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师傅想起自己今天还要相亲的时候，一下子有点愣神，自打到了贾家，就在人家客厅闪了个面儿，然后一直守在厨房里忙活，这是把正事都耽搁了呀。便连忙向刘师傅告了个罪，出门去找小贾。

    刚来的时候秦淮茹告诉他，今天男宾都在东厢房，所以就直奔小贾他们所在的书房，待进了屋子，只见几位老人和一个小丫头正各自鏖战，棒梗则站在书桌旁，指着一幅画，给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说着什么。

    他走过去时，两人都停顿了下来，棒梗也没给他们介绍，而是直接告诉他，下午别着急走，还冲他眨眨眼，他能说什么呢，只和那男人相互点点头，说了声你们先聊，便走到一旁看人下棋。

    此时王海东的内心则是极不平静的。

    他是十一点进的门，等和这家的两位主人都见过了礼，就被小贾让到了书房。当时房间里有三位年长者和一个小姑娘，正两两相对执棋厮杀。见有人进来，也都略点点头示意一下，便将注视的目光投向棋局，室内一时颇为安静。

    他指了指棋局，小声说自己观战就行，让小贾不必继续招呼。小贾出去后，他却有点无聊。其实他觉得自己下象棋还行，围棋不能说一窍不通，但也仅限于知道些基本规则，毕竟这几年围棋是比较热的。这时候，他发现对局的人中，有两位颇为面善，一时却想不起哪里见过。正在寻思之际，小贾又引导着两位老先生进入了书房，这两位，他还都认识。

    略高点的，有五十六七的样子，是音乐学院的周先生，曾经参加过《长征》组歌的创作，知名的音乐家。旁边矮一点的，略年轻几岁，他曾在黄胄家里见过，似乎姓刘，老黄把他称作师兄，同在赵望云先生门下，也是书画名家。

    大约是年纪相仿的缘故，下棋的几人这次停住了棋局，相互介绍、寒暄了一番，对局才又继续下去，只是，后面来的两位，也向小贾要了一副象棋玩了起来，只把他王海东剩在那里。

    此时他也想起面善的那两位的来历了。两人都是燕京棋艺研究社的元老，虽不能说和南刘北过齐名，却也是棋坛名宿。燕京棋艺社是以前的叫法，现在又叫燕京围棋集训队，两块牌子一套人马。棋艺社就在前海南沿，离着这里不远，恰好是自己办事处的辖区，他曾和上边的领导到集训队慰问过，也是那会儿知道了小贾的名声的。

    大约小贾看出他的无聊，没有再出去，而是把他拉到书桌前坐下，一起喝茶聊天，他也有了就近观察这个新邻居的机会。

    桌上的笔墨纸砚打眼一看，就知道都是上品，屋子里的书虽然多，可近处的这些，看着都比较新，不知道读没读过。又见书桌边的荷花缸里，有几幅尚未装裱的作品，他提起了兴趣。早年间他就对书画颇为喜爱，转业后也重新拾起了笔墨，结识了不少书画界的朋友。待他指着询问小贾是否新作时，小贾似乎还犹豫了一下，之后面色平静下来，从缸中取出那几幅作品，相继展开，请他给提提意见。

    第一幅是寒梅绽春图，尚未全部完成，少了题跋和印章。纸上，一树梅花吐蕊，寒鸦立在枝头、侧身斜视，眼中竟有挑逗和俾睨众生的味道，整幅画笔法老道、活泼生动，让老王称赞不已。

    接下来的两幅，在老王看来，也是各有千秋。

    令人尴尬和恼火的，是之后的第四幅画，也是最后一幅。

    画的是观音大士。这类题材近来被列为封建迷信的糟粕，老王本也不准备细看，但当他瞟过画面上的几个人物时，瞬间就不淡定了，扬手阻止了小贾收画的动作，面色阴沉，目光也凌厉起来。

    如果不看那几个人物的面容，构图精巧、设色鲜活、笔法细腻、形象丰满之类的形容词，他是一定会脱口而出的，问题是，那上面，有他的闺女啊！

    这孙子怎么敢啊！啊？

    只见画中的观音，有七八分秦淮茹的摸样，那善财童子，和旁边这孙子依稀仿佛，而那龙女，九成九是自家闺女的容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难怪会犹豫，难怪不敢让他看，这厮包藏祸心久已。

    他抬起微微有些打颤的右手，指了指画，又点了点对面的家伙，像是要个解释，却见那孙子气不长出、面不改色，竟有几分泰然自若。这要不是人多，要不是还有些理智，若是放到他在部队那会儿，这厮怕是已经被枪毙八回了。

    我这就是故意的啊，要不是人多，要不是看你不像个莽夫，我也不敢让你看啊！心念电转间，小贾好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

    既然惦记人家的掌上明珠，就不能打无准备之仗。

    我们要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着身份差距的，这种差距，任何年代都会以其合理的方式存在着。若是前生的贾公子，那么两家也算门当户对，现在的老贾家，显然高攀不起。这种地位的悬殊，来自于小姑娘的祖父，某总部首长，而不是眼前的这位老王。

    面对现状，解决之道无非那么几种。

    要么，主动认怂，把对小姑娘刚刚生出的几分喜欢，深埋心底，人前人后，就做个好邻居，以后，或许在姑娘的记忆力，会闪过一个邻家少年的身影也说不定。

    要么，徐徐图之，不管是眼前这老的，还是没来的那小的，有什么兴趣、有什么爱好，喜欢什么、厌恶什么，强项在哪里，有何弱点，把这些情报一一搜集罗列清楚，投其所好，或许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一日，但这过程，可能会无比漫长，也可能竹篮打水一场空。

    这两条，贾公子都不喜。

    他对面的是军人，身后还有一大家子军人，不能玩阴的、暗的，那会叫人看不起，自己也未必玩得过。所以，在老王要看画的时候，小贾决定，今天借着机会，把事情直接挑明了。

    我就是要跟你明刀明枪的对上，让你知道，我要直捣黄龙，拿下你家丫头，咱们两下里各凭身手，我觉得优势在你、但胜算在我，我年轻，我比你了解姑娘的心思，这个老丈人，你当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