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九阳争锋
明教增援还在不断赶来,不过盏茶功夫,铁冠道人、殷野王、周颠、彭莹玉这些明教高层相继闯进了三清殿,向张三丰行礼拜谒。
赵敏秀眉不禁微微一蹙。
明教接连来人,眼下双方实力剧烈变化,消灭武当的初衷是做不到了。只是张三丰受重伤的机会千载难逢,她又是兴师动众率部而来,岂可在人前露怯,空手而回?
于是赵敏轻轻敲了两下折扇,眼睛忽的骨碌碌一转,笑道,
“江湖传言,武当是响当当的名门正派,如今怎么和明教这等邪门歪道称兄道弟起来了?”
“哎呀呀,该不会这次江湖上的‘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实际上是武当、明教合谋,一起坑害其余五派的阴谋诡计吧?
“张真人,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张真人,武当派,是这样的武当派!”
赵敏呵呵轻笑,
“我早就听说武当派沽名钓誉,门内武功不值一提。祖师张三丰更是不简单,从少林偷师才创的武当派——如果是靠着诡计,和泰山北斗的少林派并列,也就不值得奇怪了。”
“姓赵的!你不要....”
张三丰身后,韦一笑指着赵敏,正要破口大骂,被张三丰抬手阻止了。
“姑娘,你却待如何?”张三丰沉声道。
赵敏淡淡一笑,朝张三丰拱手道,“简单!”
“其实晚生此行前来,所为的不过是见识见识武当派的高深武功。
如果张真人愿意在晚生露一手,和我手下几个仆人比试比试,展现展现您甲子荡魔时的神威,晚生即刻放归武当门人。”
说着,赵敏拍拍手,从她身后走出三个大汉。
赵敏目光在几个明教高人身上一一扫过,轻笑道,“至于明教这等邪魔外道,我今日却不屑与之为敌。”
“...不过,若是他们今日非要代替武当出战,真人又答应了的话...”
小郡主苦恼地歪头想了一想,笑吟吟道,
“——那只能是真人觉得自个儿怕了,想借魔教消耗我等。若是那样,倒是不劳他们出手。
只消张真人开开金口,说一句‘武当派尽是沽名钓誉之辈,武功不值一哂,得靠人人喊打的魔教方能退敌’。
晚生绝不纠缠,转身便走,也会将宋远桥、俞莲舟他们安全送回,算是‘怕’了武当。”
张三丰目光幽深地看着三个汉子。
他们一个面色悲苦,手持从峨眉派夺来的“倚天剑”,显然是个用剑高手;一个身形枯瘦,太阳穴向内深陷半寸,一见便是内功极为深厚之辈;最后那位高大精壮,手臂双腿肌肉虬结,看上去威势殊是惊人,想来擅长拳脚外功。
这三人分别往赵敏面前一站,立时敛去了“仆人”那畏畏缩缩的奴仆猥琐表情,一股渊渟岳峙的宗师气度迎面而来。
少说也是明教“法王”级别的江湖大高手!
张三丰重伤未愈,几招打败他们是不难,可一旦强提真气,怕是也没多少年活头。
正值张三丰犹豫沉思,进退维谷之际,俞岱岩身边蓬头垢面的小道童终于站了出来。
“阁下无非就是想领教武当神功罢了!不消太师父出手,我一人便可当之!”
道童朗声说道。
道童搀扶住张三丰,暗运起九阳神功,一股醇厚的真气涌入张三丰的身体,在给他疗伤的同时,也是在展示自己强横之际的内功修为。
张三丰讶然而视,没认出道童身份,但感觉到其内功登峰造极,已达当世绝顶,心中只道是其他道门高足襄助,便放下心来,让他出战。
眼见小道士不知死活强出头,要代替张三丰迎战三人,赵敏当即眸光一冷,寒声道,
“阿三!你去料理了这个小道士!格杀勿论!”
身材高大的精壮汉子阿三应了一声,抬足向前微微一踏,脚下数块青砖登时粉碎。
他一拳挥出,拳出风雷铮铮,朝小道童的脑袋迅猛至极地轰杀而去!
这一拳神速无比,如雷似电,有不少武当道士不忍地闭上眼睛,心中暗暗为这小道士怜悯默哀起来。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阿三力若千钧的一拳竟被小道士轻飘飘接住,寸进不得。
只见小道士面带微笑,不闪不避,身体微微右转,重心亦移于右腿,右实左虚,双掌虚如抱球状,缓缓而动,就这么稳稳接住了阿三声势赫赫的一拳。
不仅如此,这小道士连沾带粘,手掌不知何时悄然搭上阿三手腕,用劲一推,阿三顿时收力不及,身子被自己的拳力带偏,狼狈两步方才站定。
张三丰双目精光闪过,不由得赞叹出声,“太极拳,揽雀尾!”
阿三惊疑不定地盯着摆出一副古怪架势的小道士,收起了先前的轻视之心。
他屏气凝神,面容伟正,暗里却运转内息,浑身上下“噼里啪啦”轻微爆响。
“这是‘金刚伏魔神通’!”有人认出了这门绝学,开口惊呼。
金刚伏魔神通是一门刚猛无比、佛家最为上乘的奇功,被誉为佛门第一外功,一经施展开来,其威力比之“降龙十八掌”亦是不遑多让。
除了张三丰依旧面带微笑外,众皆惴惴不安,又为小道士担心起来。
阿三心中得意。这“金刚伏魔神通”是他的看家本领,也正是依靠金刚伏魔神通以及大力金刚指,他硬生生打的凭“龙爪手”和张无忌争锋的空性神僧命丧当场!
此刻阿三全力之下,每一拳打出何止有千百斤力道?他随意一拳便足以将江湖等闲高手打的筋折骨裂,更不用说此时是快拳连轰,拳影漫天。
霎时间,他身上仿佛是长了百十条手臂,百十个拳头化作拳网,一同袭向小道士。
小道士却不紧不慢,依旧缓缓展示着手中这门缓慢至极的古怪拳法。
“野马分鬃”、“白鹤亮翅”“单鞭”“云手”....一招一式看似简单,却奥妙精微,行云流水。就这般潇洒写意地尽数接下了阿三的“金刚伏魔神通”加持下的重拳。
小道士接了数招后,忽然双手虚抱,一股雄浑力道如同无形旋涡,笼罩住了阿三。
随即微一用力,让后者顿时一改进攻之势,变作一个陀螺原地急转,惹得在场明教、武当众人一阵大笑。
随着大家哄堂大笑,小道士的嘴角也轻轻一扬。
只是他笑意刚起,突兀脸色一变,只听耳边疾风飞掠,“嗤”的一声,一道强横指力携劲风破空袭来。
来人身形极快,五指指力如奇门判官笔,又如刀剑枪戟,攻势凌厉至极,直摧他的要害所在。
小道士悚然一惊,当即放下陀螺阿三。在如此紧急时刻,他下意识舍弃了还不十分娴熟的“太极拳”,暗运“乾坤大挪移”法门,仓促将指力劲气牵引一旁。
小道士险而又险地将之挪移,还不待松口气,来人已经变换招式,又是一掌呼啸攻来。
这一次他终于有了反应时间,得以腾出手来,于是不慌不忙,挥掌招架。
两人功力都震古烁今,身法也极为了得,彼此身形在这三清殿内不断变化来回,拳掌相互交错。
两人不知不觉,已然交手了数招,假扮成小道士的张无忌越打越心惊,对方招式路数和先前的阿三十分相似,却要更加凌厉,内力也更加浑厚,完全不弱于他。
想他自练成《九阳神功》以来,料想普天之下,论及内功也只稍稍逊色于太师父张三丰。
怎的只来一趟武当,就遇到这样一个实力不在他之下的当世高手?
非但如此,对方似乎对他也很是了解,内功高深不说,一招一式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指法掌法信手拈来,力道极大,来回劲力吞吐时虚时实,变换不定,让他的“乾坤大挪移”力道牵引十分费力。
二人都是当世绝顶,这番交手,看得周围人眼花缭乱,招式精妙处,旁人根本无法领悟。
众人纷纷倒吸凉气,眼中尽是惊骇之色。
这两个年轻人看着都不满双十,武功居然恐怖如斯。这等武功修为,恐怕只有未受伤的张三丰才能战而胜之了。
赵敏武功平常,在看了几招后就再也看不懂他们的动作。
不过她越瞧张无忌越觉得眼熟,隐约察觉到这泥土糊脸的小道士,时不时在施展转移力道的法门。一时间不由得又惊又喜又怒,惊呼出声,
“乾坤大挪移!你用的是乾坤大挪移!我就说,武当什么时候有了这等高手!”
“张无忌!原来是你这小贼!”
张无忌这时全力运转九阳神功,和对方对了一掌,在至刚至猛的九阳神功加持以及“乾坤大挪移”的潜力激发下,二人平分秋色,各退三步。
借着反震之力,张无忌得以和他拉开身形,只觉虎口发麻,一身真气翻滚上涌,脸色潮红,居然受了轻伤。
张无忌压下伤势,定睛一看,发现对方身穿武当派的外门弟子服饰,只是单看这武功,哪里真会是外门弟子?
对方穿着,和自己这一身道童的衣服...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然被赵敏揭穿了身份,张无忌索性不再隐藏,一抹脸上灰尘,露出清俊面庞。
他点头道,“不错,在下正是明教教主张无忌。”
张无忌拱手一礼,面色凝重,沉声道,“敢问阁下何方神圣?为何要无缘无故偷袭于我?阁下武功如此高妙,为何要做如此令人不齿之事?”
和张无忌一番交手的,自然是陆浔。此时他顺手抓起一旁的金刚小陀螺阿三,借着一掌反震,急速退回到了小郡主赵敏身边。
“身为明教教主,以大欺小伤我金刚门人,还问我为何无缘无故?”
陆浔负手而立,隐藏在身后的手掌微微颤抖,却面无表情道,“金刚门主现任门主陆浔,还请明教教主指教一二。”
他内里也感觉不大好受,张无忌受了点内伤,他又何尝没有?
张无忌身具“乾坤大挪移”,不但能觉察敌方气劲,还能牵引、激发自己的潜能。陆浔用金刚伏魔神通加持的金刚般若掌,和张无忌硬碰硬交手下,堪堪斗了个平分秋色,各自受了轻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