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维突然想到这一点，非常疑惑，他回国以后没有考虑从政或从军，没有花时间去了解这场战争的因果。

    他甚至都没考虑过那些杀害了父亲的凶手，是否都伏诛了。

    一是因为时间已经过去大半年了，二是没人提起，三是他非常相信自己的老师。

    不过此时他也就突然想到了这一点，也没细想。

    一点其他信息都不知道，只知道贺王妃弟弟叛乱，细想能想到什么？到头来只是浪费时间的胡思乱想和自我高潮。

    何雨和王妃说起了洪维的情况，

    “这位洪公子本来是王爷特别看重的，不知道王爷有没有和您提起过他。之前，咱们王爷想要拉洪公子从营，被他硬是拒绝了，没给王爷面子，惹得王爷不高兴了。本来他还不好意思来，是我和小舅觉得得图个安稳，硬拖着他才肯来的。”

    一边说一边观察的何雨，发现王妃有了兴趣，趁热打铁。“舅奶奶，王爷也是军纪严明的人，这事情如果不合规制，王爷也不会答应的。我们就是希望您能替我们开个头，您别看洪公子现在进了王府，但王爷多半是不会见他的。”

    王妃想起自家丈夫那个脾气，忍不住咧嘴一笑，这倒是很像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只是胳膊肘不能随便往外拐，王妃还是得好好想想，王爷前段时间好像是提到过一个年轻人，不过印象不深了。

    王妃开玩笑说：“要不我写一封信给我父亲，让这位洪公子去一趟兴安城，让我家好好招待一下。”

    本来还好好的，可王妃正经的看着洪维，念出“洪公子”三个字时，她突然想到那位半年前意外死在西北的洪卫雁。

    王爷心心念念的老亲卫长。

    自家弟弟罪孽里的受害者之一。

    洪维也没想到，自家只坐在一旁，看着何雨和王妃交涉，突然就被王妃问了一句。

    “九央有位叫洪卫雁的英烈，你知道吗？”

    洪维扭头看了一眼周兴科和何雨，没有得到反馈以后马上又正视王妃。

    “您说的是家父。”

    王妃瞬间泄了气一般，又马上站起来，说了句：“我去找王爷。”

    然后马上踏步离开。

    三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周兴科都在考虑如果王妃不答应，要不要带着洪维去闯王府书房了。

    周兴科乐呵呵的说：“难道贺王叔真的在王府提起过你和你父亲？不然怎么问了一句就马上改口了？”

    “也许吧。”洪维没有那么兴奋，这次来贺王府的确是周兴科硬拉着他来的，他自己也不是很想要军营里的凭章，不过拗不过周兴科，毕竟他觉得总比没有好。

    眼下就在贺王府内，洪维也不敢和两位讨论方家的事情，毕竟涉及了贺王妃。

    贺王书房内，王妃给贺王说清了周兴科他们的来意。

    听到“洪公子”，贺王就闷闷不乐：“这事没什么必要，大哥一定都为那个臭小子准备好了，一听就知道是兴科的主意，直接送客吧。”

    王妃听到贺王叫洪维“臭小子”，就明白贺王和那年轻人一定很亲近。

    “王爷，如果真是个可以放心的孩子，不如就给他开个凭章吧，多一点保障，就多安心一点。”王妃主动替洪维求情了。

    贺王非常意外：“你怎么会给他们说情？”

    王妃也不遮掩，直接说出了原因：“我听小雨丫头叫那人洪公子，我就问了一句是不是那位洪先生的孩子……”

    提到洪卫雁，两人都沉默了。

    那个叛乱的方焦不单单是王妃的庶出弟弟，也是太子早年比较关注，培养的一个年轻俊彦。不过自从太子剿灭了大乌以后，就再也没有亲自去过西北，方家以及方焦都是贺王走动的比较多。

    他们都很看好方焦。

    这次方焦叛乱，导致了北乌南侵，这直接把怀阳伯一家推到了风口浪尖，也给贺王以及贺王妃沉重一击。

    而且就连远在九央的洪卫雁，贺王视为兄长的人，居然也受到牵连，惨死在国内。

    对此贺王妃也曾经担惊受怕，她害怕丈夫的抛弃，家族的败落。

    可当一切都没有发生后，她又开始忏悔，忏悔这场战争引起的罪孽。

    贺王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拿起了一份军用文书，提笔写上几句话，然后再盖上了贺王府的大印和大将军的私印。

    他安慰妻子，“你不要多想，那孩子是个好孩子。”

    王妃只是低头帮丈夫密封好，不做回应，显得惴惴不安。

    贺王拿好凭章，让妻子先避一下，他要单独见洪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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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洪维低着头，不敢看贺王。

    “臭小子，真敢到我这来。你来干嘛？炫耀你要浪迹江湖，做风风光光的大侠了吗？”说完，贺王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洪维看到贺王没有发怒，嬉皮笑脸的抬头，“大将军，是太孙殿下硬拉着我来的，我哪敢求大将军做这种事啊，只有他才这么无法无天。”

    贺王一笑，“他无法无天，你就是狐假虎威了？”

    洪维谄媚而又浮夸的说：“怎么会？天家哪是虎这种俗物？天家分明是真龙，我这是沐浴隆（龙）恩。”

    再一次被洪维弄得又气又笑，贺王已经感觉很舒服，他还是像当年一样。

    “拿去吧，给你的。”贺王把凭章丢给洪维，“这东西什么情况才能用你是懂的，坏了规矩你老师会教训你，要是闯了大祸我和你老师都保不住你。”

    洪维接过以后，连连称是。

    “还有，没事可以像过去一样，来我这里走动走动。我是会吃了你吗？那么害怕。”贺王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滚蛋吧，去西北注意安全。”

    洪维和何雨、周兴科离开贺王府的时候，周兴科还在絮絮叨叨，“连饭都不留咱们吃一顿。”又问洪维何雨，要不要三人一起去吃。

    洪维还是拒绝了邀请，马上要出门了，回去准备准备，最后再和母亲告个别。这次出镖应该要挺久，回来估计可以直接准备过年了。

    走之前，他还是向两人问了怀阳伯方家的事情，以及那场战争。

    何雨马上说：“说起这个，王妃刚才特意要我给你传话，她替方焦以及方家向你道歉。方焦你知道是谁吧，就是……”

    洪维打断了何雨的介绍，“我知道方焦是怀阳伯庶子，只是再具体的我就不知道了。”

    周兴科也不再嘻嘻哈哈的，直说他知道的事情，“那个方焦估计是因为嫡庶问题才叛乱的，不过情况其实有些特别。我和他打交道的时候，他人还不错，看样子之前和贺王叔还有王妃关系都很好。他早年甚至还跟着我父亲学习过。”

    最后一句话让洪维和何雨都吃了一惊，这件事情他俩也是头一次听说。

    “真的。”周兴科继续说道：“我父亲早年带子弟营去西北的时候，方焦年龄还小，也就七八岁吧，那时候我们都没生呢。就实打实教了他几年，不过后来我父亲就不实管军营了，都是贺王叔带着子弟营，一年前他叛乱的时候，我父亲和贺王叔都没想到。”

    洪维继续问：“所以这次怀阳伯一家没有受牵连吗？”

    “多少还是有影响的，但方焦当初哗变的时候，打方家子弟打得最狠。方老爵爷也马上请罪，然后带兵守住了北乌的进攻，多少还是出了力的。再加上皇爷爷和朝臣多少还要考虑到贺王数和贺王妃，就没太重的处置方家。不过我估计，方老爵爷离世以后，方家世袭的伯爵，估计要没了。”

    周兴科的侃侃而谈打消了洪维的具体疑惑，至于方焦为什么要叛乱这种问题，不在洪维的思考当中。

    何雨劝慰洪维说到：“所以王妃才会因为洪先生的事情，替那个方焦给你道歉。你不要有太多疑虑了，罪人已经伏诛了，咱们现在要试着向前看。”

    洪维没有说话，只是叹息一声，世事无常。

    告别了二人，洪维回到镖局，准备好要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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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南重镇，都安府

    一个衣着朴素的短发青年正懊恼地坐在河边，他捻起怀里的一张饼，撕下一截，把多余的再包起来，然后细细品味。

    他刚才拒绝了当地最大的帮派，富民堂的二当家的招揽，总觉得有些可惜。

    不过他仔细想想，安慰自己说：“算球，富民堂的小少爷看样子就不喜欢自己，估计到最后也还是进不去，说不定进去了日子也不好过。”

    他看着眼前宽广的亭河，幻想着自己能凭着一身武功干出大事业，以后也是一方响当当的人物，就像富民堂的坐馆先生，一呼百应，谁都不敢不给面子。

    “漫哥！有兄弟遭打了！”有人喊着青年的名字，他叫陈漫，目前是混在都安府的一个小混混。

    虽然说是小混混，但是他很能打。但可惜的是，能打不能给他带来安定，再能打也打不过任何帮派。他很讲义气，但是他连自己都喂不饱，怎么招揽手下。

    不过他有一个别人都没有的东西，躁脾气，这个可厉害了，直接害得他流离失所。在自家混不下去了，被迫来到了都安府。

    在这里他也结识了一帮小年轻，不过都没有多大本事，到头来这些本地人还得靠他去出头。

    陈漫跟着带路的小兄弟到了事发地，看着一个自己人和另一个人扭打在一起，周围一堆人围着看。

    陈漫二话不说，抄起棍子就对着地上的人就是一下，那人痛苦的嚎叫一声，陈漫的小兄弟挣脱了出来。

    “你还敢动手，你知不知道我是哪个？”陈漫和他的小兄弟有些嚣张，引得围着看的人群里，有一个大声说了句话。

    “你们也就敢这么多打一个，都是些卵用没有的废物。”

    陈漫愤怒地问：“哪个杂种在叫？”

    人群中，一个人站了出来，居然是富民堂的小少爷。

    小少爷笑着说：“怎么？看到你爷爷不敢叫了？”

    陈漫怒火冲天，拿起棍子指着对方：“老子今天不打得你叫爹，算你爷爷没生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