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锁相思殇红尘

第十六章:飘渺孤影一缕魂

    屏洵那里想到,这一趟会酿成大祸,他的手下乌达接到任务,赶忙带一队人马护送苏漓若二人离开。

    乌达挑车帘子匆匆一瞥,惊愕车上一人沉沉昏睡,一人茫然失措动弹不得,他心里明白,应该是屏少主点了他们穴位。

    看二人锦衣华服,定是富贵人家公子,他心里便有了主意。欣悦上马,率领人马浩荡出发。

    乌达跟随屏洵多年,很会投机取巧,甚得屏洵欢心。但他生性贪婪,经常用下滥手段赚取得不义之财,挥霍无度,沉迷酒色。如今见主仆二人窘境,早已打定主意准备洗劫一空。

    马车行驶到焰峡谷口,他吩咐手下原地休息等候,便独自驾驶马车进入焰峡谷。那些卫士那晓得乌达心计,只道听命便是。

    马车临到焰峡谷,乌达停下马车,进入车内,准备下手搜身取物。哪料,时辰到了,小唯的穴道自行解开,她一睁眼便看到一黑衣人目露贪婪欲望正垂涎苏漓若,她惊呼一声,拼命地扑过去。

    原来乌达刚触碰苏漓若肩膀,却见她怒瞪双眸,一脸忿忿。那娇柔百媚自隐怒中别有一番风情,乌达沉迷留连花丛多年,一眼便探望出苏漓若是女儿身,不禁惊愕她的美貌容颜。一时间竟口水流淌,忘了反应,猝不及防被小唯扯开,跌撞后退。

    小唯惊惶地紧紧护住苏漓若,大声怒斥道:“大胆狂徒!不要命了么?”

    乌达定了定神,狠狠咒骂一声,便大笑道:“妈的,连小奴都这么美,今天可赚到了。”

    乌达那猥琐样子简直令人作呕,小唯用娇小身躯挡住苏漓若眼眸,不让她看到这恶劣男人可憎的面目。

    小唯壮着胆,厉声道:“住口!我家公子是月邑庄主的朋友,倘若你敢乱来,他定饶不了你!”

    乌达眼里喷射着欲火,那里听的进去,大手一挥,粗暴推开小唯:“这些话拿去骗鬼吧!那有什么你家公子?活脱脱美人儿一个,嘿嘿…”嘴里发出别样笑声扑向苏漓若。

    小唯一个站立不稳,摔倒一旁,撞跌的身子已痛彻难当,无力起来,眼睁睁看着公主即将受辱,惊恐失措哭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啪!”一声清脆耳光响彻车厢。

    小唯愕然望着苏漓若高扬的手臂,怒不可遏撑掴了乌达一巴掌。

    原来,乌达还未靠近,又怒又急的苏漓若顿时觉得身体松缓过来,应是穴道刚好自行解开。望着暴戾丑陋的面容,她拼尽全力怒扬一掌:“混帐东西…”

    乌达挨了一掌,已然激怒兽性,发红目光迸出凶猛的残暴。

    苏漓若扶起小唯,主仆二人频频后退,惶恐惊心地看着发怒似猛兽的乌达,颤巍巍发抖。

    “原来美人还是烈性子…”乌达摸了摸挨巴掌的脸,发出地狱般的阴暗声音:“不过,正合爷胃口…”

    苏漓若紧紧攥住拳头,几个时辰颠覆了她十几年无忧无虑的日子,这一刻,她甚至幻想着那一身月白飘然而来,救她于狼狈不堪境地,但,眼前并没有奇迹发生,只有那凶残的似恶狼猥亵小人。她的心渐渐冰冷失望,暗暗取下冠发银簪捏在手心,倘若今日在劫难逃,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就在她心灰意冷,惊恐失措间,刹那时,一声喝叱,一股掌风急疾横扫车帘,支离破碎,飘扬飞跃。

    急速掌力虽阻止乌达行动,但也惊了驮马车的马儿,仰头惊鸣嘶吼,疯狂冲刺。瞬时到了峡谷边缘,眼见危危一夕,一条人影闪动,一掌劈开套在马脖上的缰绳。马儿挣脱,得以自由,扬蹄而去,马车险险停斜在悬崖绝壁。

    车内苏漓若与小唯随着马儿失控,早已摔跌,惶惶惊恐。

    乌达方才被掌风所震到,在马儿疯狂奔跑之时,已急速跃下马车。

    抬眼看见一精瘦老妪,满目厉锐,怒煞之意甚重。

    乌达骂骂咧咧目露凶光:“哪来的疯婆子,竟敢坏了爷的好事?”

    “无耻之徒,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此地将是你葬身之处!”老妪冷冽说道。

    惊魂未定的苏漓若闻声,与小唯相对一视,顾不得疼痛,惊喜奔出马车:“姥姥…”言罢,喜极而泣。

    兮姥姥闻言,脸色缓和,目光怜爱看着苏漓若一身狼狈至极,心头甚是痛楚,可见她离宫这一段时间吃尽苦头。不禁一阵心酸,忧忧叹息,自苏漓若出宫,她一路寻找至此。远远听见小唯求救声,慌急之下展开轻功几个起落,及时出手阻止乌达兽行,倘若再晚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示意二人小心下车,往一边躲避,兮姥姥回头锐利注视着乌达,目光杀气凌冽,阴森森沉着。

    乌达触目心头一震,江湖行走,自然知道兮姥姥杀气已起,定少不了一场激战。他暗吸一口冷气,抽出长剑,挥霍而去。

    兮姥姥條尔闪开,挥掌之间,手上赫然握剑。

    苏漓若站立一旁,焦虑不安地观战,她虽晓得兮姥姥会些拳脚,殊不知武功如此了得。只是那乌达招招狠毒进击,凶猛无比,而兮姥姥堪堪拆招,阴沉应付。霎时双剑迸发激烈撕杀,人影交织闪动,腾空飞跃。

    就在此当口,马蹄声萧扬而至,留在峡谷口的卫士闻声赶来,见此情景急促下马围住兮姥姥,纷纷亮出兵器。

    苏漓若见状,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恐慌跺脚,这可如何是好?倘若不是自己任性,兮姥姥怎会陷入困境?她急得泪眼婆娑,好不懊悔。

    小唯扶着她,也是焦急害怕。

    兮姥姥凌空一跃,发出阴冷喋笑,剑影疾风,狠狠刺进乌达右肩,刹时血染衣裳。她翻腾身影,抽出剑尖,掠过乌达胸膛,一道剑伤赫然显现,鲜血淋漓。

    乌达惨叫连连,霎时倒地,哐啷一声长剑脱手落下,他痛苦捂着伤口,滚落马车旁,脸部抽搐。

    不止苏漓若,连乌达和一队卫士都不曾看清兮姥姥出的什么招数如此犀利凶狠?

    一队卫士相继扑向兮姥姥,顿时,兵戎相见,掷地有声,险象环生。

    苏漓若刚松懈的心又悬挂起来,眸光焦灼,恨不得自己此时有一身本领,能助姥姥一臂之力。这一刻,她暗恼自己的柔弱,痛恨自己的无力。

    兮姥姥一个回旋转身,铛铛发出刺耳响声,卫士手中兵刃纷纷脱手震落,瞬时个个目瞪口呆,虎口隐隐作痛,面面相觑不知这个阴沉老妪用什么诡异招法竟如此威力?

    兮姥姥缓缓收剑,深邃的眼神直逼卫士,责令他们放弃抵抗可饶恕其命。忽然,几道亮光條而穿梭,蓦然刺入兮姥姥后背。她猛地一震,毒针已然入肉深隐。

    身后,残喘在马车旁的乌达阴暗嗤笑,偷袭得手的他急忙躲避车下。

    苏漓若二人根本不知兮姥姥已遭毒针暗算,只见原本停战的兮姥姥扬掌戾暴而出,掌掌毒辣,招招耍害,瞬间一队卫士七零八落倒地,刹时毙命。

    苏漓若惊愕兮姥姥为何忽然痛下杀手,不留余地,正在疑惑之时,但见兮姥姥身躯摇摇欲坠。她心头一震,疾步跑上前:“姥姥!”及时扶住颤巍巍的兮姥姥。

    兮姥姥的后背所中的毒针已然毒气入骨,方才一番挥掌,运尽内力,使毒气迅速弥漫五脏六腑。

    不知所以的苏漓若和小唯一起抱住缓缓倒下的兮姥姥,急火攻心,啜泣道:“姥姥…姥姥你怎么啦?”

    兮姥姥颤栗伸出枯干瘦若的手,紧紧握住那双娇嫩纤细的手,恍然一笑:“若儿往后可要珍重自己,切不可意气行事,陷于险恶之中。”

    苏漓若瞬时泪水模糊,泣不成声:“姥姥别吓若儿,往后若儿听话便是!”

    兮姥姥扭头死死盯着小唯。那锋锐目光致使小唯打了个寒颤,战兢地道:“姥姥请吩咐,小唯一定从命…”

    兮姥姥缓和目光,却仍阴沉道:“从今起,你要誓死保护若儿,不离不弃,二人以姐妹相称,相互扶持…”

    小唯惊恐万分,颤抖着牙齿:“小唯不敢,公主乃尊贵之躯,小唯慌恐。但小唯定当誓死庇护公主周全,此生不弃。”

    兮姥姥惨然叹息:“只怕裕国此后再无公主,你们已经回不去了,从此浪迹天涯沦落异乡客…”遂又严厉命令,“倘若你敢违背此愿,我亦是孤魂野鬼也不会放过你…”

    小唯吓得惨白小脸,伏俯在地:“是,小唯定当谨记姥姥教诲!”

    苏漓若惊然失措,颤颤巍巍道:“姥姥何出此言?为何回不去?为何沦落异乡客?姥姥为何要惊吓若儿?难道姥姥不耍若儿了么?”

    兮姥姥蠕动嘴唇,声音已然微弱:“裕国兀变,朝堂易主,我得到消息时,让叶首领率暗卫返回皇宫救驾,只是已晚一步。你父皇暴毙,颜家父子掌控朝政,现已派人四处寻觅你和如儿踪迹。”喘了口气,继续道:“往后若儿不可张扬,切耍隐蔽身份,以免招惹祸灾…”

    “甚么?”苏漓若眼前一黑,如五雷轰顶,几乎昏厥,心猛然骤缩,绞痛不已。只是她陡瞪眼眸,慌乱而难以置信,声音惊慌凄凉喃喃道:“父…皇…暴毙?”

    恍惚间,兮姥姥蓦然腾空跃起,扑向峡谷边缘。

    苏漓若只觉臂弯空荡,抬眸瞥去,兮姥姥一掌劈向拖着残躯的乌达,他正偷偷匍匐前进。

    感到脑后阴风阵阵,乌达回头拼命挥剑刺去,怦然声响,乌达胸口中掌,脏腑俱裂。而乌达长剑直驱而入兮姥姥腹部,鲜血汩汩顺着剑柄流淌。乌达狰狞狂笑,苟延残喘。

    兮姥姥回眸撒下一片眷恋留于苏漓若愕然之中,毅然挺身扑剑,伤口更深,隐没剑身,穿透枯瘦身躯,剑尖贯通后背。在乌达慌恐惊惧注目下,蔑视地喋血般一笑,推力长剑,与乌达一起滚落峡谷边缘悬崖深渊。

    那鲜血淋漓而默然哀恸的身影缓缓飘渺无踪,留于空旷峡谷最后一声悲哀:“霓寒,为娘来陪你了!”

    苏漓若如游魂惊然觉醒,狂乱奔去,撕心裂肺回荡:“姥姥…”

    如蚀骨剜心,她顿时痛彻心扉,颤乱了哭声:“不要呀…”随着脚步疯狂,扑向悬崖,几乎身躯凌空,却被小唯拦腰死死抱住,拼尽哭喊声:“公主…”

    苏漓若被掀扯着跌跌后退,二人踉踉跄跄摔倒,她张开嘴唇,猛吐一口鲜血,瞬间如枯乏蝴蝶般凋萎,了无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