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导，董事长在办公室等您。”

    陈澜闻言起身，桌上的咖啡已经凉了。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陈澜也看到这场针对苏白的一场戏。

    她自然是相信苏白的，毕竟苏白家境她也了解，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地方的。

    苏白是湘南人，成世杰是京城人，八竿子打不着的两个地方，怎么剽窃？

    但相信归相信，成世杰可是大儒之后，不明真相的网友那会想这么多？

    “古总。”

    陈澜敲了两声门，对着一个中年男人说道。

    眼前这个人，就是奇异果董事长，古烨。

    古烨抬头看了一眼，随意招呼道：“坐吧。”

    “我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陈澜眼神惊讶，道：“那……”

    还没等她说完，古烨打断道：“但我要告诉你，这不可能。”

    陈澜心凉了半截，不解道：“为什么？”

    古烨平静的注视，缓缓道：“这本来就是一场交易。”

    “《最佳偶像》这个节目都是林永益发起的，就连资金，大部分赞助商也是他拉过来的，你说为什么？”

    “这个综艺就是用来捧他儿子，也就是说，苏白必须淘汰，就算热度再高，他也必须淘汰！”

    “不过，现在还不急，不是有广告商要加入进来嘛，再让苏白录制几期。”

    古烨话没说全，在做这档节目之前，他和林永益有个约定。

    《最佳偶像》所有收益归他，林永益只要最后冠军是林邵琦就行。

    也是因为这个，就算苏白能带给他利益，他也不能保苏白一个公平。

    也是因为这个，林永益才会不留余地的将《最佳偶像》热度推起来，因为热度越高，林邵琦获益越多。

    这本来是一个双赢场面的。

    但苏白的出现，让热度全部转移到了他一个人身上。

    古烨是赚到钱了，但林永益没有得到他想要的。

    ……

    陈澜泛起苦笑。

    果然是商人，就算要淘汰苏白，也要榨干最后价值。

    “古总，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离开芒果台吧？”

    “你也跟我保证过，这个节目没有黑幕，为什么现在说话不算数？”

    闻言，古烨无奈道：“其实，要是没有苏白，这个选秀最后冠军一定是林邵琦，自然也就不存在黑幕……”

    陈澜明白了。

    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她的错，要不是她把苏白变成了练习生，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没有苏白，林邵琦一枝独秀，黑幕自然也没有。

    但陈澜依旧心存侥幸，问道：“如果说，我要保他一个公平呢？”

    古烨摇了摇头，叹息道：“社会不是童话，这世界那里有公平？”

    “这个节目都是林永益发起的，你那所谓公平的规则，也是他制定的，你觉得能有公平吗？”

    最后一丝侥幸破灭，陈澜满脸苦涩，“古总，《最佳偶像》录制结束后，我们分道扬镳吧，道不同不相为谋。”

    古烨不能理解。

    怎么会有人对公平二字这么看中？

    公平是一杆天平秤，维持的是平衡。

    一两黄金和一两棉花，也能在秤上维持平衡，但这能叫公平吗？

    只有一两黄金和一两黄金，才能是公平。

    公平，是建立在两个人相同地位的基础上，苏白就好比是一斤棉花，林邵琦就是一斤黄金。

    他们只能维持表面的公平，但对于价值而言，没有人会选择棉花。

    如果硬要把一斤黄金和一斤棉花划上等号，那就是牺牲一个人的利益换来的公平。

    牺牲他人利益的公平，还能是公平吗？

    能做到这种公平的，只有法律，但这不是一个法庭。

    在古烨看来，陈澜这种要求绝对公平的想法，简直就是活在梦里。

    林永益本质上还是一个商人，他做的事都是利益优先。

    苏白现在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不能给他带来任何利益。

    “陈导，你确定考虑清楚了？”

    “确定。”陈澜毫不犹豫。

    “行，那我们好聚好散，期待有下次合作。”

    ……

    陈澜来的快，走的也快。

    在知道自己无法给苏白求一个公平之后，她有点不想回去，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苏白。

    前面说的信誓旦旦，结果……

    还记得小时候，家里爸妈重男轻女，吃的、穿的、用的，永远是剩的。

    但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更加优秀，那时候陈澜想不通为什么。

    她只想要一个公平。

    一个同等对待的公平。

    到了初升高，明明她都成绩可以上最好的高中。

    但偏偏爸妈就是要花大价钱给成绩极差的弟弟花钱上个高中，要不是当时初中老师帮忙出钱，她这一生就止步于此。

    吃一堑长一智，高中期间，陈澜学聪明了，她懂得利用任何闲暇时间打工存钱。

    大学学费就是这三年时间一笔一笔攒下来的。

    等到大学毕业，她以为职场会给她一个公平。

    但当她看到原本属于自己的职位，被一个关系户拿走之后，陈澜就明白，她还是没得到公平。

    也就是在这时，她遇到了一个人，当时芒果台的台长。

    陈澜感觉自己是幸运的，每当有过不去的坎时，总会有贵人相助。

    初升高时的老师，工作之后又遇到了芒果台的老台长。

    当时的芒果台，还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电视台，全台的人都在寻找一个出路。

    这时候的她，提出了“娱乐至上”的理念，打造了国内第一个选秀综艺。

    可以说，芒果台能有现在的地位，和她脱不了干系。

    当时的陈澜，对于选秀，只定了一个基调“公平”，除了公平，还是公平。

    但慢慢的，随着老台长退休，新台长上位。

    他们突然发现，不公平，好像赚的更多。

    辗转几年，心灰意冷的陈澜选择离开了芒果台。

    后来被奇异果看中，第一档综艺还是选秀。

    当看到《最佳偶像》这个综艺时，陈澜只提出了一个条件，“公平”。

    古烨答应了。

    陈澜以为好运再次降临，她又遇到了贵人。

    但事实证明，她现在想多了。

    这档节目本身就不公平。

    但这种不公平还是理所应当的，毕竟没有林永益就没有这档节目。

    《最佳偶像》捧的就只是林邵琦而已，陈澜也不能要求什么，林永益花这么多钱也不是做慈善的。

    要是一开始说好了，也就罢了，但古烨答应的是公平，陈澜也是因为公平才会选择接下这档综艺。

    陈澜淋过雨，所以她想给其他人撑把伞，但现在她才发现，她的这把伞都是别人给的。

    别人的伞，想什么时候拿走，就什么时候拿走，她不得不给。

    ……

    陈澜漫无目的的闲逛散心。

    京城的天气阴晴不定，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风起，乌云密布，好像随时有大雨落下。

    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这次，她没有伞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