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游仙

第十一章 诗文才会

    ···

    无人荒郊,乱葬岗中。

    韩彻站在枯枝树下,用石块仔细地在树上刻出‘韩彻、家’三个字样,大小适中,不容易被忽视也不至于太大。

    而一旁便是马留财盗来的那包金银财宝埋藏的地方,一整包东西都还在,没有被取走也没有被人翻动的迹象,显然马留财并未来过。

    虽然包袱内价值昂贵的物件颇多,但韩彻只拿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便重新埋好。

    他对钱财确实没有太大兴趣,够用即可,而且就算扣除补交学费的三两五钱,剩下的余数对于寻常人家来说也不算是小数目了,足够他一人许久的日常耗费。

    离开乱葬岗,韩彻沿着大路径直向钟陵城走去,他决意先去洹河书院一趟,把学费交上,然后再在城中逛逛,看能不能打听到点消息。

    自家老父亲韩戬受伤颇重,马留财应当会想方设法请人救治,说不定此时已经就在城中的某家医馆了。

    实在不行,再等一两个时辰,等到夜幕降临,他随风入夜,在方圆几十里内仔细游荡一番看看。

    钟陵城南,一片占地极广的建筑群落。

    微波粼粼的河流从中蜿蜒穿行而过,仿佛分割天地阴阳,划出两重高楼馆阁,低矮些的青瓦白墙的学堂教舍鳞次坐落河岸两旁,前有学子门楼,中接明月石桥,后山青竹茂盛,幽谷兰生,一派气象非凡,便是方圆数百里内有名的洹河书院。

    韩彻轻车熟路的从偏门走进书院,避开门楼周遭成群结队的学子和童生,先行前往下院教习所在的明伦堂,向自己相熟的陈教习呈交了三两五钱的学费。

    “身体终于恢复了?”

    年纪约莫六十上下的陈老教习一脸祥和的看着韩彻,关切的问道。

    自打入院以来,老教习便一直对他颇为看重,认为他有机会成为洹河书院的入室学子,韩彻先前重病不起时,也是他批下的长假。

    “还有些余病未消,不过比先前已是好了太多,应当这几日就能重回书院修学。”

    韩彻恭谨站在一旁,轻声笑答道。

    “那便好,过些天的核考,你可得用心准备,今次不比往日,若能夺得核考前三,那可是件天大的喜事。”

    陈老教习点点头,说道。

    韩彻闻言有些意外,但还未等开口询问,就听到明伦堂外传来一阵热闹非凡的声音,仿佛许多人议论纷纷,甚至隐约还有乐器鸣奏的动静。

    “怎么了?”

    不少教习好奇的走出门外,看了没多久,便有人跑回来大声喊道。

    “琅城金山书院的人到了!快通知院长!”

    与瞬间变得忙乱的其他教习和执事不同,韩彻看着慌张的众人,只觉得茫然。

    琅城是位于扶风郡西北,渭水之川的一座大城,而金山书院则是琅城当中声誉最高,与洹河书院合称扶风四大书院的修学圣地。

    因为相隔甚远的缘故,两家书院平日极少有实质的往来,至少在韩彻入院的两年间,从未听说过有来自金山书院的客人,今日倒是正好撞上了。

    “教习,为何金山书院的人会来我们洹河书院?”

    见陈老教习还稳坐如松,韩彻压低声音开口询问道。

    “此事说来,倒还没有正式向学生公布,不过既然金山书院的人已经到了,我想讲给你听也无妨。扶风郡内,所有大小书院都由南华仙门管辖,这你是知道的。”

    陈老教习缓缓开口。

    “前不久仙门之内有大修士突然起意,决定于钟陵城中举办一场诗文才会,并号召所有上等规格的书院派遣优秀学子参与,奖赏丰厚至极,所以四大书院无不同意,这金山书院的人到来,便是因此。”

    “不过眼下距离诗文才会举办还早,我们洹河书院也还没有做好接待各大书院来客的准备,金山书院这些人真是太急太燥了。”

    韩彻听完陈老教习的一番话,忽然联想起了今日已经被人几次提及的核考,不由得问道。

    “教习,您先前说夺得核考前三是天大喜事,莫非也跟这场诗文才会有关?”

    “不错,我院也有意向争一争这诗文才会的魁首,所以院长特地出关,主持这次核考,希望能挑选出才华过人的学子。这次诗会不比修为,也不辩经纶,童生也好,入室学子也罢,只要文才出众,便能入选。你天赋不错,有机会要好好争取。”

    陈老教习满怀期望的看着韩彻,一时间倒是让后者有些不好意思了。

    “此次核考,学生一定尽心准备,不过要与其他书院的学子同台竞技,可不容易。”

    “你入我洹河书院已有两年光景,再有三年要是还不能晋升入室学子,往后就没法留在书院修学,这次你若能参与诗文才会,纵使不夺名次,想来也能帮你成为入室学子添一把火,无需介意成败,顺其自然便好。”

    说罢,陈老教习起身忙碌,韩彻见状当即告辞。

    出了明伦堂,来到洹河书院学堂教舍之间,韩彻一抬眼便看到一条富丽堂皇的大船缓缓行驶在洹河之上,一行十数人站在船头,近半是身着锦衣的年轻男女,另外还有几名教习打扮的中年人,气质样貌都与洹河书院众人有不小的差别。

    “这便是大名鼎鼎的洹河书院吗?看起来也不过如此,尽是些穷苦书生。”

    一名英俊秀丽的锦衣男子偶然瞥见路边呆站着的韩彻,不禁嗤笑了一声,与同行人嬉笑道。

    “......”

    听到这话,韩彻本人倒是没什么情绪波动,他也并不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转身便走,但河岸两旁的其余洹河书院学子却不同了,都感觉自身受辱,顿时群情激奋,向着船上的金山书院众人叫骂起来。

    “都给我闭嘴!客人远道而来,岂有不以礼待之的道理,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所有人都罚抄礼经一遍!”

    韩彻前脚刚走出学子门楼,便听到河岸上有人大吼一声,声音好似雷震一般,向着四周扩散开来,纵使相隔好几百米,也能听得格外清楚。

    无需回头,韩彻也知道说话之人是洹河书院的副院长李常卿,院长常年闭关,洹河书院的事务大多都由他来主持。