虚荣心。
“咳咳,你们可别乱说了,玉清才几岁,你们就盼着他考状元了。”
嘴上是这么说,可是老太太韩翠云的嘴已经乐的合不上了。
众人纷纷打趣。
“行了,行了,陆安安,等下别忘了去地里除除草,日头落的时候要去学堂把玉清接回来做饭给他吃。”
陆安安乖乖点头。
候秦陪着笑,扶着老太太出门时瞪了陆安安一眼,都是这傻子的错,一个买来的贱货,竟害的她挨了打,害的小花挨了骂,等着吧,她非得把这傻子从赵家撵出去不可!
众人走后,陆安安赶紧回到自己房间,把门关严,然后便皱着眉开始思索起来。
片刻后,脑子又开始疼了起来,依旧空空的。
抬手敲了敲发胀的脑袋,她低头从怀里掏出那本书来。
陆安安其实不傻,只是刚来这里时,众人问话她一问三不知,便都觉得她脑子有问题,便陆安安陆安安的叫了。
陆安安被卖来这里时很茫然,她曾想逃,但是她也不知道去哪,而且,她虽然是被买来当童养媳的,但是赵玉清的父母从未苛待她,时间久了她也没了要逃走的念头。
前一阵子,赵玉清父母双双意外离世,她的日子才难挨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赵家二房的人老是想着撵走她……
她翻了两页便合上了书。
这书,应该是那个乞丐的东西。
之前,天上下了大雨,赵玉清发起了高烧,陆安安没办法只能趁夜去山里采草药,遇上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她救了那个人,把他藏在了山上的一个山洞里。
今日,她出门,见到路旁有一个乞丐,认出是她救的那个人。
她不想惹麻烦,便给了那人一个窝窝头便走了,却不想,这人竟然跟到了家里,还差点……
想到这儿,陆安安就气的脸红。
好心没好报,差点就被人毁了清白!
不过,刚刚她打的很用力,不会真的把人给打死了吧?
想到这儿,陆安安猛地站起,她把那本医术塞到怀里便徃外走。
陆安安出了门,找到了此时正脑袋趴在臭水沟的臭乞丐。
她皱着眉提着他的后脚跟把人拽了出来,细看之下,这人居然身上又多了好多的伤口。
陆安安觉得奇怪,也觉得危险。
可是真的要把人扔在这里等死,她良心上又过不去。
她盯着满脸黑泥的乞丐瞧了瞧,也不嫌脏,直接抬袖子对着那张脸一抹。
陆安安呆了呆。
之前是在山洞里,虽点了火,但是看不真切,现在光线正亮,撒在这人脸上,衬得这人长得真好看……
瞧着,不像是坏人……
可他身上的伤,说明他正在被追杀……
而且他刚刚还对自己……
陆安安回想起刚才的经历,就想把人给扔回去,无奈又狠不下心来,最终还是把人拖了回去。
她没注意到的是,一旁的小木门悄悄合上了条缝。
门后,魏淑芬背靠门板一手捂着胸口,吓的脸色发青。
天呐,她看到了什么?
陆家的那个傻子居然把那个男人给扛着回家了!
那男人一身的伤,该不会就是这个疯子给打的吧!
她要不要喊人去把那个男的给救下来啊?
她神色中带了挣扎,最后咬了咬唇,垂下了眼。
她一个寡妇,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就是,管别人的死活做什么。
蓦地,魏淑芬眼神扫到一旁的水桶。
那里露出一双男人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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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山之上。
这里的有一个巨大的矿洞,矿工不停的靠着背篓运输着矿石,期间,拿着鞭子的监工骂骂咧咧的催促着。
其上,有一山寨,山寨内有人正在对弈。
先手的那个冷着脸,落子不语。
后手的那个面上带着笑,脸上尽是挪揄之色。
“小爹爹,你也不让让我,真无趣。”
在听到‘小爹爹’三个字,对方明显不喜,而说话的那人笑意却加深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