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很多天，贾公子也没能见到小王姑娘，就连王海东，每天也是早出晚归、行色匆匆，两家好像真的成了不得拜的街坊。

    张老太嫌这边不是她的主场，和金兆蓉她们也不怎么能说到一块，可再想找个人说话都不方便，便带着两个孙女，回了那边的四合院。

    秦淮茹上班在东直门外，离这边比较远，快过年了，单位也忙，住那边的时候就多些，只偶尔带着两个小的，回这边洗个澡，住一晚上。

    小贾则是一直住在这里，自在、方便。他让秦淮茹给家里人叮咛过，如果有人问，就说现在这院子，就是亲戚家的，人家工作调动，自家帮忙给看房子，至于外人信不信的，随他们去。反正老贾家的这几个女人，他算是看明白了，嘴紧是最大的优点，当然，现在的小槐花除外。

    这段时间里，小贾一直忙着给朋友送行。和他相交的世家中，有西行的傅家，有南下的刘家，年前年后，还有不少人会离开燕京。有的要去送一下，有的则不那么方便，但离开前，大家总会找机会见个面。这个时代的别离，和很多年以后不同，再相见，往往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伤感必然会有，但更多的，是对他们所要开始的新生活的祝愿。

    小贾依然保持着晨练的习惯，如果自己一个人在家，后院那块小场地，完全就能满足需要，如果小当和槐花在这边住，大清早，他一定会把小姑娘们薅起来，带到后海公园那边一起晨练。

    滑溜溜板、跳绳、扔沙包、踢毽子、跳房子，从满脸的不情愿，到觉得自己可以玩一天，槐花很快喜欢上了这里。年龄还太小，就这么随她去，小贾也不拦着她。

    主要是小当，渐渐长大，已经到了打基础的时候了。当然不是什么形体、舞蹈之类的基础，那些东西，贾公子从来没想过让自己的家人接触。尽管他不否认，舞蹈可能让女孩子显得更为妩媚、更为妖娆，但在纨绔眼里，舞蹈虽好，跳舞蹈的女孩子，嘿嘿！一言难尽……

    贾公子并不确定女子最佳的习武时间，自家的胭脂虎，是从八岁才开始打基础的，小当的年纪也差不多了，他没指望让妹妹能练成多大的本事，但多些防身的技巧，总是好的。

    先是教她如何活动开身体，接下来，便让她站在自己身后，和拳友们一起，跟着自己学习套路，等回家空闲了，再从头拆解每一个招式，这么着三五天下来，小当觉得自己这哥哥彻底不亲了。

    也是在公园里，他们听到一些议论，说是元旦那几天，附近好几个公园，发生过打群架的事，还有把人给攮了的，受伤的好像是西边那几个大院里的子弟。看到小当的脸色都变了，贾公子觉得多听听八卦，也是不错的，至少把自己的说教省下了。

    这事情，也给小贾提了个醒，外面真的乱起来了，而且未来会越来越乱，自己这里，该收的收、该敛的敛，该准备的，也要及时准备起来，在任何时候，他都不想让自己活的委屈。

    围棋集训队依然是每周去一次，他已经在考虑，年后辞去指导教练的职务，平时可以去讲课，但绝不再接受任何补贴和报酬，免得落人口实。

    抽空，小贾还先后去了韩家胡同和琉璃厂，那边各有他的一份产业，做的都是些古玩字画之类，不怎么好张扬的事情。同两边管事的老李和老张分别聊了半天，把年前年后的事情，都安排妥帖了，小贾才算放下了一块心病。

    这一通忙活，眼看着也就到了腊月二十二，离过年不远了。

    这天下午五点左右，结束了在张老先生那里的医案誊抄，婉拒了先生的留饭，因为离着近便些，小贾先回了南锣鼓巷。

    进门后，家里人竟然都在，这不应该啊，今天星期四，这还不到六点，秦老娘怎么就回来了。不对，几个人的神情都不对，这是有事！

    贾公子不动声色的先打招呼，张老太倒是应了，秦淮茹却依旧坐在那里不说话，脸色冷冰冰的，待仔细看时，眼眶红红的，旁边还放着块毛巾，小当搂着槐花窝在书桌边，不敢说话。

    人都在眼前，事情再大也有限。贾公子此刻倒也不急了。

    他先坐下，静默了片刻，才询问张老太这是怎么了。

    有时候，张老太是有点怕这个孙子的，见小贾沉着脸，忙把她知道的情由作了交代。

    说是秦淮茹三点多就回来了，也不说话，不停地哭，后来厂里后勤上来了个人，给家里送了一大块猪肉，还有一袋子副食品，秦淮茹也没搭理人家，还是她把人家送出门的，那人说东西是李厂长让送来，慰问贫困家庭的，再多的情况，她也不清楚了。临了，张老太还补了一句，说那块肉看着能有二十斤，这李厂长是个好人。

    就是这句话，惹恼了贾公子，直接断喝：“够了，哪那么多废话。”

    这一声吓的张老太直接呆愣在那里，这哪里是孙子，这是自己的祖宗啊！

    贾公子没有再理她，目光直视秦淮茹，也没拐弯，直接询问道：“吃亏了没有？”

    秦淮茹像是被小贾刚才的那一声唤醒过来，此刻眼里又溢出了泪水，鼻息微微抽搐，半晌，才轻轻摇了摇头。贾公子不觉暗自松了口气。

    遥想当年，他也曾和王公子、叶公子等一干纨绔，泡过《情满四合院》的剧组，尽管主要精力集中在和艺术家的交流上，但对剧情还是比较清楚的，只是时隔多年，有些记忆淡忘了。张老太刚刚提起开头，便触及了小贾脑海深处的记忆，一切都想起来了。

    秦淮茹去找傻柱，遭遇那个叫李什么的副厂长，要强行不轨，傻柱解救了她，还为她讹了姓李的一些年货，回家后，张老太就像今天一样，称姓李的是个好人……

    此刻，不是评论贾张氏的时候，事情的起因和经过，对贾公子来说，也不重要，人没事，才是第一位的。

    略作思忖，贾公子先对秦淮茹道：“您呢，也别再多想什么，今晚和我回那边，后面几天咱们请假，先不去了，事情交给我，不能让您白受委屈。”

    说罢，转向张老太，说：“刚我脾气不好，你别介意，事情你到底是怎么看的，我也管不着，这几天你就待在这边，谁来了，都说人病了，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也不再理会她，转向小当让她收拾东西，然后，拿起桌上的毛巾，为秦淮茹轻轻擦了擦眼睛，说：“走，咱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