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诸天讨生活

第五章 可以开席了

    待众人收下冯、贾两家的谢仪,又聊了几句,王满堂便带着众伙计继续西厢房的修缮工作。

    贾公子和老冯,也把刚才围聚在院子里的几个老人,一起让到了正房客厅。

    一通谦让,分宾主落座之后,冯崇禹面向或坐或站的五位老人,开腔道:“近来南边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们一家两日后启程,先到淞沪,再奔香江。

    前些时候,也曾多次邀请各位一起南下,可大家都推辞了。今日临别,也莫要嫌我啰嗦,诸位是否再考虑一下,和我们同行,毕竟,列位的子侄,也都在香江工作,加上我冯家尚且能尽一份心力,过去以后,大家也会多些照应,颐养天年不成问题。”

    说到此处,冯崇禹停顿下来,似乎静待众人的回音。

    良久,金兆蓉轻轻抬手,抿了一把已然斑白的鬓发,缓缓开言:“崇禹的好意,心领了。故土难离,一把年纪了,再去外面漂泊,恐怕这把老骨头,都不知道会埋在哪里,懒得动了,就这样吧。只是外面那班儿孙,还望多多照应。”

    话音刚落,站在门口的靳悟铭便接道:“我随金姐。”

    王有成和厨子老刘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之后,各自表态,就在燕京城终老了。

    再次落座后,冯崇禹又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强求了。今天,一来,和贾世兄把房产做个交接;二来,咱们多年宾主,也道个别,这些年,有劳各位叔伯婶娘帮衬,冯家,谢谢了!”

    话音落地,冯氏夫妇一同站起身来,向五个老人,深深鞠了一躬。

    五人中为首的金兆蓉,静静地坐在那里,大方地受了这一礼,账房王有成、门房靳悟铭、厨师和帮厨的刘易守夫妻,则都略避让了一下,受了半礼。

    瞅着几个人说话,秦淮茹尽管不知道眼前的这一出是怎么回事,但看自家儿子稳稳当当地坐着,也就随之静观其变。

    冯崇禹看众人心意已决,便不再多劝。

    郑重地给贾家母子和众人重新引荐后,又道:“咱们家在香江和南洋的产业,多蒙贾世兄的指点,家里的孩子也跟随世兄学习,受益良多。临别,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这两处院子,日后便归贾世兄所有。诸位的生活,我也托付了世兄,你们在南边子弟的生活,自有家里照料,有冯家的,就有大家的,还请放心,不必多虑。”

    闻言,众人都将目光投向了贾家母子,当然,秦淮茹可以被忽略。

    其实,今天的见面,几个老人心里早就有底,这就是老主东给自己找了个新东家,对贾家的情况,众人也并不算陌生,此前或多或少都和贾公子有所接触。

    现在而今眼目下的贾家,也确实今非昔比。贾公子身上早就贴上了棋坛高手、古筝新秀之类的标签。而作为效力冯家多年的他们,更是知道近两年贾公子商界奇才的美誉。

    他们也已经是风烛残年,因为各种缘由,只能留在燕京,如果为了生活再去奔波劳碌,显然不现实,给贾家效劳,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趁还能干得动,勤谨一点,落得个宾主相得的佳话,未来自家在南边的子侄,想必也能多得一份关照。

    对这种情形,贾公子清白的很。这几位,已经是自己家的门客了。

    于是贾公子也表态,先感谢冯家的高义、再感谢众人的信重,感情谈完后,又请众人如何如何放心,话里话外,银弹攻势必不可少。总之,要大家都满意。一席客套话说得感人肺腑、无比真诚。至于大家信不信,信几分,从双方的表情上,是绝对看不出来的。

    都是老江湖了,说什么不重要,做什么才是真的。

    话到此时,秦淮茹醒过闷来了。

    这就是收人、收班底啊!对这套路,秦淮茹熟啊。

    最开始,有人给贾家送宅子、送人,秦淮茹是无比惊讶的,曾几何时,见识过地主老财收房子、收长工的,万万没想到,她秦淮茹也有这一天。

    想当初,贾公子的围棋事业刚开张,冯家、许家、刘家、叶家、傅家等一干世家在京的话事人,都曾携子弟亲自登门拜师。一时间,不管是四合院、还是整个胡同,乃至交道口、鼓楼都有听闻的,待消息灵通人士,打听到贾公子在棋坛的赫赫战绩,便一窝蜂飞奔贾家,求拜师!

    谁都不傻,都懂得学一门手艺的好处,何况,这门手艺高雅不说,还不用出力气,只要带脑子就行。

    毕竟,没吃过猪肉的,也见过猪跑。当年,老执政府里高手对弈,一局棋输赢几百个大洋的事情,并不只是传说,就真实地发生在身边。

    现在,这高人就在家门口,机会来了,岂能失之交臂!

    面对当时街坊邻里纷至沓来的场景,秦淮茹惶惶然不知所措,没见过啊,自己又做不了贾公子的主。

    后来,还是贾梗和棋院、学校、少年宫多家协商,达成协议,每周在学校公开授棋一次,不再私下招收弟子,算是打破了僵局。

    当然,那些已经收下的世家子弟,以及之后不得不收的关系户,不在这个协议之内。

    有了各色弟子,就有了束脩和三节两寿的孝敬,那段时光,秦淮茹是在满院子的吹捧和红眼中度过的。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一晃,两三年就那么过来了,贾家收到的礼物,也从米面粮油,提高到新的档次。比如说,华达呢的大衣料子、新出的布拉吉、飞鸽的自行车、红灯的收音机、瑞士的机械表,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直到近半年,收礼的行情又有了新变化。从一间、两间的房子,到现如今一进两进的院子,就连给自家出力的“亲朋好友”,也接受不下十几位了。秦淮茹觉得,这不就是老财家的长工吗,把猫叫个咪,它就不是小老虎了?

    在双方的默契中,大事谈妥。贾冯两家和众人又叙话片刻,已经快到中午饭点儿了。自家现在就有厨子,而且这一场宴席,也早有准备,就没有必要往出跑了。

    商定好一会儿午餐的事宜,看到老冯似乎和众人还有话要交代,贾家娘俩又客套了两句,便先回自家等候。

    待回到正房,秦淮茹若有所思的神情,不觉令贾公子莞尔,便问她,不过收了两套院子、几个能帮衬家里的“朋友”,还收出什么问题来了不成。

    “人家地主老财收干活的,都挑年轻力壮的,怎么到你这儿,净拣些土快埋到脖子的老人家,你怕是给人养老送终的吧。”秦淮茹不解道。

    勤学好问,是个好习惯,也是秦淮茹身上众多优点之一。

    在曾经的剧情中,这个女子就靠这个长处,从半路夫妻的何师傅身上,学到了不俗的厨艺。因此,贾公子对秦淮茹的所有问题,从不隐晦自己的想法和观点。

    “这就是咱们今后发家的班底。

    所谓姜是老的辣、酒是陈的香,这帮人年轻的有五十六七,年长的不过六十二三,身子骨都还算健朗,能力、经验、见识、人脉,样样不缺,他们的儿孙辈,又都托庇在香江和咱们家相关的产业下边,不强求他们忠心,多数情况下,他们也做不出背叛的事情来,用着不小年轻要放心的多。”

    说是这么说,其实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年月,一个箩卜一个坑,社会上有能力的闲人,少之又少,即便有,也没几个愿意给私人服务的,因为无论是给私人干活,或是招揽私人给自己干活,都不那么自由。贾公子是个懒人,身边总得有人干活不是,有得用,就不错了,还挑拣什么。

    两人没等多久,冯家夫妇便和王满堂、金兆蓉一起过来。

    又稍稍叙谈了一会儿,账房老王、门房老靳各自拎着两个食盒进来,摆放好盘盏,两人回了隔壁,招待其他人。

    这边的酒,用的是山西的玉堂春,席面主打鲁菜。

    清汤燕菜、烩乌鱼蛋、糟熘鱼片、芙蓉鸡片、葱烧海参、油爆双脆、珍珠冬笋、什锦菜卷,主食是银丝卷和四喜饺子。

    贾公子刚问过老靳,知道两边的菜式并不相同。

    那边的酒,用的是陈年西凤,席面是关中风味的四大名菜,带把肘子、葫芦鸡、蜜汁轱辘、四方糟肉,又加了酱爆鸡丁和九转肥肠两道鲁菜,主打的就是量大味浓。

    一切就绪,可以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