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字成金

原来少年不孤单

    时祺对此已是习以为常,男人名叫莫柊,时祺自三岁以后便是由他拉扯大的。

    在时祺的记忆中,关于父母的记忆止于他三岁那年的那个雨夜。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晚,骤雨拍打着窗棂,时祺的妈妈轻哼着歌谣哄他入睡,爸爸就在不远处的沙发上坐着看书,炉子里的燃烧的木材不时发出噼啪的响声,墙壁被火光染成温暖的金黄色,窗外风雨再大都与时祺无关。

    但也仅限于那个夜晚了,年幼的时祺醒来后家里空无一人,起初时祺还能自己和玩具打发无聊,但时祺从清晨等到深夜,饥饿和孤独围绕着时祺,他放声大哭,终于听到了开门声。

    但回来的人却不是他的父母,而是莫柊,时祺以前曾见过莫柊,知道他是父母的好友,但以往莫柊来时祺家做客时右腿还好好的。这次再见时右腿处只剩空荡的裤腿,至于缘由莫柊始终避而不谈。

    当莫柊找到时祺后,紧紧抱着他口中一直重复着对不起。

    自此莫柊便带着时祺来到了青城,起初时祺还会哭着吵着要爸爸妈妈,每逢这样,莫柊都手足无措的安慰时祺爸爸妈妈就快回来了。

    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年幼的时祺渐渐明白,爸爸妈妈也许再也回不来了,时祺也变得愈来愈沉默寡言。

    …………

    淡淡月光洒在小院里好似铺了一层细雪,时祺将碗洗了洗后又坐在石桌旁发了会呆,便起身回了屋。

    时祺轻声关好门,侧耳听了听隔壁莫叔鼾声依旧均匀,便来到书桌前将小台灯拉开,伸出右掌,掌心亮起微光。

    只见一个接一个的碑文从时祺手中鱼跃而出,除去那十三道碑文以外还有三个流光溢彩的文字,为“火”“雷”“水”三字。

    “火”字呈赤红色,通体缭绕着火焰,悬在空中好似一颗小太阳。

    “雷”字呈银白色,周身不时窜出道道细小的电流,同时伴有噼啪响声。

    “水”字则是半透明状,呈淡蓝色,半透明的躯体中隐约可见水流涌动。

    这三个字一现身,原本在房间内活跃异常,上窜下窜的那十三个碑文如同猫见了老鼠立刻安分了起来,颤颤巍巍挤成一团躲在时祺背后。

    “好啦好啦,你们俩就别耀武扬威啦,学学人家小水,乖一点。”时祺轻笑着说道。

    受批评的正是“火”“雷”这两个小家伙,随后只见“火”字身上的火焰渐小,不再显得灼灼逼人,“雷”字也收敛了周身的电流。被夸的“水”字欣喜的围绕时祺转了一圈,吐出了一串水泡。

    躲在时祺背后的那十三道碑文也一一探出身子,似在打量它们三个。

    时祺看向十三个碑文说道:

    “它们分自叫小火,小雷,小水,至于你们要是也按着字意来取名的话就有些拗口了,不如就用数字来称呼你们吧,从一到十三好了。”

    那十三碑文闻言立刻排成一拍,其中两个碑文还因争抢第一的位置打了一架。

    “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一家人喽,要好好相处啊。”

    时祺眼神温柔,望着这些灵动的小家伙们轻声说道。

    窗外的夜色沉沉,孤月高悬,屋内时祺躺在床上,小火和小雷又在追逐打闹,且各自收了六七个碑文作小弟。

    唯有小水安静依偎在时祺身旁,不一会儿时祺便安然入梦,另一边小火和小雷双方打的难分难解,怕它们打扰到时祺的小水,对着它们射出数道水箭,它们便都安静了下来。

    原来少年并不孤单。

    …………

    翌日清晨,时祺起床后像往常一样出门买了豆浆油条回来,将早点搁在桌上后敲了敲莫叔房间的门。

    “莫叔,我上学去了,你记得起来吃早饭。”

    只听莫叔含糊的嗯了一声,随后时祺便拿起一个包子出门了。

    待时祺走后不久,莫柊推开房门,眼神清明,丝毫不见昨晚溺醉的样子。

    莫柊来到桌前坐定,拿起一根油条开始吃了起来,吃罢一根后,豆浆也冷的差不多了,便拿起豆浆一饮而尽……

    莫柊吃罢后从屋内取出一套紫砂壶茶具,悠悠沏了壶茶,在石桌上放置妥当后便安然坐在椅子上,似乎是在候客。

    “啁啾啁啾……”

    头顶的桃树传来一声鸟鸣,莫柊伸出右臂,便有一只桔黄色的小雀儿扑棱自树梢落下,正好停在莫柊的手臂上。

    莫柊将小雀凑近耳旁,听那小雀儿啁啾了一阵后,脸色微变,不过很快便平静了下来。

    随后小雀儿跳到莫柊掌心,莫柊用手指拍了拍小雀儿的脑袋,剥开小雀儿右翅,只见这小雀儿身上有一根类似发条的机关,这只小雀儿竟是一只木雀儿!

    莫柊扭动发条转了几圈后,那只小雀儿扑扇了几下翅膀,欢快的啁啾了几声。

    莫柊微微一扬手,那只小雀儿便飞入空中,不一会儿便只能看到一个小黑点了。

    “咚咚咚……”

    有敲门声自门外传来,莫柊微微挑眉,他等的客人来了。

    “请进吧……”

    自门外走进一个穿着灰布长衫的老头,背着一只鼓囊囊的灰布袋,面容清癯,看向莫柊眯眼笑道:

    “莫老弟!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莫柊咧了咧嘴,扯出了一个生硬的微笑。

    “我也时常挂念梁兄,我腿脚不方便,就不起来恭迎梁兄了,快来坐吧……”

    “咱哥俩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来人正是青城人家大多熟识的梁老汉。

    梁老汉在石桌旁坐下,将随身携带的灰布袋放到脚边,刚端起茶抿了一口,脚下的编织袋就像长脚了一样,咕噜咕噜滚的飞快。

    就快要滚出院门的时候,只见从梁老汉袖中飞出一道黄纸符箓向那灰布袋急速掠去。

    那符箓快如一道流矢,贴到在灰布袋后竟如淬火的熟铁遇到了冷水一般响起一阵滋滋啦啦的声音,编织袋内随即响起一声微弱的哀鸣。

    梁老汉一招手,那灰布袋便如受了牵引似的飞了回来,梁老汉对着灰布袋踢了一脚。

    “老实点!”梁老汉笑道:“让莫老弟见笑了哈哈。”

    “看来昨晚青城不太平啊。”莫柊端起茶轻吹了吹道。

    “哎呦,莫老弟你有所不知阿,何止是昨晚,自打今年开春起,我管的这一亩三分地就没怎么太平过,可给我这把老骨头累坏了。”梁老汉诉苦道。

    “梁兄谦虚了,昨晚可是淮安区起的乱子吗?”莫柊好奇道。

    “莫老弟耳目倒是通达。”梁老汉又踢了踢一旁编织袋道:

    “昨晚这只孽障是从北山上下来的,不知发什么疯,竟然拼着负伤硬闯过我设置在城区外围的两道禁制,不过还好入城后并未伤人,倒是奇怪……”

    莫柊微微一笑:

    “若是伤了人梁兄早就将其就地击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