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再见
看着老铁反手变出一把非常炫酷的杖剑,吴易完全没有感到一点喜悦,甚至感觉自己身处寒冬飞雪之中,内心是无比的冰冷。
雪~花飘飘~北风潇~潇
天地~一片~苍茫~~~
“小子你也别太在意,毕竟你不是毫无所得不是?至少你琢磨出来的这个杖法确实不简单。
其实我在给你的时候不告诉你,只是想让你在遇到问题的时候过来问问。到时候我再给你一揭秘,欣赏欣赏你震惊的模样。
结果你这几天都窝在李家,一次都没找过我,我还以为以你的聪明劲儿早发现了,还有点儿可惜呢。
没想到哇,原来你头这么铁,直接自己弄出来个杖法。行!厉害!我老铁佩服,哈哈哈哈哈。”
吴易扯了扯嘴角,忍不住笑了出来,最后也跟老铁一起狂笑起来。
不一会儿,
“神经病啊!大半夜的笑什么笑!让不让人睡觉了!”
隔壁传来了尖锐的呼喊声,酒馆里的两人马上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老铁神经兮兮地探出头,压着嗓子道:“明天你就要出发去那个什么武道会了是吧。”
“对。”吴易也小声回答。
“我老铁还是有点门道,能打听到一些消息的,想不想知道点内幕消息啊。”
“那当然想!”
老铁急忙伸手捂住了吴易的嘴,手指竖在了嘴唇中间,“嘘”了一声,摇了摇头。
“你小子给我小声点,隔墙有耳知不知道。”
吴易犹豫了一下,“那要不别说了?”
“没事儿,你尽管问。我就是怕你太激动了,给你压压火。只要不是太嚣张,上面人听不见的。”老铁嚣张地撇了撇嘴。
“上面人是谁?”
“卧靠,你小子玩真的!这我可真不能说,你换个问题。不行,你还是别问了,我自己说。”
老铁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开始娓娓道来。
“这天下第一武道会每千年举办一次。为什么是千年呢,因为每一千年世界就会有一场剧变,很多人才就会涌现出来。
一些团体为了尽早稳定地把这些人才收入囊中,于是举办了这个比赛。这就像是一场考试,你考的分越高,就有越多优秀学校想招你。”
所以,哪怕他从学校请了假,都逃不过考试是吧。
不过蛐蛐考试?他的考试成绩已经很久没有除了第一以外的结果了。
“不过这比赛对你没啥意义,玩开心点,顺便拿个第一就好了。”
吴易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我被内定了?”
“咳咳咳”老铁心虚地咳了起来,“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你想多了。”
迎着吴易狐疑的眼神,老铁僵硬地结束了对话。
“好了,没啥别的事儿了,回房收拾收拾休息吧。”
然后老铁语重心长对着迈步上楼的吴易说:“你不应该是这个世界的人。等到你参加完武道会,就不一定回的来喽。”
吴易一愣,没有回头询问,便继续回到了房间。
……
一夜无话
……
天色微亮,尚且不见日出,吴易就醒了过来。戴好刚刚扔下的戒指,便提起拐杖,挂上葫芦,包好包裹,便走出了房门。
包裹里面是一些食物,水,衣服,笔,纸,胶带,地图,指南针,身份证件,帐篷,睡袋,现金等物资,都是昨晚他回屋时看见在桌子上摆着的东西。依吴易的猜测,大概都是老铁给他准备好的。
虽然以他的能力,其中大部分东西他都不太需要,需要的东西基本也都能就地取材搞到手,不过他还是决定把这些东西全部包好带上。
有总比没有好,至少能少点麻烦,多点时间做正事。
下到一楼酒馆却依旧没见老铁,吴易也没有回二楼找他,只是推开门离开了酒馆。
“大哥,背起行囊啦。”
有个人在门前木桶后面躲着风,见吴易出来,站起来挥着手。
吴易走了过去,意外地问道:“小三子,你怎么来了。”
“嘿嘿,大哥这不是要走了嘛。我来送送你呗。”张三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说“这么大的包裹,往里头装啥了啊,要不我来拿一会儿,哎呦卧槽!”
张三随意接过行李的手往下一沉,差点把胳膊干脱臼了,猛吸一口气,浑身发力扛起了大包。
“走吧大哥,我还顶得住!”他满脸通红,装作一副轻松的样子说道。
“行,出发。”
两人并肩前行,而酒馆二楼的一个窗户上,映出了一张头发凌乱,胡子拉碴,双目圆瞪的脸。
老铁含着笑望着两人离开的背影,目送到了视野之外,便突然消失不见。
……
张三呼哧呼哧地埋头跟着吴易,没忍住开口询问:“大哥,你不是要出城去吗?这方向不对啊。”
吴易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谁和你说我现在就要出城了?”
又走了一会儿,吴易停了下来。
“到了,开门去吧。”
“啊?”张三疑惑地抬起头,却发现竟然回到了自家门口。
他没有反对,默默掏出钥匙打开门。
张三有种大胆的猜测,不过这太恐怖了,他不太敢想。
“行李先放在门口。你知道的,这段时间学习的太极讲究的是阴阳相济,有始有终。虽然大哥我马上就要出发了,但今天的晨练还是不能落下。我们开始!”
张三双目无神地放下了行李。
踏入庭院的时候,他听见已经有一家早餐店开始叫卖,声音浑厚饱满。雄鸡开始打鸣,与叫卖声交相辉映。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他们吵闹。
……
今天吴易并没有给张三上太大的强度,只不过就像是走个流程而已。至于吴易自己的训练量还是一点没少。
张三不像平常锻炼完一样瘫在地上,而是坐下喘着粗气。
“行啦,最后一次折磨,不对,是晨练,已经圆满完成了。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可别天天偷懒不锻炼,你要让哥知道了,哥直接飞回来邦邦敲你脑壳。
你有天赋,要努力,可不是所有人都是练几天就能跟我对上五招的,明白不。还有那个委托板的事儿,记得做下去,别忘掉了。
你那儿的两本书,多研究研究。不只是里头的内容,还有那种字的写法,没事儿临摹几下,哪天你要开窍了,好东西就来了……”
吴易一口气唠叨了好大串话,眉头一挑,自嘲地笑了一下。
“你看看我这大哥当的,跟个大娘们似的。你也不是个小孩子了,我还逼逼叨半天,尽讲些没有用的。不说了,大哥走了,不用送,歇着吧。”
他走到了门口,单手轻松拎起巨大的行李包,挂靠在一边肩膀上,抬头望着天空,慢慢越过了门槛,缓缓关上了大门。
“请你不要在迷恋哥~
嗷哥只是一个传说……”
听着门外逐渐减弱的歌声,张三摸了摸放置在怀里的书册,用袖子抹了下眼眶。
汗出太多,流眼睛里了,擦擦。
……
离开了李宅,吴易没有直接出城。
他绕着下乡城走了一圈。
路过了学校门口,吴易想起那个新来的老师王浩,不由得会心一笑。
他不上学了,这倔倔的老师应该省心不少。
我真是个带善人,吴易想着。
路过那家多灾多难的饭店,看到里面的桌椅甚至还更新了几张。
他后面几天伙食都在李宅解决了,就没怎么出门,根本没再去过这家店。不过他家的饭菜确实好吃来着,只可惜没有机会再尝尝了。
就说这几张新桌椅说他至少有五成功劳应该不会有人有意见吧,就是不能体验体验究竟是什么触感。
遥望一家早餐店,他好像看见了那天送包子女孩的身影。
不应该啊,他这几天基本都没想起来这件事儿,咋会出现这样的幻觉呢?
直到吴易看到女孩似乎认出他来,兴奋地蹦了两下,抱着一个袋子跑到了他的身前。
原来不是幻觉啊。
“早上好呀吴神!”
女孩元气十足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可爱地嘟起嘴,看起来有点不满的样子。
“你的腕儿可太大了吴易同学,偷偷请了那么多天的假,谁都不知道你人去哪儿了,找都找不到,好些同学都挺担心你的。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上次遇见你的这家早餐店前面埋伏了几天,就抓到你啦。”
然后她仔细瞧瞧吴易身后的行李,好奇地问道:“你这是要出远门嘛,方不方便跟我说说去哪儿呀。”
吴易笑笑,“当然没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就是要去光明顶走一趟而已。”
“哇偶,光明顶是不是那个世界最高峰啊。”女孩的眼中好像放出了光芒,“吴易同学好厉害,还会爬山。”
虽然有点不对,但是吴易并没有打算纠正她。
毕竟爬山还好,要是说去打架斗殴,那性质就有点不一样了。
虽然应该都属于体育运动吧。
“好啦好啦,既然你要出远门,那这些包子就没白买,不吃饱哪有力气上路呢?来,给你。”女孩把冒着热气的袋子塞到了吴易的怀里。
他拿出里面的一个包子,塞进了嘴里。
挺好吃。
“你不吃吗?”吴易拿出另一个放在女孩眼前。
“嗯~好吧,不过就吃一个哦。”
她神神秘秘地说着悄悄话:“嘿嘿,我就告诉你一个人,你可不要说出去呀。这几天买的包子有点多,我又不舍得扔,就自己偷偷吃完啦,结果好像稍微胖了一点呢。”
女孩小口咬着包子,好像有点苦恼的样子。
……
不知是快,还是慢,吴易伸手掏去,却发现袋子已经空了。
他咂咂嘴,回味着包子的香气。
“好吧好吧,都耽误你这么长时间了,你快出发吧。”女孩笑着催促道。
吴易想了想,放下了包裹,从里面拿出了,纸,笔,胶带和指南针。
他撕下一截纸,在上面写上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字本来就不丑,最近一段时间还研究了《太极剑》和《太极拳》里的书法,“吴易”两字充满了灵性,煞是好看。
然后吴易把纸用胶带牢牢粘在了指南针背面,把指南针递给了女孩。
“这是包子的回礼,临时准备,比较简陋,希望你能喜欢。”
看着女孩很开心的样子,他放下心来,松了口气。然后吴易想起了什么,便犹豫一下,不好意思地开了口。
“那个,同学,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女孩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微张开,一副很是震惊的样子,之后把头一扭,抱起了手臂,似乎非常生气。
“搞了半天居然连人家名字都不知道!太过分了!吴易同学欺负人!我不理你了!”
然后摸到手中指南针的触感,让女孩语气一软,令她可爱地把头扭了回来,又仰起头表现出高高在上的感觉——可惜吴易太高,她太矮,效果可能并不显著。
她哼了一声,说:“看在你这个礼物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啦。名字只说一次,你记住了哦吴易同学。
我叫黎绸,黎明的黎,丝绸的绸。”
于是,吴易不由得想起昨天老铁最后跟他说的那段话。
他不清楚老铁到底清不清楚自己的来历,不过他能确定,这一次离去可能就是永别。
他该出发了。
吴易抿起嘴,展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他说,
“再见,黎绸。”
女孩说,
“再见,吴易。”
……
太阳已完全升起,照耀在前方的道路上。
他回首眺望了一眼自己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已然遥远到尽收眼底的程度。
吴易说,
“再见,下乡。”
不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