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平转

第三章 劝退

    云枫家中,云父同文院中教导自己的老师相对而坐。

    “云先生,你家小枫成日在院中不是对着窗外发呆,就是直接不知道跑到哪里也不知道,哪有一副学生的样子。屡教屡犯,屡教不改,我等对其已是没有任何办法了。还请云先生,给令郎另谋出处吧。”

    “先生这是何意,你的意思是我家小枫在院中多次缺旷?我家小枫不是那样的孩子,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还是清楚的啊,先生是不是弄错了。”

    “唉,云先生,我现在说的都是实话,我想云先生定是平日里忙于从商,对其缺乏了解。好了,我该说的就这些了,若还是不信还是请云先生等令郎回来之后好好问一下他吧。”

    院中老师说完,云父便拿出了一个包着金币的布包,可文院老师却连忙摆手,直接起身朝着云府外面走去了。这时和刚回到云府的云枫来了个对视,他只是脚步稍微一顿,便加快脚步冲出了云府。云枫顿感不妙,慢步走进房中,看见云父皱着眉头,手中还握着一包什么东西。

    “爹,那是......”

    “哼,跪下,你可知刚才你的老师和我了什么?我怎么就教出了你这么个...你...”

    云父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一把他的大腿。

    “明天你和我一起去院中给他们赔礼道歉,你可不能不学啊,我好不容易把你送到文院中,你倒好,在院中不学好,居然还直接缺旷了,你是要气死你老爹啊。”

    说罢,云父直接顺手拿起放在角落里的竹棍,直接就是追着云枫一顿打。

    “爹,你明明就知道我愿学那什么经商之理,非要逼着我去学,我能学进去吗?”

    云枫边躲边呐喊着,就在这时,一个踉跄的身影突然走进云府院内。

    “云威,别打了,小枫不愿学经商,那便不学,还不屑于去找文院的那些家伙呢。”

    “外祖父!”

    云枫一头冲向了自己外祖父的方向,云枫外祖父虽然不住云府,但云母还是会时常带着云枫去看望自己的外祖父的。云枫外祖父名为张龚成,一身发黄的补丁衣服,不知穿了多少年。向来张龚成是不会直接走进云府的,一般都只会在门口大声嚷嚷着要钱吃酒,今日却反常地走进了云府。云父见到来的人,心想这人定是又要来讨要酒钱了,便挥手示意家丁。

    “去,拿些银两来,尽快将张老请出去吧。”

    “慢着,不必麻烦了,今日我来此并非来讨要酒钱,我也是刚路过这里,听到了些动静,方才进来瞧瞧。”

    “这件事就不劳您老费心了,我云威的儿子,我自己会管教。”

    云枫外祖父听着云父的话,只是一屁股坐到了一旁的石头上,晃了晃酒壶,喝了几口。

    “小枫可是又在院中调皮了?”

    “哼,何止是调皮,这次院中老师直接找到府中来,说什么多次缺旷,教不了了,您说这......”

    云父说罢,直接将手中的竹棍一把扔到了地上。云枫外祖父见此,不紧不慢地将酒壶的盖子好好盖上之后,起身伸了个懒腰。

    “不要我家小枫也罢,我看小枫也不喜欢去那什么文院,倒不如日后去学武,之前府中进贼之事,我可听若师说了,说不定小枫日后习得本领了,就可以抓到那个贼人。”

    “那家中产业......”

    “哎,小枫才多大,你又不是一个快入土的人,这点事还不着急着让小枫上手。”

    在短暂的寂静之后,云枫外祖父决定先将云枫带到自己在郊外的小屋中,听到这里,云父又怎么放心将云枫交给平日里无所事事,只会喝酒的老头,当即就拒绝了张龚成。

    “小枫,你自己来决定,是先留在云府,还是同外祖父去我那待几日啊?”

    云枫手捏着腿边的衣角说道:“我,我想去外祖父那待几天。”

    “哎,你看,这可是小枫自己说的,那么我明天就带他走。”

    云父见没有什么办法,便只好让云枫先到张龚成那里去,之后的事情他再为云枫另外做打算。

    夜里,云枫趴在窗台上发呆之时,云母同他外祖父来到云枫门前敲了敲门,得到云枫的允许之后,他二人便进入了云枫的房中。

    “小枫,你到那里之后要听你外祖父的话,不要顽皮了,这里是一些银两,你拿着。”

    云枫接过云母手中的一小包钱,正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外祖父,拿出了先前被贼人嫌弃没带走的那块玉牌。只见外祖父手中稍加了一个力,那枚小玉牌便从四个角向中间来了个变色,原本和一个石头没什么区别的小玉牌,竟瞬间变得透亮。

    “小枫,这可是你外祖父我的父亲也就是你的曾外祖父留下的玉牌,之前本想着等你在多年之后的文院出来时给你的,既然你提前出来了,那就提前给你了。”

    云枫接过小玉牌,对其的变化感到十分惊奇,第一次见到这枚小玉牌的时候,也是认定了它就是没有什么价值的石头。没想到竟可以被外力所激发,变得这般透亮,它的眼睛也被烛光映射在了这枚小玉牌上。云枫外祖父将玉牌交给云枫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话,便自己摇摇晃晃地走出门外去了。云母还是给他交代了很多事情,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对云枫的关照不够多,反反复复的向云枫交代了很多事情。

    次日云枫和他的外祖父早早就向着外祖父在郊外的小屋出发了,微风推动枝叶沙沙的响,云枫外祖父嘴里叼着根狗尾巴草,翘着腿就躺在马车上,云枫静静看着车外一颗颗向后走去的树。不知看了多少棵树,不知过了多久,才到云枫外祖父远在郊外的小屋,那是一个简陋的木屋,杂草都已经长满了木屋的墙下。

    “外祖父,自上次我和娘来过之后,你就没有打理过了吗?这草都长的到处都是了。”

    “唉,你外祖父我哪有闲心管这些啊,正好你来了,那便先帮我打理打理吧。”

    云枫外祖父说着便躺到了木屋台上的一个摇椅上,将那摇椅上的蒲扇往脸上一盖,云枫见此也是对这个外祖父感到万般无奈。心想:外祖父这么懒散,当初是怎么找到我外祖母的,怕不是蒙骗过来的。

    外祖父家中本有三个孩子,一女两男,老大便是云母张若师,十五岁便出去做工,之后结识了云威才与其一路打拼,经商做了点小生意,那之后才有了现在的云家。老二则是在武院行事英年早逝;老三则早早就远走他乡,至今不知其踪迹。

    云枫忙活了好一会之后,屋子外的杂草基本都被他拔除干净,这时,云枫外祖父还在摇椅上打着呼噜。云枫二话不说,直接上去使劲摇晃着外祖父的椅子。

    “外祖父,快起来,你看我把那些杂草都拔完了,外祖父!”

    云枫外祖父只是简单挥手缓缓说道:“好好,小枫不愧是我的孙子,这么快就把这活干完了。”

    说完,外祖父才吧唧着嘴伸着脖子看了看,看完又直接躺下接着睡觉。

    “外祖父,我饿了,我要吃饭。”

    外祖父最终还是受不了云枫的吵闹,这才晃着脑袋站起身来。

    “好好,那今晚我们吃鱼可好啊?”

    “好好好!”

    云枫听到外祖父说今晚带着他吃鱼,眼中即刻充满了欣喜。云枫想像中的是自己在府中常吃的红烧鱼的样子,外祖父没等云枫想完,直接拉着他朝着河边走去。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好了小枫你自己下去抓吧,抓不到今晚可就没东西吃哦。”

    “啊?不是外祖父你抓吗,怎么还要我自己抓啊?外祖父你也太不靠谱了吧。”

    “少废话,待会天色暗了更抓不到了。”

    云枫最后只好自己下水试着抓鱼,第一回扑了个空;第二回刚走近鱼就直接溜无影无踪;第三回云枫看着一条一动不动的鱼,本以为这次万无一失时,更是直接全身都栽在了水中,全身都被凌冽的河水浸湿,外祖父见此不掩饰地哈哈大笑。

    “唉,我的小孙孙啊,还是我来吧,不然今晚咱爷俩都得饿肚子咯。”

    说着,外祖父将鞋子随意脱在一旁,直接趟进水中,那鱼只是从外祖父的身旁游过,就被外祖父以迅雷之势用一根手指勾着鱼的嘴,一把扔到了河岸上。用这样的方式,很快五条鱼就在岸边扑腾乱跳。

    “小枫,还不快去把鱼看好,待会当心鱼又跳回了水里。”

    云枫刚刚从外祖父的精彩操作中回过神,就大步回到了岸边,拿着衣服将鱼都兜在怀中。

    回到木屋,外祖父,只是简单的生了个火,将鱼穿上木棍就这样简单的放在了火上烤。

    “外祖父,我还以为你要大展厨艺,让我大开眼界一下呢,怎么就这么简单的烤烤啊?”

    “哎,平日里你吃惯了那些山珍海味,现在到我这里换换口味,也挺好,哈哈哈。”

    晚上云枫一头躺在那单薄的床上,夜晚的蚊子不断在他耳边谈天说地,时不时就会咬他两口。这天夜里,云枫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煎熬。云枫外祖父明明和云枫是睡在一块的,可怎知外祖父一晚上就好像没事人一样,早上一看,身上也没有一处蚊子的叮咬,令云枫感到十分诧异。

    在那之后的很多天,云枫都跟着外祖父不是吃野菜,就是偶尔吃只兔子或是鱼之类的野味,直到外祖父屯着的酒别喝完之后,外祖父才想着重新进城逛逛,顺便去云府要点酒钱。

    “外祖父,我这里还有上次娘给我的那些银子啊,您可以用我的这份钱。”

    外祖父挥了挥手,缓缓说道:“哎,这不一样,咱这要的不只是一个酒钱,小枫你自己的那个钱你就自己留着,等到镇上了自己买点东西吃。”

    现在的云枫其实对自己外祖父说的话,并没有那么理解到他话里的意思,只知道外祖父让他自己留着买东西吃,那一定是外祖父疼他。

    云枫的外祖父,今日因为带着云枫所以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醉醺醺的到云府讨要酒钱,只是好好地带着云枫到云府拜访。云枫的鞋子都因为在郊外时常下水上山,自出奔走,指间都从鞋头的位置冒了出来。云母见此心中是难以言说的心疼,将一双新的鞋拿给云枫后,终究还是简单嘱托了几句,便看着自己的父亲又将云枫带走了。

    这时,云母想起了之前自己父亲找自己和云父说的那些话。

    “既然小枫不能去文院学那什么经商,学那些诗书之理,之后去武院怕也容易遭人欺负,所以,我想小枫还是先跟着我历练一番。”

    “可是,小枫平日里习惯了家中这样的生活,现在去您那呆那么长时间,会不会有什么不妥啊。”

    “哎,既然是历练,那就是要先摆脱这样安逸的生活,不然日后怕是自己都难以照顾自己。”

    所以,那天之后云枫才被他的外祖父拉着到了他所在的郊外,看似是简单的和外祖父一同生活,但在无形之中,也打磨了云枫的心性。

    云枫跟随着自己的外祖父在镇里四处溜达,云枫也拿着自己的那些银两买了一些自己喜欢的小吃。云枫外祖父不多时到一个街角边的一处酒家,酒家门口的桌子上坐满了吃酒的人,虽然面色通红,眼睛迷离,交谈却没有那般吵闹,就好似是一些文人墨客把酒言欢般。

    “老张,这可是你的那个小孙子?这么多年了也长大了不少,以前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嘞。”

    “小枫这是你牛爷爷,也算是你外祖父我的一个老友了,哈哈哈。”

    “呵呵,何止是老友啊,那简直就是知己啊。”

    云枫外祖父边同一旁的一帮酒友交谈着,边向掌柜买酒,一罐小的递给了云枫,自己则抱着两罐酒。经过一番简单的寒暄之后,云枫外祖父就带着云枫慢慢走回了自己郊外的小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