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稻草
洪维这话说出口,可是真的震惊到在座的帮主当家们了。
山河镖局愿意接手积货,这可比帮他们找客户来得直接多了。只是现在在酒桌上,众所周知,酒桌上的话不能全信。
其中一个帮主笑着说:“洪少侠这玩笑可不能随便开啊。”
洪维点点头:“这事的确不能儿戏,不过我的确是认真的。我想如果是牛帮主作保的话,大家应该能放心一些吧。”
说完,洪维看向了牛部军。牛部军也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先是随口担下这么大的生意,现在又把牛安帮拉下来作保。
牛部军顿时觉得这年轻人真是疯了。
如果不是自己打听过了山河镖局的消息,以及昌古府衙很快就组织起英烈祠堂的修建。
他都想怀疑太子那封亲笔信是不是伪造的了。
不过惊吓归惊吓,老爷子早就立场鲜明的表态,愿意支持洪维,此时自己当然也要提洪维站台。
牛部军环视了一圈,开口到:“没错,我们牛安帮和山河镖局亲如手足,牛安帮愿意給洪镖头作保。”
这话的份量可就到位了,桌上诸位马上就热情起来。众人推杯换盏,不停恭维洪维,生怕这位接盘大侠后悔了。
诸帮派试探着给洪维提出了一个方案,各家先回去点清积货,七天后列好清单,来牛安帮和洪少侠具体洽谈。
“七天吗?”洪维对这个时间有些异议。
“我最近还要去圭山县送一趟镖,七天后我不一定在牛安帮啊。”洪维镖队这次有三趟镖要走,已经送到一家了,西北还有一家。
“都什么时候还走镖!”这是各帮大佬的心里话,但洪维下一句也打消了各位的疑虑。
“而且我身上没带太多银钱,总得安排家里送现银过来吧。这样吧,二十天后,各位当家不仅带上你们积货的清单,还拿一些样品来让我们的人看看,要是合适,我们当场交付。”
所有人像看傻子一样看洪维,现钱当场交付?这也太实诚了,之前做生意从来都是你来我这商量一下,我去你那点点货,一般都要磨上小一个月。
所以他们才说七天后去找洪维,不早点开始,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交了。
可这位祖宗也太雷厉风行了,二十天以后带现银来谈,真就那么想要我们的货,真不怕自己之后卖不出去,血本无归?
但洪维可不这么想:“我哪知道你们的货该是什么价,九央那边是什么行情啊。这不得赶紧从那边拉外援嘛。”
至于卖不卖的出去,洪维倒是不担心,只要收来的价格正常,他完全可以一股脑销给太子,总不会亏太多。
就算亏大了,山河镖局也有东宫兜底,不至于活不下去。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本少侠可是要当武林盟主的人。
宴席散场以后,归途中,牛部军在没忍住,用奇怪的眼神注视着洪维,看得洪维很不自在。
“你疯了?我们牛安帮养牲畜的,这大半年积货不多,都攒了上百两的积货销不干净,桌上那九家商帮,加起来估计有四千多两了,你不怕赔了?”
洪维憨厚一笑,没有回应。
四千多两,就拿船队分下来的银钱来说,他自己就大概有六百多两现银和小二百两黄金,这样就差不多有一半了。
再从镖局账上凑一凑,估计都不用去东宫借钱了。
牛部军见洪维没有回答,也就作罢,谈起了别的事:“所以你接下来是要回九央还是去送镖。”
“九央那边,我写一封亲笔信,让徐镖师送回去就行,到时候他再带人来就是了。”洪维想了想。
“送镖我还是得亲自走一走,那镖件对雇主来说很重要,我亲自走也能安心些。”
剩下的每一趟镖,都是船员委托洪维送到他们亲人手上,这其中涉及到家属的财产安全问题,以及和县衙官吏打交道的事情。
徐明没出过海,在对船员家属的事情上不一定会那么上心;凌奇力的性格不适合与官府打交道。
虽然和西北帮派交易是一件涉及上千两白银的“大事”,但在洪维看来,这几镖才是不能出意外的重中之重。
牛部军听了,点点头,“那你是要去圭山县?要不我安排些人跟着你们一起去?或者我给你一幅帮旗怎么样?”
洪维听出来牛部军是拿送镖旗这件事开玩笑,答应道:“好啊,多给几幅,这样我们镖局就能在西北横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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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昨天一样,陈漫还是躺在床板上,处于茫然和不安之中。
他不明白,明明舍弃了暴躁的脾气,忠心耿耿的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知道昨天冲动的表态能不能让帮主继续接纳他。
他现在只能伴着伤痛,慢慢等待发落。
帮他在昌古安顿的师哥悄然走进了房间,陈漫伸出脑袋去看,对方的表情很难看。
师哥很艰难地把残酷的事实说出来,“陈漫,上头说,你不能留在咱七霄会了。”
陈漫感觉自己被闷棍敲了一样,很难受,但还是装作冷静。
他点点头,起身说:“没事,那我收拾东西了。”
师哥拦着他:“你先把伤养好吧,这伤了脑壳可不是小事。”
陈漫执拗地将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打包好,拒绝了师哥的好意:“哥,我没脸待在这里了,这些天真的谢谢你了。”
怎么劝都劝不动,师哥只能把陈漫送出门。
“以后冷静点,没必要为了那些事情伤了自己,兄弟们都知道你没什么坏心思。”
陈漫还是笑了笑,故作洒脱:“走啦。”
没走多远,刚拐过一个路口,陈漫就坚持不住,坐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可能是伤的缘故,他刚才站起来的时候有些头晕目眩。
只是休息了一下,他就坚持着站了起来。这里还在七霄会附近,别丢人了。
但走了几步,他就明白,这样下去不行,连昌古都走不出,会出事的。
可他该怎么办?他不愿意回头了。但昨天在病坊,别人告诉了他一个名字,他记住了。
牛安帮和七霄会的关系挺微妙的,作为西北两大巨头,两帮子弟都隐隐有较劲的意思,陈漫过去还幻想过自己作为七霄会人,变着法针对牛安帮的场面。
所以当他强撑着来到牛安帮门前时,他觉得自己真可笑。
在短暂的犹豫和实在无法忍受的头疼之后,他还是走向了牛安帮的值守门房。
他撑着墙壁,虚弱地说:“小哥你好,我想找一下洪维公子。”
当洪维真的出现的时候,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人其实完全不认识。
“我是来感谢洪公子的。”陈漫说完,又低下了头。
洪维看着陈漫背着包裹,神色萎靡,头上还有一块血痂,大概猜到了对方的窘境。
“吃了吗?要不来我们这吃顿饭?”洪维微笑着提出邀请。
陈漫还是觉得拉不下脸,说了句“不用了。”然后转身要走,但被洪维一把拉住。
“别逞强了,伤成这样了都。”洪维已经发现他好像有些站不稳,扶着陈漫往院里走。
“你这要是出事了,我良心不安。你先在这养养伤吧……”
洪维一直念念有词,他不希望贾效的事情再一次出现。
陈漫一言不发,一切都出乎了他的意料,但他不想再搞砸任何事情,所以他要谨慎。
虽然很没有说服力,但陈漫希望自己不要再被别人赶出门了。
“对了,我叫洪维,你应该知道了。你叫什么?”
“我叫陈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