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剑之无情篇

落霞飞处彩云飞

    玉瑶琴,英雄曲;

    红粉佳人谈笑间。

    饮血剑,断骨刀;

    醉卧天涯江湖路。

    风云起,自是男儿功名处。

    儿女情长,只为故人拭泪痕!

    绝美的庭院中,四季不败的花草,芳香宜人,静怡的池塘,美丽悠闲的锦鲤在翡翠般碧绿的微微移动的浮萍间优美的游动。这里无论每一棵花草,每一条树枝,都被修剪得那么整齐精致,每一样东西无不是江南最讲究的,最精美的,几乎已达到了无可挑剔的地步!就如同这庭院的主人一样。

    纷飞的红叶,如一只只鲜艳的红蝶,在他那如天籁般的琴音中翩然飞舞在这绝对精美的庭院内,轻轻落在那微微带有菊香的精美的用精心挑选的石子铺成的甬路上——那石子是离此万里之外的海南才特有的。

    他,依旧白衣如雪,俊雅的面容间带有一种天成的冷傲与自信,洒脱的举止无不表示着他与生俱来的天之骄子的骄傲与不凡。在西风微微吹动的红纱后如仙子般飘逸优雅。

    “江湖人常说‘姑苏玉笛落北雁’,没想到你的瑶琴竟一点也不逊色于我那把玉笛!”一个温柔的声音打断了沈飞雪美妙的琴音。沈飞雪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一笑,幽幽的说:“慕容兄也是精通雅律的人,竟会不懂赏琴勿语的道理?”

    “对不起,我只是一时控制不住,失礼了!”慕容玉依旧温文尔雅的说到,俊雅的脸上依旧温柔的笑着,人已走到沈飞雪身后的椅子上坐下了,静静地看着沈飞雪那虽然很年轻,但却已很稳重的背影!

    沈飞雪不由得一阵苦笑,若有所思的说;“只可惜知音少,弦断有谁听!”

    “不错,曲高自然和寡,可是抱残守缺的话,那就更加行单影孤了!”慕容玉清澈的眼睛里,流露出丝丝关怀的光。

    “我想慕容兄来找我,并不是只为了听我抚琴吧!”沈飞雪冷傲的眼睛里已抹去了那一丝忧郁和休闲,变得骇人的冷漠与严肃,冷冷的盯着庭院中翩然飘洒的枫叶\u001f——因为慕容玉的话已狠狠地戳到了他心底最痛的但又永远不能瘉合的伤疤上!

    慕容玉优雅的一笑,起身走到沈飞雪身边说:“他在西湖东岸等你!”慕容玉虽然没有说是谁,但他已知道是谁了,他没有动只是冷冷的问道:“他似乎不是那种善于求人的人吧!”慕容玉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沈飞雪的背影,柔和的阳光轻轻透过飘逸的红纱温柔的照在他温柔的脸上,更显出他如美玉般文雅的气质。

    沈飞雪已从那精美的瑶琴后站起了来,转身严肃地审视着他面前的这张温文尔雅的脸,俊美的眼睛如鹰般锐利,冷冷的问道:“我在去之前,想先问你一件事!”慕容玉文雅的眼睛,温柔的迎着那锐利的眼神,笑着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问问题了?”

    沈飞雪冷冷的笑着说:“我想知道,是一件什么棘手的事,会连你堂堂的姑苏慕容公子都解决不了,要用计谋把我石妍山庄也牵扯其中呢?”慕容玉文雅的脸一阵苍白,但立刻便又恢复了原来的洒脱,依旧温柔的笑着说:“是他救的你,也是他要求你,与我何干?”

    沈飞雪已变得异常的严肃,冷冷的说:“楚江林是江北的一个江湖浪子,与青峰,飞云和我从不认识,也从无来往,他又怎么会知道你们三人都在我这里呢?这是其一。第二,不错,楚江林的武功的确在飞云,青峰之上,不过以你的武功是绝对不会输给他的。第三,也就是你们最大的漏洞,那就是楚江林救我后已陷入困境,你却那么巧得正好赶到,救下了我们,以楚江林的性格是绝对不会以此为条件来要我为他办事的!可他却开口了,这就只有一种解释,他要求我是事先就打算好的,而小晶被冰花宫劫走和他救我,都只不过是为让他有理由向我开口提供了一个绝好的机会罢了!我说的不错吧!”慕容玉儒雅的脸已阵阵发白了,可他还是优雅的说:“那这些又与我何干呢?”

    沈飞雪一阵冷笑,顺手已把一样东西从身边的瑶琴桌下拿出,轻轻的甩在了慕容玉身边的桌子上,冷冷的说:“你自己看看吧!”便转过头不再看他了。

    慕容玉一阵犹豫,可他还是拿起了那东西,原来那是一本沈家编辑的江湖册。慕容玉儒雅温柔的脸已变得毫无血色,甚至他的手已有些发抖了,可过了一会他便恢复了原来的潇洒,无奈的笑了笑,便把那江湖册轻轻放回了桌上说:“看来江南真的没有事能瞒得过你了。”

    “这东西我原本不信,”沈飞雪冷冷的说,他的语气中已有些恼怒了,“所以我便把这本江湖册私自压了下来,没叫我父亲看到!”慕容玉和沈飞雪同样知道,如果这本江湖册要是叫沈欣庄主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沈欣庄主是绝对不允许江南的人做这些事的。

    “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明则无徒,你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慕容玉文雅的眼睛已变得出奇的严肃,“再说,我慕容家的事还不用你石妍山庄管吧,更何况,我所做之事是为了整个武林,难道你就忍心看到整个武林人心惶惶,血流成河吗?”

    “你——”沈飞雪冷傲的眼睛,冷冷地狠狠地盯着那双明亮清澈但又严肃坚定的眼睛,俊美的脸已因气愤变得如雪般苍白。

    微带寒气的西风,吹动着纷纷飘落的美丽的红叶,随着那淡雅的菊香飘逸在那红纱轻浮的空气中。可这绝美的一切竟被从那两双俊美的眼睛里发出的骇人的比冰还冷的光,冷冷地冻结了。

    冷冷的眼神,冷冷的西风,冷冷的秋叶——。

    一声不和谐的碎裂之音,充斥了那美丽的庭院!

    那精美的瑶琴已变成了一片片碎屑,随着那飞舞的红叶散落了一地,同时那本江湖册也变成了一只只飞舞的纸蝶,沈飞雪那袭白衣已消失在红叶纷飞的西风中了。

    西风中唯留下慕容玉那温文尔雅的身影,冷冷的站在那瑶琴和纸屑混杂的红叶中漠然的伫立着。

    瑰丽的夕阳如一块完美无瑕的鹅黄玉,在天边如彩纱般柔美绚丽的落霞后若隐若现,微波粼粼的西湖上已满是飘移不定的五彩缤纷的流光,微波上映出一缕缕美妙的光把那原已花团锦簇的画舫笼在一片五光十色的光芒之中,竟如在仙境中一般!

    此时楚江林已走了,这倒叫沈飞雪总算松了一口气,至于他提的条件,至于他今后要做的事,沈飞雪现在已不想去想了,他虽然是一个心事极重的人,但他总还算是一个懂得享受的男人,因为他毕竟还是一个年轻人,一个家里富可抵国的贵公子,更何况他身边还有三个极会享受的朋友,还有极醇的女儿红!

    香气袭人的船上,若隐若现的丝竹,悠悠的飘在如仙境般的西湖上。

    “落霞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沈飞雪已有了几分醉意,俊美的脸微微有了几分红霞,在那瑰丽的夕阳下越发显得洒脱飘逸,拿着那精美的白玉杯,微微摇动着从画舫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同样已是醉意盎然的飞云身边,扶着精美的檀香木桌子微笑着看着他。

    “你也有背错诗的时候啊!”飞云脸已微微发红了,那已发红的眼睛直直的瞪着那白玉碗中甘醇的女儿红,“是‘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哎!对于别人来说是'夕阳无限好’,对于咱们的飞云大师来说可就是‘落霞无限好’了。”说着青峰又倒了满满一杯酒,淡淡的笑着,如潭水般深邃的眼睛里流露出狡黠的光在飞云那俊美的脸上流动。

    “哎,你们两个也太过分了吧,竟会欺负老实人!”慕容玉虽然依旧温文尔雅的说,但他温柔的眼睛里也是满是调侃的笑意,“没事,飞云,等下次遇到洛霞姑娘,一定要她狠狠地收拾他们两个!”

    天边的落霞很美,可飞云心中的洛霞更美。他爱看落霞,是因为它很美,更因为她也很爱看落霞,她也有同那天边的落霞一样的瑰丽缤纷的美丽与性格。她原本应是他心中最美的一片回忆,可这片美丽的回忆却洽洽就如那美丽的夕阳下的落霞一般,在那绚丽的光辉之后留给人的唯有痛苦的回忆与无限的遗憾。

    “哎,我才不怕呢!”沈飞雪轻松的笑着说,“我才不会去峨嵋呢!峨嵋派的人也不会来我们江南的!”

    “飞雪,你可别太自信了,女人可不经男人念叨,尤其是那些让男人头痛的女人哦!”慕容玉笑着说。不错,洛霞的确是一个让男人头痛的女人,这一点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同意,就连飞云也同意。

    “是啊,如果是我,我才不会喜欢这样一个让男人头痛的女人呢!”沈飞雪自言自语的说,已把那盛满女儿红的白玉杯送到了嘴边。如果飞雪真正懂得了慕容玉的话,他就不应说那句话,至少不应在喝那杯酒时说那句话,因为就当他要把那杯酒送入嘴里时,一道冰冷的剑光已如闪电般刺向了他的胸前,那剑法之快,手法之歹毒竟已几乎达到了青峰的境地。像这样的剑法,即使是平时也是很难避开的,更何况现在他们四人已皆有醉意,而且在这虽然很宽敞但却毕竟是画舫的地方,那剑已注定会刺在沈飞雪身上了,是任何人都无法救的了,也是躲不开的了。

    剑光如虹,一道光华之后,那剑已深深的刺入了那剔透的洁白,在众人惊惧之际,一个如落霞般美丽的黄衣少女已冷冷的站在了那精美画舫船舱中了,弯弯的柳叶般的眉宇间一股英英的杀气,使她那原本极温柔的脸变得别有一番韵味。

    世间真是越是叫男人头痛的女人越不经男人念叨!

    现在沈飞雪就只有苦笑了,那精美的白玉杯已被那锋利的宝剑刺得个通透,噹的一声落在地上分成了两半。

    “你——!”沈飞雪的酒意已完全醒了,美丽的鬓角已微微渗出了汗意,万幸他手中有那杯酒,否则他身上就一定会留下那绝世的峨眉剑法的痕迹了。

    “呦,是峨眉的洛霞姑娘啊!”慕容玉忙打破了画舫上的尴尬,走向前去挡住了已被气得脸色苍白的飞雪,满面堆笑的说到!

    洛霞美丽的脸勉强恢复了原来的平静,冷冷的站在那里,虽然没有说话但那一双温柔幽怨的眼睛已幽幽的落在了那依旧端着玉酒碗只顾喝酒的身影上。

    这时,另一个美丽的身影已从已靠得很近的画舫上轻轻飘落在画舫中了,“洛霞,不要太冲动!”那温柔的声音如清泉般清澈可人,一个淡紫色的身影已走到了洛霞的身边。

    在烛光摇曳之中一个落落大方的美丽女孩已站在众人面前了,甜甜的笑着说:“慕容公子,真对不起,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打扰各位雅兴了。”

    慕容玉忙陪笑道:“紫彤姑娘,不必客气,既然来了就请过来一起坐吧!”

    紫彤已笑着翩然走了过去,坐在了沈飞雪身边,唯有洛霞还冷冷的站在那痴痴的看着那一直没有停止喝酒的背影,“表哥,你做主人的不必那么小气吧!竟会因为一点小误会就不请客人坐了!”

    沈飞雪无奈的笑了笑,他从小就拿这个古灵精怪的表妹没有办法,她说的话总是叫他又是可气又是可笑,那一剑差点要了他的命,他还没生气,竟落了一身不是。

    沈飞雪无奈的苦笑着说:“要让你们洛霞姑娘坐下,恐怕我是无能为力了!”同时他的眼睛已落在了那一碗接一碗的喝着酒的人的身上。

    飞云是个和尚,一个地地道道的和尚,一个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和尚,可他却喝酒,真的喝酒,而且是他们四个人中最能喝的,他喝酒从不用酒杯,而是用碗,而且是最大的碗。这个习惯是五年前他落发正式从一名俗家弟子成为一名出家弟子前就已养成的——在此之前飞云还不是一个和尚。

    五年前,少林大劫,XZ大喇嘛梵多启代表XZ喇嘛教向少林挑战。当时,少林的古峰长老正在闭关练功,而三大护寺长老都输在了梵多启的大弥罗掌之下。在这时唯有少林的四大天罗阵才能破掉这西域绝学,而在少林中除了古峰长老和三大护寺长老外就只有当时身为俗家弟子的飞云练成了这四大天罗阵。最后,梵多启终于输在了四大天罗阵之下,梵多启没有改变少林寺,可是他临走的一句话却改变了飞云的一生,同样也改变了洛霞的一生。“少林寺也不过是浪得虚名,竟要靠一个俗家弟子来挽救大局!真是可笑啊,可笑!”梵多启那粗野狂妄的声音一直回响在飞云耳边。也就是这个刻骨铭心的嘲笑,使飞云剔去了他的一头乌发,换上了一身青色的僧衣。也就是这个刻骨铭心的嘲笑,使洛霞成为了世界上最美丽的但却永远都不会有人来为她揭去那鲜红的红盖头的新娘。也就是这个刻骨铭心的嘲笑,使少林多里一个嗜酒成性的俊美洒脱的和尚,一个爱看夕阳下的落霞的和尚,一个爱用最大的碗喝酒的和尚——飞云!

    “飞云!”青峰已按住了那一碗碗倒酒的手!

    飞云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没有注意到那双幽怨的眼睛,似乎他真的醉了,似乎在他心里此时唯有那极醇的女儿红,再没有别的东西,“哎,你们怎么都不喝酒了,来啊,喝!”说着竟把青峰的手推到了一边,径直去拿那酒坛。

    “飞云,别喝了!”沈飞雪已把那酒坛抢先拿走了,俊美的眼睛已有了些焦急与关怀。

    “给我酒!”飞云竟有些急了,那明亮的眼睛已经变得通红,说着他已扑向了沈飞雪。

    “飞云,别这样——”慕容玉连忙拦住了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