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天闯和花臂走在幽暗的隧道里，身后的暗影中时不时传来一声吼叫，花臂谨慎的走在靠墙的隧道一侧，反观徐天闯则神态自若的走在另一边，两人默契的保持着一米的距离，但花臂心里明白，这点距离对于那只肉舌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你还是人吗?”花臂抛出问题，他心中的疑惑太多，迫切的希望徐天闯能一一解答。

    “嗯…当然…应该还是吧”徐天闯不确定的回答道，这也是他心中的疑惑，他差点在蛊惑之下饮了血，那是人血，如果饮下去，自己还是人吗？他对此也产生了质疑。

    徐天闯向前走着，手机发出的光线尽管能够清晰的将面前路上的障碍照的清楚，但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根部就微不足道。

    他眼中看到的一切在黑暗中勾勒出各种色彩的线条，即便是一小块沾染血迹的纸团，在微风的吹拂下凌乱的飞舞，依旧发出朦胧的白光。

    “可你肚子里的东西分明是怪物，你怎么能又是人又是怪物？哎！你从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还是说你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一直在隐藏？”花臂激动的说道，一边说身体不由的像内侧的墙壁更加靠近了些，他需要时刻提防着徐天闯。

    “不，我当然是人，至少在那个女人袭击我之前，我是完全的人，而且是一个快要死的人，那处刀伤导致我流血不止，再加上我们之前在第一节车厢里和那些怪物发生的搏斗，我真的感觉自己就要死了，大概就是在那女人咬伤我的时候，我的身体产生了某种变化，实话实说，我不确定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我这个样子，但我感觉我还是人。”徐天闯焦急的解释着。

    事实上，他更困惑自己的身份，对于自己是如何转化的，肉舌又是从哪儿来的，怎么会导致自己半人半怪的状态，肉舌闭口不谈，即便徐天闯在意识中不断的询问，肉舌也不会在意识里交换一点这部分的信息。

    “那就更奇怪了，你说你之前是人，但那些突然狂暴的家伙嘴里并没有长舌头，反而是第一节车厢里，袭击我们的怪物都是长舌头，你该不会是从那里被咬了，身体产生了变异之类的，就像电影里，被咬就会被感染成一样的怪物。”花臂皱着眉头，总感觉似乎遗漏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那这样也说不通。”徐天闯转过头看着花臂说道。

    “为什么？”花臂疑惑的看过去，黑暗中徐天闯的眼睛发出橘色的微光，炫目且诡异。

    “那你呢？你也被咬了，你怎么不变异？变成我这样或者变成那些长舌怪物，你两者都不是，至少现在还是人的身份。”徐天闯掷地有声的说道，与肉舌共通的意识之间似乎垒起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城墙，徐天闯能感觉到肉舌能从自己这里得到信息，而对于它，自己却无法窥探。

    “额…有道理，站台上的女人确实是在被咬后很快就变异了，如果说咬了就能变异，但她变成那个样子，你又变成这个样子，我又没变…是不是说明我抵抗力好，就跟感冒似的抗一抗也能过去。”花臂一本正经的说道。

    徐天闯打量了一下花臂的身体，确实健壮，像雕塑一般棱角分明的脸庞，浓眉星目，有力的上臂，宽厚的背阔肌，粗壮的大腿，尤其在一番搏斗之后，鲜血和汗水在他的身上凝结成血珠，不知是不是视力变强的缘故，每一滴混合的血珠在自己眼中都闪着晶莹的光泽。

    “也可能已经被感染了，只是没有症状，你依旧具有潜在的风险…我的天，你这样的人要是变异了，那可太顶了，就和那个列车长一样。”徐天闯摇摇头，脑海中不禁想象花臂要是变异了，不管是哪一种都会是极大的威胁。

    “列车长？哪个列车长？”花臂谨慎的朝身后看了看，隧道的深处传来几声痛苦的吼叫，分不清是人声还是其他的声音，总之那声音听的他心惊胆战。

    “你大概没看见，就是之前广播里喊话的列车长，他也变异了，就在你拉着我逃跑的时候，我看见他变的块头比你还要大，膨胀的和车厢一样大小，他随手就杀了长满眼睛的家伙。”徐天闯说道。

    这时，他隐约感觉到肉舌有一丝异样，那并不是一种情绪，但却被徐天闯敏锐的捕捉到。

    ‘你认识那个长满眼睛的怪物？’徐天闯在意识中向肉舌提出疑问。

    肉舌许久都没有回应，它潜藏在徐天闯的腹部一动不动，尖嘴闭合着，像一只小龙一样卧在那里睡觉，但徐天闯知道它在假寐。

    “那我没看见，但照你这么说，周围都是怪物的话，那人类反而就是异类了。”花臂迟疑的伸出两只手看着，右臂撕裂的伤口上，绿色的绒毛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的摆动，看起来像是长的过长的汗毛。

    他用左手挠了挠伤口位置的皮肉，不疼不痒，那些绒毛与自己的皮肉相连，就像是原来就是一体的。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越靠近出口，地上的血迹便愈加浓厚，碎块状的组织散落在通道上，鲜血淋漓的手印在地面上挣扎着画出长长短短的挠痕，部分组织粘附在通道的边缘，缓缓坠进轨道。

    通道的尽头闪现出白炽灯的光芒，从那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数量众多的长舌怪齐刷刷的从阴暗交接的部分露出惨白的脸，鬼头鬼脑的朝两人探出长舌头。

    “我们要不要换条路？这数量我有点打不动啊！”花臂拽住徐天闯停了下来。

    “这是离地面最近的路，别的路又不知道会遇见什么。况且，我觉得它们似乎没有敌意。”徐天闯望着远处那些赤黑色眼睛的长舌怪说道。

    “那是对你没敌意，不是对我！兄弟！”花臂激动的说道。

    ‘你就一定要带着这个傻子一起上路吗？’久久没有回应的肉舌从徐天闯的腹部钻出来，尖嘴朝向徐天闯。

    ‘当然，他救过我，嘿…你已经不需要点着我的头交流了吗？’徐天闯看向肉舌，脸上露出激动的表情。

    ‘我们彼此的适配度在提高。’肉舌冷淡的回复到，只是声音产生了变化，不再是之前时男时女的声音，听起来更接近徐天闯变声期时的声音。

    ‘有办法吗？除了吃了他以外的办法？那些长舌怪看起来很忌惮你。’徐天闯真挚的看着肉舌。

    “哎！…你和这个鸵鸟头能不能别这样对视，不会是又想吃我了吧？”花臂慢慢朝后退去。

    “不是的！它说它有办法让你通过。”徐天闯连忙解释道。

    “什么办法，真的不是想吃独食？”花臂疑惑的看着徐天闯，此时肉舌也转过来盯着他，这画面简直恐怖极了，徐天闯眼中的橘色更加闪亮，肉舌尖嘴的缝隙中也向外渗透出橘色的荧光，白炽灯发出的光线打在徐天闯的侧脸上，更显一人一舌异常诡异。

    肉舌迅速窜到花臂的面前，高高的昂起来，尖嘴裂开，大到仿佛能吞下一整颗篮球。

    花臂本能的伸出手想要抓住尖嘴，但太慢了…

    “哗”一声，黏腻的混杂着未完全消化的人体组织的恶臭液体，如大雨般倾泻而下，浇灌在花臂全身。

    花臂仿佛被下了定身咒一样，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只是他浑身微微颤抖着，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这是不吃你以外的唯一办法，就是有点恶心，你忍一忍！”徐天闯看着一身污垢的花臂，尽量控制住自己翻腾的胃液，‘确实恶心’他心里想。

    “我…杀”花臂还未等说完，自己已经恶心的弯下腰干呕起来。

    肉舌得意洋洋的钻回徐天闯的腹部，惬意的咧开尖嘴。

    徐天闯尴尬的看向一侧，‘你在愚弄他吗?’徐天闯问道。

    肉舌没有回应，但奇怪的是，徐天闯心中却怯怯发笑，这是不属于自己的情感，至少他不会觉得愚弄人有什么好笑。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徐天闯继续与肉舌对话。

    ‘那只是没办法的事情，我的本意就是想吃掉他，可是我们现在融为一体，我受制于你的灵魂，是你太想救他所以我才会救他。’脑海中响起肉舌的声音，那依旧是自己变声期时的声音，这感觉很新奇，就像是与不同时期的自己对话一样。

    ‘不要让那个傻子再擦了，快走，大块头在后面嗅到了我的气味。’肉舌从腹部探出来，牵引着徐天闯朝前走去。

    徐天闯顺势抓住花臂的胳膊，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它叫你不要擦，可能是某种标记能让你混进去，不被发现，我们快走。”徐天闯小声的说道。

    两人渐渐走进光影里，长舌怪们瞬间将两人围住，肉舌慢悠悠的昂起来，冲着长舌怪微微咧开尖嘴，深渊般的黑洞里发出“滋滋”的声音。

    那些长舌怪慢慢伏低身体让开一条路让徐天闯通行，花臂跟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出，他看见那些被咬死又神秘消失的人全部站在这里，它们嘴里吞吐着长舌，眼睛像蒙着一层黑雾，尽管如此，花臂能感觉到它们的视线在盯着自己，带着强烈的恶意。

    他连忙将脸上的粘液抹的更均匀一些，尽管恶臭令他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