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贪狼
醉仙楼内,往日喧哗的大厅此刻鸦雀无声,也让五公子的最后一句话一字不差的落入美桑的耳中。
“你...”美桑气的说不出来话,拳头捏的死死的,但是眼眶却不由自主的红了,而五公子更是头也不回的回到自己房间。
“你给我等着,我们走。”
终究,她还是在眼泪流出来前扭过头离开了醉仙楼,走之前还恶狠狠的喊了一句。
二楼包间内,四公子一脸苦笑,显然对于刚刚发生的事情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小五,你这又是何必呢。”
五公子,即当朝的五皇子,耸耸肩,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坐会了座位,讲面前一小杯桃花酿一饮而尽。
“嘿,这酒可不是这么喝的,来吃点菜...”四公子将酒盏接过来,半是调笑半是劝慰的说道:“话说...小五,美桑长得可是不差,并且还是金月族的公主,你不如就从了他吧。”
“四哥你就别取笑我了,”五公子晃晃脑袋,感觉有点头晕,想到今天发生的事情,想到发生的所有事情,只觉得心里有股郁结之气,不吐不快:
“四哥,你说凭什么,凭什么父皇他不让我出城,已经二十年了啊,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就一步也没有走出过这洛城...”
“父皇也是考虑你的身体吧,毕竟你的病...”四皇子起身,坐到他身边开解到。
“四哥你知道吗,美桑几天前来京城的时候,我就去找过父皇,我说如果能让我出城,就算真的娶了美桑,去西域当个驸马爷我也愿意,就当我报答父皇的养育之恩了。”
五皇子又是一仰头,往日带着桃花香味的美酒只觉得呛喉,眼泪都要辣出来似的。
“小五你胡说什么呢,西域那种地方多乱你又不是不知道。”
四公子眉头紧皱,按住他的手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乱?乱又怎么样,四哥,我今年就十九了,换句话讲,我也最多只有一年半时间了,你觉得我还怕死吗?”
“我怕的,是到死都没有走出这牢笼一步!”
五皇子越说越激动,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不正常的嫣红,紧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身上白衫染红了刺目的一片,眼中也布满了血丝,紧接着便极其痛苦的趴到在桌上。
“不好!小五又犯病了,快来人!”
四公子连忙扶他坐正,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压低声音在房间内喊道,话音未落,从房间外就走进两人,穿着打扮皆与常人无异,但是眼神中却不喊半点表情。
“你们两个,快把小五带回禁城,他有发病了,让御医准备放血。”
“对了,别从楼下走,下面人多口杂,出去的时候隐蔽点,别让人看见你们。”
四皇子一点不惊讶他们的到来,像是早就知道一样,低声冲他们吩咐道。
.......
一楼大堂内,水灵儿目送着美桑以及她的四个护卫离去,其他人也开始议论纷纷。
“不愧是西域的姑娘,性格当真是...敢爱敢恨。”
“是啊,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女子向男子这般示爱的,可惜,哎。”
“也不知道只五公子是什么来头,如此佳人也不动心,更别说还有那么多聘礼了。”
大堂内纷纷扰扰,水灵儿听了几句,嘴可是没停,小二给她上的菜已经近半在她的肚子里了。
“这家的饭菜的确不错,就是价格有点点贵,一会儿还要想好怎么跑出去,身上可没有那么多银子...不知道师父教我的轻功我还能不能用出来了....”
“要是刚刚那个姑娘喜欢女子就好了,那么多嫁妆,我真的可以...”
水灵儿一边胡思乱想,双眼不停打量着从这一桌到门口的距离,似乎是在为之后的逃单规划路径。忽然,一声不明显的嗡嗡声从她腰间传来,她脸色一变,低头看去。
只见在她腰间系着一个巴掌大的玉盘,上面有三根带着不同符号的指针,此刻,一根指针正微微颤动,向一个方向转去。
“这...是贪狼!贪狼星宿出现了!”
水灵儿“唰”的一下站起来,好在大厅内人都在讨论刚刚的事情,倒也是没有人注意他。
“怎么办怎么办,水灵儿你冷静一下,不要慌,想想师父是怎么教你的。”
她早已经没有心思吃东西,脑海内思绪翻江倒海根本没办法冷静思考。师父和她分别前,给她留下了这个定星盘,嘱咐她一定找到杀破狼三个星宿的转世人,但是却没有说找到以后要怎么做,现在突然发现贪狼星宿转世就在附近,她也不由慌了神。
“不管怎么样,先跟上再说。”
看着指针不断改变方向,并且颜色越来越淡,水灵儿知道这是贪狼星宿正走远。她深吸一口气,趁小二去给其他客人上菜的关口,运起半生不熟的轻功向外跑去。
“哎你给我回来!”
“小兔崽子别让我下次抓到你!”
......
“借过借过。”
没有理会身后小二和掌柜气急败坏的声音,水灵儿一头扎进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跟着定星盘上面的指针一路前行,但定星盘上的光芒还是一点点减弱——二者距离逐渐拉远了。
而此刻她的目标,即五皇子,正坐在疾驰的马车上,虽然还是一脸痛苦,但是却已经好多了。而为他驾车的,自然就是奉命护送他回宫的护卫。
“停车...”
他喘着粗气掀开门帘,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却让他一脸汗水,五皇子强忍着背后的剧痛,对正在驾车的身影说道:“停车,把我送到红袖阁。”
“可是楚王殿下命令我等....”车夫犹豫了一下。
“我已经没事了,现在,把我送到红袖阁。”
五皇子语气强硬。
见到他一再坚持,车夫无奈,只得调转车头,驶向了另一个方向。
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后,马车稳稳的停在了红袖阁,洛城最著名的几家青楼之一。
五公子一步步的走下马车,在护卫的搀扶下走了进去,门口的老鸨见到他,两眼一亮,带着一阵香风就走了过来:
“呦,五公子好久不见了,这次还是来找小蝶的?”
“嗯,麻烦红姐扶我上去。”五公子从护卫的搀扶中站直了身子,只是膝盖还有轻微的颤抖。
一旁的护卫也识相的递上几张银票,红姐不动声色的收在怀里,然后扶着五公子上了楼——红蝶是红袖阁的头牌,其房间也在这里的顶楼。
红袖阁顶楼雅间内,一位长得极美的姑娘正坐在桌旁,捧着一本不知名的书看得津津有味,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她有些厌恶的扫了一眼,然后起身坐到了在房间角落摆放的一张古琴前,轻轻叹了口气。
“五公子,那我就先走了,你们两个好好聊。”
门口,红姐的声音传来,紧接着门就被推开了,而五公子则扶着门槛慢慢走了进来。
“小羽是你啊,我还以为...等等,你这是又发病了吗?”
红蝶听到来者是五公子,便放松了些许,扭头看到他一脸苍白的进来,也像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走过来扶着他坐下。
“对,我坚持了一路了,要疼死我了。”
五公子龇牙咧嘴的说着,丝毫没有在外人前风度翩翩的样子:“我感觉身上和着火一样,后背上也是,快帮我。”
“来,把手给我。”
说话的功夫,红碟拿着一个小木箱走了过来,从中拿起一根银针,在蜡烛上简单的烤过之后,便捉住五公子的手,在他双手大拇指上各自戳了一个小伤口,之后是两耳的耳垂。
“深呼吸,把这个吃了。”
五公子将她端来的一杯淡黄色药喝了下去,然后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苦了吧。”
说着还干呕了几下。
“嗯,脉象倒是平稳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红蝶给他把了把脉,然后又问道。
“我身上倒是没什么感觉了,不过这个口味实在是...你就不能改良改良吗。”
五公子从茶壶中倒出来点茶水漱了漱口,但还是一脸苦涩。
“切,这可是刚刚救了你的命的药,还嫌弃味道不好。”
红蝶斜着眼瞟了他一眼:“对了,还有件事情忘记说了,我为了平衡药性,里面加了一点泻药...”
话音未落,五公子脸色一变,就捂着肚子冲出了房间。
.......
红袖阁,第三次尝试混进去的水灵儿无奈放弃了,这里的门卫可不像醉仙楼那样好糊弄,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让这个看上去没什么钱的小姑娘混进去。
“可恶,贪狼好不容易在这里停下了,我却进不去,看来只能....”
水灵儿绕到红袖阁后巷,四下看看无人,深提一口气运起轻功,便朝前方的高楼蹬墙爬上。
“哇,这就是飞檐走壁的感觉吗,我太强了...等等,这个要怎么停下。”
水灵儿的兴奋仅仅持续了片刻,紧接着就发现,此刻她正向着房顶快速爬升,距离地面也越来越远,如果现在停下那么她无疑会狠狠摔下去,可是她却不知道怎么停在这墙面上。
“来不及了,就从这里进去吧。”
很快的,她就来到了顶楼的外墙,这也意味着很快她将无处借力,到时候也就只有摔下去一个下场,无奈之下,她只能看准身旁的一个窗口,用力一跃。
“有刺客,保护燕王殿下!”
水灵儿还没有看清发生了什么,就发现自己被几个人团团围住,而在自己身下,则压着一个一袭白衫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