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这样皈依虚无了，梦想与价值皆失，还活着干嘛，不过是运用了一些技巧的诡辩而已，一目皆空装的自己思很高大一样。”

    刚刚空弦奏还是面无表情的讲述自己的观点，如同虚无中诞生的纯粹理性的旁观者，空弦奏也对于男人会听安静听自己讲话而对他产生好感，尽管是别处用心的刻意之举，也让平时不会和他人说上这些的空弦奏感到开心。但下一瞬间空弦奏脸上的笑容又恢复，那个平时捉弄人以恶作剧为喜好的空弦奏回来了。

    “抱歉，本来不应该说这些没意义的话的，不过我们两个之间马上便会有一个死去，所以就任性了一下，毕竟疯言疯语给别人带来影响就不好了，就算我内心再怎么不在乎，可要是听到了难听的话，身体自身也还是会本能地感觉难受呢~所以为了照顾我身体的情绪，你能不能忘了听到的话啊，拜托啦！”

    刚才的空弦奏，现在的空弦奏，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空弦奏。

    是玩弄人间的空弦奏带上装模做样的面具表演出认真单纯的适才：

    还是自虚无中超脱的空弦奏为了生活在人群中所给自身绘上的最恰当的脸谱。

    因失去所有，故掌握所有。

    什么都没有的白板不正好是衬托色彩的背景吗？

    “至于你问题的答案？可能是和某个不再见面的人有过未完成的重要约定咯，当然正确答案其实我也不知道，不光这个，我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所以正一并得努力着寻找它们的答案。要是有个知道答案的人能直接把我想要的答案甩在我脸上该有多好啊，可惜这样的瘸腿天马还没有遇到。”

    （瘸腿天马；《小动物童话》里的角色，是一只热心帮助别人解决心中问题的超级白色小马。）

    对于某些问题，空弦奏总是喜欢嬉皮笑脸的说些含糊不清的话，想在表达什么却又不希望有人听懂，或者本来就没指望对方听懂而是出于某种目的做出的行为。不过在这亦真亦假的话语里依然能感受到一丝真情流露，即便是如怪物般的空弦奏也不能将那抹色彩完全隐藏，特别是谈及后半段时眼神里多出的一缕“落寞”绝非虚假的伪装。

    极冬男人很失望，本以为能不费力气听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结果却都是这些，不过好在他已经趁刚刚的时间把现在的状况摸清并寻到破解方法了，尽管他还是不清楚那股维持空弦奏身躯不死以及停止自己“左眼”能力停滞在此刻记忆碎片的力量来自哪里。

    “你刚刚说我们中会有人死去，看来你有点自知之明，但不多，现在死去的人只会是你。如果不是我现在不能探寻死者的记忆，我就不用处处留一手给你永远吊着一丝生命了，当然我承认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保着你不死，这正好使我能放开限制出手，但这不会改变你死亡的结局。等我找到那个东西，自然会让你凄惨的上路的。”

    “所以弄清楚现在的状况好嘛？这里死去的只会有一个，那就是你。”

    空弦奏微微耸立了下肩，什么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看来我们的观众已经着急着离场了，那我就顺应他吧，谁让我一直都是一个体贴的人呢！”

    “离开需要回答的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认为自己拥有支配众人人生的权力？”

    极冬男人已经懒得搭理空弦奏，他正专心在现实世界研究能力失效的问题，虽然不知道空弦奏从哪弄来的力量，但男人一点也不认为是眼前这个连灵宿都没有的人的本领，相比之下他更愿意相信是自己这边出现了问题。顺带一提极冬男人压根就没觉得空弦奏在认真说话，在他眼里空弦奏就是在那通毫无逻辑的胡言乱语，尽管这样在空弦奏发出最后一问后，男人还是给出了一点反应。

    空弦奏低下头，从正面已经看不见脸，身子在轻微的颤抖，特别是肩膀在上下浮动，一阵压抑不住的狂笑发出。

    很多年后空弦奏跟鸣椿的那个小女孩回忆起这个故事时，说了自己并不在意男人没有搭理自己，而是极度讨厌男人所给出那个作为回复的鄙视，那个对问题背后潜藏的崇高之物的鄙视。

    一道响指声弹起。

    “你的赌约我收下了。”

    “哦？”极冬男人下意识疑惑出声，不过他不需要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的生命已然进入倒计时。

    舞台上的光逐渐变暗，直到变成一片漆黑，在消失视野的最后一刻，男人看到了空弦奏再一次抬头后笑到抽搐的样子，像极了一个真正的疯子。

    等又出现光亮后，男人借着这一点暗淡的光发现自己来到一个木头房间里，走到墙旁用手指摸了一下撇出一指灰，木头看上去很有年代了，手那么的一碰就发出一丝脆响变形了，略带潮湿的板面也分布这不明的霉菌。男人找到门口走了出去，来到房间外的走廊，发现四周都是房间，这里好像是船房。

    向上走到甲板，男人抬头看了一眼船帆的状况，现在应该是在水面缓速航行。走到船的一侧，往边沿随手一捏就能抓下一把子木头碎屑。朝前看到的是广阔的水域，四周的地平线没有出现陆地的轮廓，可以知道船只正在一片无垠的大海行驶，可是男人从下面走到甲板的路上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加上船上到处都是未经维护的破败景象，这大概率是一艘幽灵船。

    “这就是冬皇要寻找的秘密吗？”

    男人抬着头看天，接着凝视繁星点点的星空，他预感到马上将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出现在那。

    一直风平浪静的寂静海面慢慢卷起了浪涛。

    一只骇人的眼睛出现在星光当中，占据着天穹的大部分，它就这样投下好奇的目光。

    流浪瓶平放着被人端起，里面老旧的帆船随着水波漂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