燎原术士歌

第九十四章 卷宗失窃

    两日后,太微韩家。

    今日一大早关家就派人传来关炎魂已经苏醒的消息,并请韩弃正午时分单独过府一叙,说是有事相商。

    韩弃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自己的房间练习雕刻,如今的他已经能够使用一些木质较软的材料了,但是距离使用竹子的程度,恐怕还需要不少火候。

    葛三青推门进来,见到韩弃正坐在窗边用长刀练习雕刻后,悄悄走到他身后,将手中的一个人形木雕放到了韩弃跟前。

    韩弃接过木雕后,他的脸上有着讶异神色一闪而过,只见那木雕色泽光华,入手颇有重量,应当是木质坚硬的桦木一类的木料所刻。而细观那雕刻之工,虽然某些细节处还略显粗糙,但是那人偶的服饰和基本外形轮廓却都雕刻得甚为精细,只是脸部有些模糊。

    韩弃抬头望了一眼葛三青,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这是你刻的?”

    用长刀雕刻这种功夫,是韩弃在两个月前左右才教给他的,葛三青在那之前从未接触过雕刻。

    葛三青点了点头,问道:“如何?”

    韩弃盯着那木雕咽了口唾沫,这门雕刻功夫是他下苦功夫一刀刀磨练出来的,所以他格外清楚,想要达到这种地步需要多少次的尝试,当初他自己只是入门就足足花了将近两年时间,而葛三青,竟然只用两个月时间便已做到。他不禁回想起当年在伊贺家,那伊贺修曾说过的话,这葛三青的武术天赋,当真是达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韩弃心中不禁生出些许妒意,良久方才点头回应道:“真是不可思议,虽然还有些地方不太细致,但是两个月时间能做到这样,你简直太变态了!”

    葛三青闻言憨然一笑,自谦道:“不是,我只是从小刀不离身,早已习惯了长刀,若是让我用短刀雕刻,恐怕我反而不习惯。”

    韩弃闻言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又转向手中那个木雕,这雕刻得是一个女子,虽然脸部模糊不清,但是韩弃总觉得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这是……伊贺姗姗?”

    韩弃终于想起来,这个雕刻和自己的平常雕得那些伊贺姗姗的木雕非常的神似,只是脸部没有具体的轮廓罢了。

    他一念及此,心中大动,竟“嚯”地一下起身,有些眼红地冲葛三青问道:“你为什么要雕刻她?”

    葛三青被他这突然的反应弄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微笑道:“你误会了,我雕得并不是伊贺小姐,而是我娘。”

    韩弃立即反应过来,葛三青的母亲正是伊贺姗姗的亲姑母,他按照她的样子来雕刻,自然无可厚非。

    韩弃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有些失神地低声道:“对不起,葛大哥,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葛三青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反过来安慰他道:“你不用解释,你和她之间的事,我是清楚的,我相信终有一天你一定能寻到她的。”

    韩弃这才回过神来,带着些歉意地笑道:“说起来,她还是你的表姐呢,我刚才倒真是有些失态了。”

    葛三青的表情却顿了一下,挺直腰杆昂首正色道:“我已经和伊贺家没有任何关系了,她不是我表姐。”

    韩弃自知失言,有些尴尬,看来伊贺家,将会是他心中的永远的刺。

    短暂沉默之后,葛三青忽然转换话题道:“对了,我来的时候听琉璃说,韩不恭就要醒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琉璃?”韩弃也换了一副戏谑地语气,问道:“你什么时候和我师妹这么亲热了?”

    葛三青也罕见地脸色一红,掩饰道:“没有,只是她说一口一个百木姑娘的太麻烦,所以才……”

    “哈哈,葛大哥不用解释了,我都明白。”韩弃笑着道:“走吧,去看看我那叔叔醒了没。”

    韩不恭的确已经醒了,此刻正躺在床上,接受着一大家子人的嘘寒问暖,脸上虽然还有苍白之色,但是看他那番和众人有说有笑的神色,显然已经并无大碍了。

    “不恭哥哥,你这昏迷的几天可吓坏昕儿了,昕儿想不明白,你那么厉害,到底是谁把你伤得那么重的?我问了父亲和三叔,但他们就是不肯告诉我。”

    此刻伏在床前的正是那韩青的女儿韩芷昕,由于她年纪尚小,韩青等人并没有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她。

    “傻昕儿。”

    韩不恭伸出手轻轻揉着她的脑袋,一脸宠溺地望着她着道:“这世上比你哥厉害的人可多了去了,告诉你是谁伤了我,难道你还能替我去报仇么?”

    “哼、连不恭哥哥都这么说,亏我这几天还替你担心。”韩芷昕轻轻打掉韩不恭摸着自己脑袋的手,噘起了嘴,佯装生气。

    “好了,昕儿。”一旁的韩青见状道:“不要再胡闹了,你不恭哥刚醒,需要多休息,不许你再缠着他,跟我一起回去吧。”

    众人这才一齐散去,只留下韩更一人陪着韩不恭,和他简单地述说了一下这几日内发生的事情。

    “什么,暖颜她失忆了?”

    听到沈暖颜失忆,韩不恭有些吃惊,显然没想到他昏迷的这短短几日,居然发生了这许多事。

    韩更微微点头道:“不过还好,多亏韩弃在最后关头想到办法让她召唤出了火凤,关家贤侄最后才能成功得救。今早关家传来消息,说是他也已经醒了,只是,一身修为已经……已经散了。”

    韩不恭闻言更是心头大震,关炎魂修为尽失?这怎么可能?他不敢相信地问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韩更也只是摇摇头道:“不清楚,只是据说是关家公子动用了某种禁术,所以才会落得这般下场。”

    “禁术?”

    韩不恭心中思量,究竟是何种禁术,代价竟然如此之大,况且那夜关炎魂那边应该只是一场阻击战,双方完全没有动真格的必要,他怎么会不惜动用这般禁术?

    就在韩不恭思绪流转之际,韩弃和葛三青敲门走了进来,一见面,韩弃就爽朗地笑道:“看来气色不错嘛。”

    韩更见他二人到来,便起身道:“你们聊,我还有些事情要安排,但也不要聊的太久,恭儿还需要多休息。”

    韩弃点头,目送韩更出去后,方才踱到床前,盯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而出神的韩不恭,问道:“都告诉你了?”

    韩不恭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韩不恭闻言回过神来,盯着韩弃用力点了点头,开口道:“有,我有三个问题想问你。”

    韩弃施然一笑,在床边坐下道:“让我猜猜,你第一个问题,应该是想问那日你昏迷之后,我是怎么把你和林显雨带回来的,对不对?”

    韩不恭忙不迭地点头,“对!”

    韩弃却只是神秘一笑,“山人自有妙计,这个暂时无可奉告。”

    对此韩不恭也没多做纠结,继续问道:“那第二个问题,暖颜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炎魂会好端端地动用禁术?”

    “具体发生了什么,恐怕只有去问关兄第才知道了。”韩弃瘪瘪嘴道:“不过据我猜测,他之所以动用禁术,多半是为了沈大小姐。”

    “为了暖颜?”韩不恭不解,跟着问道:“什么意思?”

    韩弃不答反问道:“昆仑六子中排行第三的洪鼎文,你对他了解多少?”

    “洪鼎文?”

    韩不恭略一皱眉,随后不假思索地道:“不太了解,只听说此人一身术法颇为神秘,而且名声极差,据说是因为他为人淫邪,贪图女色……”

    说到这里,韩不恭突然顿住,然后双手猛然握紧,脸上愤怒神色呼之欲出,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紧盯着韩弃道:“你的意思是……”

    韩弃闭着眼点了点头,然后道:“他已经死了,死在了关炎魂的手里。”

    “这个畜生!”

    韩不恭愤怒地吼着,眼中有着无限杀意涌动,现在的他方才明白,为什么关炎魂不惜动用禁术也要杀了那个畜生,如果换作是他,他也会毫不犹豫。

    过了许久,韩不恭的满腔怒火方才平复下来,继续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我听说你放了林显雨,因为你说他不是凶手,那么究竟是谁杀了大伯?”

    韩弃再度摇头道:“我目前还不清楚,所以我准备过段时间上昆仑山,爷爷的死,和昆仑山脱不了干系。”

    韩不恭忙问道:“你什么时候去,我也一起!”

    “这恐怕不行吧,你爹他们不会同意的。”韩弃微微一笑道:“对了,忘了告诉你,当日那赵温尤让我给你带句话来着,说是你什么时候将七杀术修炼到第四段,他便会来与你一决生死。”

    赵温尤!

    听到这个名字,韩不恭身浑身上下不由散发出一股浓烈杀意,就连在一旁默默站着的葛三青都不觉一阵侧目,好在很快便被他收敛,似乎没将此事如何放在心上,反而有些坏笑地冲韩弃道:“你不是想学七杀术么?我听我爹说了,七杀卷宗被偷了,现在整个韩家就只有我记得所有口诀和印法,你若是想学,就得帮忙说服我爹他们让我和你一起去昆仑山。”

    韩弃先是一愣,显然是没料到他会利用这一点来威胁自己,脸上笑意当即有些苦涩,随后似是又想起了什么,正色道:“说到卷宗被偷之事,我正想问你,最近这段时日,你可曾留意到有什么可疑人物潜入过府内?”

    “可疑人物?”

    韩不恭闻言思索了片刻,而后他双眼猛然大睁道:“我想起来了,大概在两个月前左右的一个晚上,我曾在后院发现了一位黑衣蒙面之人,并且与他交手了几招。那人是名术者,虽然所用术法稀松平常,但是力道不俗,我一时间竟奈何他不得,可他似乎也自知无法轻易胜我,便借机溜入祠堂之内躲藏,但我很快便将他寻到,又与他缠斗数招,只可惜最后还是被他给逃了。”

    “祠堂?他溜进了祠堂?”韩弃闻言心头大动,连忙追问道:“那他当时藏身在祠堂何处,是不是在一方龛桌之下?”

    韩不恭不解地点了点头,回答道:“不错,的确是在龛桌下发现他的,你怎会知道?”

    韩弃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缓缓道:“因为前几日被盗的七杀卷宗,便是藏在祠堂里的一方龛桌之下。”

    韩不恭听到此处亦是了然,“你的意思,是说就是我当日遇见的那名黑衣人偷走了七杀卷宗?”

    “只怕不止如此,”韩弃眼神冰冷,他大胆推断道:“那人还极有可能是杀害我爷爷的真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